而且要死的人中,最起码有一半是廷尉府的人,因为他们是陆重楼的护卫。

  这么多人死于疾病,和只有一个人死于疾病,哪个更容易让人相信?

  可是徐绩最不想招惹的就是廷尉府,他像是对廷尉府顾忌到了骨子里。

  高羽也深知,跟着徐绩做事哪里都好,因为徐绩确实不吝啬给他们奖赏,但却有一个巨大的弊端。

  那就是徐绩手下的人,往往都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把那点微末的权利,发挥到十倍大。

  比如这次,在高羽和徐绩之间,还隔着一个温灸。

  这就是让高羽最难受的地方,如果没有温灸,他做事就会更自由些。

  温灸这个人,就按准了徐绩的那些命令去做,扣字眼的给高羽发号施令。

  可即便是按照温灸的要求把事情办好了,这功劳也是温灸的,哪怕温灸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若是办不好呢,那错处当然是他高羽的,温灸最多就是个监察不力罢了。

  所以高羽思前想后,觉得这事还是不能按照徐绩那种理想化的要求去干。

  必须得多死几个人,而且是死于相同的病症,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而且,这个病症的出现,第一例最好还不是在陆重楼身边。

  想到这,高羽侧头看了看他床上那两个小瓶子,那是温灸临走之前留下的,瓶子里就是那位靡先生配制的药。

  为了保证稳妥,药的分量,足够给二十个人用的。

  对于这个靡先生,高羽也不信,因为这个女人来历太神秘了。

  之前高羽问过温灸,这个药的药效如何,温灸的回答是……吃下这个药之后,前两天都不会有明显的症状出现。

  从第三天开始,会有一些伤风症状,持续两三天之后就会转为重症。

  从发病到死亡,大概有五到七天左右的时间,在这七天之中,大概后面几天,吃下药物的人会上吐下泻,最终虚弱而死。

  既然有七天左右的时间,那么高羽就想着,这第一例要不然就在他身边的人中出现?

  他往外看了看,自己的几个亲兵正在外边当值,如果是他们之中死一个的话,将来就算廷尉府的人调查起来,大概也不会牵扯到他。

  兄弟们,别怪我心狠了……高羽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声。

  另外一边。

  叶小千和陆重楼吃过饭后回来,叶小千忽然问了一句:“大人你的酒量如何?”

  陆重楼道;“你该知道我家里是卖酒的。”

  叶小千笑道:“所以大人酒量不错?”

  陆重楼道:“要说到武艺,你可以打十个我,要说到酒量,我可以打十个你。”

  叶小千摇头:“我不信。”

  陆重楼道:“找机会试试?”

  叶小千:“我说的不信,不是怀疑大人的酒量,而是不信我只能打十个你。”

  陆重楼:“……”

  叶小千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以后路过城镇的话,大人可派人出去买酒。”

  陆重楼道:“军中饮酒,这是大忌,而且我这一个多月都没有派人出去买酒,出了越州才让人去买,不让人觉得奇怪?”

  叶小千道:“大人知道一个人对奇怪的事,接受的次数是多少吗?”

  陆重楼摇了摇头,他怎么会闲得无聊考虑这种事。

  他满脑子的民治民生,说实话,就连担心自己的生死他都是抽空去想的,大部分时候都在思考未来如何让百姓们的日子过的更好,如何让百姓们对新的国家产生信任。

  此时听叶小千问他这个问题,他当然是想都没有想过。

  叶小千道:“千办大人说过,一个人对奇怪的事接受的次数,不超过七次。”

  陆重楼问:“到底是哪位千办大人,教出来你这样的徒弟……”

  叶小千还是不回答,只是笑了笑道:“大人以后就知道了。”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如果你看到我早晨起来撒尿在写字,第一天会觉得我有病,第二天就觉得我确实有病,可是到了七天,你每天都看到我这样,你想的是,这个人就是这样,没什么可奇怪的,别人看到了我这样做,觉得奇怪,对我指指点点,大人你还会替我解释,说这个人习惯如此,你看他今日写的是登雀台贴,昨日写的是上阳台帖。”

  陆重楼道:“如果我真的替你解释了,大概会对不起那两位写出登雀台贴和上阳台帖的圣贤,在维护圣贤和你有病之间做选择,当然是你有病。”

  叶小千笑。

  他对陆重楼说道:“大人从明天开始派人出去买酒,只需要七次,便能让人不再怀疑。”

  陆重楼问:“然后呢?”

  叶小千道:“我想来想去,如果要杀大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下毒。”

  陆重楼:“所以呢?”

  叶小千道:“大人只要让人习惯了你派人出去买酒,他们就会在想尽办法在酒里下毒,我们没有办法确定敌人如何下毒,那就给敌人找个下毒的渠道,如果他们顺利的话,就能干掉大人了。”

  陆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