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辆马车里,曹猎一直都沉默不语,坐在他对面的李叱当然知道曹猎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伸手在曹猎肩膀上拍了拍:“不要太紧张。”

  曹猎道:“我没有紧张,刚才确实在担心见到我父亲后该说些什么,会不会显得生疏,显得尴尬,但这会儿没想那些。”

  “那你在想什么?”

  “在想山河印。”

  曹猎看向李叱:“李先生的意思是,在大概几百年前,有一个或者是几个不属于这里的人来了这里,然后用他们脑子里超过我们的想法,创建了山河印。”

  李叱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曹猎问李叱:“那他为什么不说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也不说他自己是从哪儿来的。”

  李叱道:“我问过先生,先生说我理解不了,解释起来又很麻烦,他一直都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曹猎低着头沉思着,良久之后他问李叱:“那你有没有想过,李先生和山河印,和那些藏于暗中的人,是不是有关?”

  他看向李叱,李叱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李叱摇头道:“应该不可能,先生他不问世事,我在书院的时候,他就隐姓埋名躲在书院里,后来又跑去了云隐山,再后来又跑去西域,他真的要做些什么的话,何必如此?”

  曹猎点了点头:“也是……我只是在想,李先生和那些暗中藏着的人,是不是一个来路,只是,只是他们目标不同?”

  李叱道:“先生有许多事不愿意提及,但他既然找到我们,就说明他和那些人不是一路人。”

  曹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这听起来不觉得很虚幻么……像是在茶楼酒馆里,那些说书人信口开河的神话故事一样。”

  他还是无法相信,曹家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如他这般骄傲的人,不愿意承认曹家的一切,都是别人的东西,只是人家交给曹家来打理罢了。

  “到了棋盘山后,也许我们就有答案了。”

  李叱看向窗外:“世上有许多事我们解释不了,但一定有办法解决的了。”

  曹猎嗯了一声,也看向窗外:“这天下,真好玩。”

  这话,是李叱不久之前说过的。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走了大概六七天之后就到了棋盘山。

  上次李叱来的时候还是攻打这里,改成养猪场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但是余九龄来过好多次。

  棋盘山很奇特,外边是一圈环形山,只有一个入口,进来之后便是沃野,种庄稼收成会很好。

  要进棋盘山就要再穿过一排犹如屏风般的山脉,才是养猪场的所在。

  这地方着实易守难攻,不然的话当初曹家也不会把这里选为最终的藏身之处。

  在棋盘山上那庞大的建筑还在,曹家倾尽心血打造的堡垒,像是一个趴在半山腰的巨人俯瞰着山谷。

  李先生这次回中原没有骑猪,之前一直都在聊正事,所以也没人顾得上问问他。

  等下车之后,余九龄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先生,你的猪呢?”

  李先生问:“什么猪?”

  余九龄道:“就是你骑着的那头野猪王。”

  李先生:“卖了。”

  余九龄:“为何要卖了它?”

  李先生:“因为它值钱,西域一个小国的王子愿意出一箱子宝石来买它,不然你以为我那小酒馆是怎么来的?”

  余九龄叹道:“一箱子宝石……”

  他眼巴巴的看向李叱,李叱:“你闭眼!也闭嘴!”

  余九龄:“原来神雕那么值钱,我竟然还一直都想吃了它,一箱子宝石啊,我不配!”

  众人进了养猪场之后,李先生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这里的猪场可以规模那么大。

  因为余九龄没有说清楚,只说这里是棋盘山猪场,确切的说应该是棋盘山监狱猪场。

  这就和寻常的猪场不一样了,民间养猪,家里迎来送往,难免会有什么病传播。

  可这里封闭,余九龄又按照他教的来布置,这里的猪场连过来运送成猪的人都不能进。

  养好的猪,从养猪场里赶出来,到另外一个地方装车运走,外界的人和养猪场就隔绝了接触。

  犯人们按时喂猪,按时清扫,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产量。

  “好地方啊,养出来的好猪啊。”

  李先生一声感慨。

  李叱提醒道:“先生,咱们还是先去办正事吧。”

  李先生道:“你不知道,我看到猪舍就有些亲切感。”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有些懵,连余九龄都理解不了这句话。

  众人被迎接进去,不多时,曹猎的父亲曹紫萝被带了过来,瞧着竟是比原来还胖了些。

  曹猎一见到他父亲就快步跑过去,人才进门,他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之前想了那么多,此时此刻却全都忘了,只在一声称呼中,全部感情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