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忠盛拿过那本结婚证,指尖颤抖着打开,在看见宋沉那张脸时,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口老气险些提不上来。
他刚想把手里的结婚证撕成两半,下一秒,两根纤细的手指就从他颤巍巍的手中抽走了那本结婚证。
祁墨把结婚证重新放回上衣口袋,看着祁忠盛笑道:“我的东西,我自己收好。”
祁忠盛气得头晕目眩,他手指颤抖地指着祁墨:“你,你,你是不是想学你那混账父亲!”
祁墨负手而立,顿时收敛了眼里的笑意,冷眼看着祁忠盛:“我父亲,已经被你逼死了……”
祁忠盛靠着椅背,两眼一闭,捂着胸口缓了会儿气:“你,你是真的想要气死我……”
“祁古现在还没醒吧?”祁墨故意提到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屋子里为了方便讲话,祁忠盛特意叫走了贴身服侍的人,可现在他连叫人的力气都没有,顿时悔从中来。
他怎么敢和这个孽畜单独待在一个屋子的?!
祁墨看他难受得说不出话,长腿一迈走向旁边的沙发。
他解开西装外套的一颗扣子,坐在沙发上惬意地翘起长腿。
祁忠盛瞟了一眼祁墨,曾经那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小男孩,此刻正用蔑视的眼光看着自己,祁忠盛顿时感到胸腔烦闷,难以呼吸。
他在这时才感受到了祁墨身上不一样的气场,甚至比他一个Alpha还要强。
祁墨身上的气场不属于Alpha,更不可能是Omega……
祁家不能一日无主,祁古自从飙车出车祸成为植物人后,祁墨成了祁氏继承人的唯一选择。
祁忠盛知道他在明知故问,提出了当初祁墨选择回祁氏做的承诺。
“你为了回祁氏,可是答应过要听从我的安排的……”
“老爷子,”祁墨打断他:“如果等着你的指示,底下那群人早乱了,祁氏如今能正常运转,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祁忠盛话语凝噎,叹了口气。
祁墨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祁墨及时补上祁古的空缺,祁氏那么大的产业或许早就被人肢解……
“听从你安排的前提,是需要我的同意,怎么,没经过我的允许就给我介绍那么多Alpha?你是真不怕祁家倒闭啊……”
“……”祁忠盛气的脸色煞白,说不出话。
“祁家你还能掌权多久?余贺那个Omega可不像表面上对你那么好……”
祁墨说着把一部老旧的手机扔在茶几上,屏幕上是从偷拍角度录下的视频界面。
祁墨指尖轻轻点下播放按钮,余贺暴躁的怒呵顿时响起:“怎么?那个老不死的终于要死了?”
“不是,老爷他说叫你过去……”
画面一转,又到了余贺和祁忠盛的聊天界面。
“我派人监视了,你放心,李家也是很着急的,能遇上祁墨这样一个优质Omega,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
视频播放完,祁墨冷笑一声:“我怎么没发现有人在监视我呢?”
祁忠盛脸越来越黑。
祁墨继续补刀:“如果我把这段视频发给李家,或者公之于众,你外面的那些合作伙伴会怎么看祁家?”
祁忠盛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你……孽畜!”
“再或者,我要是起诉余贺,你觉得他有多大胜算?”
“孽畜!你到底想干什么?!”祁忠盛怒吼一声,脖子上的青筋凸现。
祁墨低头轻笑一声,看向祁忠盛的眼底满是冷意:“你觉得呢?”
他缓缓走到祁忠盛跟前,半蹲在他面前:“我母亲的死,好像是拜你所赐啊,爷爷……”
祁墨那一句“爷爷”,顿时喊的祁忠盛脊背发凉。
他顿时明白祁墨不是回来帮祁家的,是想搞垮祁家的!
祁墨父亲带着祁母来祁家求医药费的时候,祁忠盛不仅不给,还让他们一家三口跪在祁家门口,淋了一夜的雨。
祁母本来身子就弱,但为了不拖累祁父和祁墨,硬是坚持跪完了一夜,为的就是让祁父和祁墨重回祁家。
祁墨当时十八岁,却因为腺体病和营养不良,身材瘦弱矮小,看起来可以一掌捏死。
祁母让他在大雨中喊了一夜的爷爷,本想着感动祁忠盛。
结果第二天祁忠盛不仅不给他们医药费,直接叫人把他们赶出了祁家。
……
“当年我们回家途中的那辆车,是谁动的手脚,我会继续查的……”祁墨说。
祁忠盛后背冷汗直冒,连说话的气势都弱了下来:“你,你到底想干嘛……”
他当初就不该让这个孽畜活下来……
祁墨似乎看出了祁忠盛在想什么,他把轮椅转了个圈,直推到阳台。
慕深酒店是个空中酒店,虽然是在二楼,但是二楼的下面还有一个二十楼。
祁忠盛看了一眼脚底下的高楼,气血直冲脑门:“你想杀了我吗?!”
祁墨推着他,离阳台越来越近。
祁忠盛慌了:“停下,停下!”
祁墨置若罔闻,把祁忠盛卡在了栏杆上。
祁墨背靠栏杆说,“老爷子,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干预我的事。”
祁忠盛闭着眼,求饶:“不干预了,不干预了……”
祁家的权利现在差不多掌握在祁墨手里,但是最重要的股份却在祁忠盛手里。
“遣散外面那群人,不要再试图控制我,还有,”祁墨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把你名下的股份全部转给我。”
祁忠盛痛苦地抱着头,喃喃道:“转,转,都转给你……”
半个小时后,祁家的专务律师带来了股份转让书。
祁忠盛颤巍巍地签下字,双手递给祁墨:“签,签好了……”
他还没从刚才心悸的感觉中脱离出来,人还有些虚。
祁墨笑着接过,翻看了一下,确定没问题后,请走了律师。
祁墨走时,在祁忠盛耳边又轻声说了句:“当年是你让余贺在那辆车上动的手脚吧……”
祁忠盛后脊一僵,眼神错愕地看着祁墨。
祁墨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刚转身,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余贺:“老爷子,好端端的,请什么律师啊?”
余贺推门而入,在看到祁墨那张脸时,不满的脸上表现出一瞬间的震惊,紧接着又化为嘲讽:“哟,今天的主角在这啊?”
他拍了拍祁墨的肩,讥讽道:“作为祁家唯一的‘私生子’可要争气啊,去,后爸给你安排了江市所有优质的Alpha,挑一个去。”
祁墨嫌弃地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二话没说绕过余贺就走了出去。
他出门看了一眼走廊,却没看到宋沉的踪影。
打电话给保镖问地址,祁墨才知道宋沉去了三楼透气。
*
宋沉靠在阳台栏杆,他很少从高处看着江市繁华的夜景,心里的杂念好像在这高处都能全部被风吹散。
他第一次和祁墨见面,好像差点就把人推下了二十几层的高楼。
其实当时,包括现在,他都没想过让祁墨真正的去死。
他只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自己心底的恐惧,故意用极端的方式想把靠近自己的人推远,无论那个人对他是好是坏……
他都不允许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自己。
后来才发现,祁墨这个人根本推不掉,越推他会离你越近。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人呢?
傻不傻?
如果让祁墨知道他靠近他只是为了取腺体的信息素,不知道祁墨还会不会靠近自己……
宋沉心想自己骨子里就是这么冷血的人吧。
与其等着让别人来伤害自己,还不如自己先推开别人,即使他推开人的方式偶尔有些残忍和极端……
宋沉想着想着,突然就想来根烟。
一只手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宋沉条件反射,反身扣住那人的肩膀往栏杆上按。
“诶,诶,轻点儿,疼……”李未的胸膛被剧烈一撞,痛苦地叫唤着。
宋沉轻皱了下眉,看着那人熟悉的侧脸。
“李未?”
他缓缓放开李未,离他远了一些。
因为不喜欢消毒水的信息素味道。
李未甩了甩被压的发麻的肩膀,看向离自己两米远的宋沉:“我身上有毒吗?离我那么远?”
宋沉没搭理他,想着祁墨已经解决完事情,转身准备离开。
李未看他要走,赶忙三两步上前拉着他的手:“诶诶,你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宋沉不耐烦地甩掉他的手,这么没眼力见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因为长得比李未高,他视线略过李未的头顶,眼神放空地看着远处的夜景,淡淡道:“有屁赶紧放。”
“我刚才看你和祁墨一起拉手走了进来,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宋沉冷冷扫了他一眼:“这和你有关系吗?”
得不到还撒谎的骗人精。
李未也没被他那眼神吓到,嘴角反而挂上了得意的笑。
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一张照片放大,举起手机放在宋沉眼前:“那你知道他和我睡过吗?”
宋沉看了一眼那照片,照片中两人光着膀子。
祁墨似乎喝了酒,脸上泛着红晕,紧闭着眼,李未亲昵地依偎在祁墨颈间。
不知道的人一看,两人就是亲密的情侣关系。
宋沉看着那张照片愣了半刻。
李未看他盯着照片一动不动的模样,笑着收回手机。
他凑到宋沉耳边,低声挑衅道:“你大概,没看过他喝醉后在床上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