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莱斯反应下, 瓦莱特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云淡风轻。
魔尊习惯了独自隐忍,不适时应该躲起来养伤,当众示弱是会带来危险的愚蠢行径。
他只是对塞西尔的虫翼爱不释手了些, 不能算作示弱, 更与当众无关。
瓦应激反应恰好赶上药物副作用, 实属小概率事件相撞,连塞西尔的信息素安抚效果都打了折扣。
他是首个使用药物改变信息素的雄虫, 也是数十年来极为少见的受伤且应激的雄虫。
魔尊抱住塞西尔集美丽与强大于一体的虫翼不放, 外加心性坚韧, 种种不适逐渐好转。
虫翼覆盖下, 瓦莱特做了一个浅金色的梦。
梦里, 小时候的他没有被老魔尊捡走, 日常与危机鲜血为伴, 为求苟活只能拼命修炼变强。
修为低微的幼年晏随洲被身份不明的修士追杀, 他挣扎着倒在最古老的梧桐树下, 为青鸾所救。
他在凤凰一族的领地长大, 刻苦修炼,为复仇积蓄力量。
有一天,青鸾带他去看一颗浅金色的蛋。
青鸾说, 这或许会是难得一见的金凤。
他见之莫名心喜, 脱口而出要保护对方。
此后除了起早贪黑修炼,他每日都要守着金蛋。
金蛋破壳, 果然,里面是一只小金凤。
金凤的羽翼华贵美丽, 鸣叫清脆婉转。
小金凤很喜欢亲近晏随洲, 却从不让晏随洲碰他的尾部的翎羽。
金凤说, 尾翎只能给以后的伴侣碰。
晏随洲本以为, 自己除了报仇不会为任何事动容。
他急忙问对方找伴侣有什么标准、想找谁当伴侣。
小金凤神态纠结,晏随洲的心跟着提起。
迟迟没等到答案,瓦莱特在浅金色的包围中醒来。
瓦莱特刚醒,正对梦中情形记忆犹新。
他蹭了蹭身旁的虫翼,像对待大猫肚皮一样猛吸一口。
虫翼颤了颤,没有缩回去。
瓦莱特从满目金色中抬头,看到塞西尔冰蓝色的眼睛写满纵容。
于是他得寸进尺,又吸了一口。
有机会要当面问问约瑟夫教授,雌虫虫翼到底有什么特殊功效。
他好像越来越上瘾了。
塞西尔取来一支放在保温箱中的营养剂,打开给他。
“你睡了十二个小时,现在感觉如何?”
“这么久,现在当然感觉很好。”
一睁眼道侣就给亲虫翼,怎么会感觉不好。
“对了,之前跑掉的一堆触手的异种没关系吗?尤金,就是抓到的金发异种,有说什么新的信息吗?试管里的污染物是什么?还有黑匣,东西没问题吧?”
“开机完成”的瓦莱特迅速进入工作模式,抛出一连串问题。
为了拿到完好无损的黑匣,他不惜社死了一回,损失惨重。
如果东西有问题,就是加倍社死,必须让所有知情者封口。
“等一下,你可以先告诉我,是怎么知道金发异种名字的么?”
塞西尔本想劝瓦莱特多休息会儿,但涉及到可以交流的异种,他需要弄清这个问题。
“那个异种自己说的,他说自己是‘取代派’的尤金,不知道试管里是什么东西,把试管里的物质倒进地下是为了制造‘养料’。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瓦莱特没说的是,这些对话是用了吐真术才发生的。
“取代派”异种、养料,原来如此。
塞西尔有几分了然。
“跑掉的异种暂时没关系。他伤了你,我会抓到他任你处置。至于尤金,”瓦莱特睡觉时抓着他的虫翼不放,塞西尔只得在终端上处理消息,“他的精神海崩溃了。从这个异种身上,大概得不到更多消息了。”
虽然瓦莱特相信自己有能力捉住跑掉的异种,但塞西尔主动提出替他处理的感觉,也挺不错。
他努力稳住总想勾起的嘴角,喜形于色不够稳重,假装被尤金精神海崩溃的消息转移了注意。
“怎么会?”
瓦莱特回忆,他将五花大绑的异种扔给那个受伤军雌看守时,尤金应该只是昏迷和精神海受损。
怎么突然变成了精神海崩溃?
致使精神海崩溃的精神攻击,这个攻击风格倒是很像黑发异种所为。
救不了金发异种,为了不让尤金泄露更多信息,索性毁了对方精神海。
瓦莱特将这些猜测一并告诉塞西尔。
“污染物杰拉德教授正在分析,结论没那么快。黑匣没问题,你以后……一定不要那么冲动,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塞西尔擅长训练军雌,在劝导雄虫注意自身安全方面,略显生疏。
“嗯,以后不会了。黑匣是什么,跟之前机甲挑战赛的爆炸有关系吗?”
以后再也不会触发什么斯德莱斯应激反应了。
都是吃了不懂虫族生物学的亏,又不是幼崽,雄虫怎么会保留这种社死丢虫的机制?
要是再来一次,他宁肯直接闭死关。
雄虫答应得迅速,然后立刻转移了话题。
以后真的不会吗,塞西尔表示怀疑。
但雄虫态度良好,这件事归根结底是雌虫保护不当。
“黑匣跟我们亚夏虫族的宿敌,卡斯特异种有关。”
准确的说,黑匣是带有异种之王伊利亚的东西。
大部分虫的认知里,伊利亚早已被戈登亲王杀死,塞西尔说黑匣与异种相关,倒也不算错。
“黑匣跟机甲挑战赛的爆炸,的确有关。”
塞西尔有点纠结,该怎么告诉雄虫,帝国不像对雄虫宣传里的那样纤尘不染。
异种之王伊利亚还在宇宙某个角落沉睡休养,不知何时就会醒来,给帝国带来新的灾难。
“果然。我待会儿去看看污染物的分析进展。”
瓦莱特对虫族与异种间的战争不太关注。
他刚接触过两个异种,异种与虫族颇为相似。
按他的理解,虫族与异种的战争有点像仙修魔修对抗的翻版。
比起宇宙版仙魔争锋,他更好奇能使“正常灵气”变为“污染灵气”的未知污染物。
还好瓦莱特没继续追问下去。
斩首计划万不可说,与异种之王相关的隐秘也不可提。
雄虫依依不舍地放开虫翼,塞西尔总算有机会把虫翼收起。
他猛然惊觉——
自己本怀着不可告虫的目的努力促成虫婚,相处之下,雄虫不止天赋卓绝、勤奋努力,还意料之外的温和体贴。
他在雄虫的温柔里逐渐忘记了初心,竟然沉溺于本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但他终将奔赴战场,为了更少的牺牲。
他应该再忙一些,避免与瓦莱特产生太多感情牵扯。
他该早些发现自己的改变。
就像他该早些发现瓦莱特的伪装。
现在察觉,总比继续沦陷的好。
长辈的爱情故事令虫向往,但提出斩首计划的那一刻起,他就永远错失机会。
就读卡顿公学期间,他曾在心里悄悄埋怨过不负责任的雌父。
“塞西尔愿效仿雌父,斩首异种之王。
塞西尔不愿效仿雌父,留雄父在病痛中离开。”
虽相信瓦莱特是少见的坚韧顽强的雄虫,但他不能步入雌父的后尘。
绝对不能。
塞西尔试图找借口撤离:“你没事的话,我先去行动后会议了。”
这话的语气突然有些僵硬冷淡,而且瓦莱特对话中内容十分不满。
他以一虫之力,取得三样战利品,且对于追踪异种行踪贡献突出。
行动后会议?
塞西尔休想在论功行赏环节,将他排除在外。
这么想着,瓦莱特主动提议:“我也一起去?”
“……好。”
未来雄主明确提出参与,无正当理由塞西尔不好拒绝。
黑匣尚未带回首都星,这并非论功行赏的会议。
而是讨论如何处理雄虫因军事行动受伤的后续事宜。
雄虫受伤的责任划分和如何应对军事法庭专员盘问,只得延后再议。
以帝国的雄虫保护法,雄虫受伤的责任,理论上应由众虫共同承担。
杰拉德教授将雄虫带到荒星并伪装成雌虫,他没有及时认出瓦莱特的伪装,战斗现场的他、威廉、肖恩没有保护好雄虫。
但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他怀有历练年轻军雌的目的,执意带未毕业的军校生参与高难度任务,威廉和肖恩本该和雄虫受伤无关。
他与瓦莱特即将虫婚,保护雄虫虫身安全的义务应由他这个未来雌君承担,而非杰拉德教授。
塞西尔是出身皇室的上将,雌父戈登亲王更是救了帝国上下的英雌,军事法庭和雄保会也不会怎么为难他。
换做未毕业的年轻军校生,或是坚持与雄虫离婚的杰拉德教授,军事法庭和雄保会必然不会态度和蔼。
威廉和肖恩也许会被当作被不良思想影响、拒绝虫婚的危险雌虫,虽然塞西尔上将不喜欢将拒婚与危险扯上关系。
至于杰拉德教授,鉴于他与前任雄主离婚的“光辉履历”,故意将雄虫带到荒星这种危险地区,用违法药剂将雄虫伪装成雌虫,一定会被认为对雄虫怀有仇恨敌视心理。
判决的结果大概率会是终身流放,和对星盗的处罚一样严厉。
瓦莱特很快收拾打理完毕,打算一会儿为自己邀功请赏。
必须由塞西尔亲自来赏。
-
行动后会议开始前夕,三个年轻军雌聚在一起,讨论雄虫受伤的后果。
肖恩叹气:“刚在论坛里善用搜索,这种情况相当严重。不知道我还能赶上毕业典礼吗?”
威廉笃定:“军事法庭肯定少不了我。”
维克多安慰好友:“论坛不可尽信,没这么严重。按以往判例,当事雄虫愿意出面解释道话,当庭释放的也不是没有。我相信瓦莱特阁下的虫品,肯定会出面解释的。”
想起之前的事,维克多忍不住感慨:“说起来,怎么又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瓦莱特阁下英勇又机智。我该早点想到,瓦莱特阁下会作为研究助理,跟着杰拉德教授来荒星的……”
威廉反驳:“是我跟他说要优先保护黑匣的,我那时没看出……加文是雄虫。还有件事你不知道,这回瓦莱特……阁下他,肯定不想替我出面解释。”
维克多不解:“为什么?”
威廉追悔:“他假扮加文的时候,我当众喊过他两次‘小朋友’。雄虫都挺在乎那方面的,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他出面解释。”
维克多听罢,无奈扶额:“啊这……的确……大概……有点,不太好说。”
威廉有些郁闷:“有预感,庭审后不只毕业典礼要错过,优秀毕业生称号也要与我无关了。啧,真不想便宜了皮埃尔那蠢虫。”
作者有话说:
上将终于想起了虫婚最初的目的
有魔尊的梦和前文伏笔铺垫,后面的某个情节应该不会太突然(思考)
5.6小修部分语句
——无责小剧场——
当瓦莱特知道了行动后会议的真正主题
瓦莱特:(超生气)你们居然打算背着我讨论我的社死细节,还要把我社死的事告诉军事法庭和雄保会昭告天下!告诉你们,绝不可能!以我为准,社死从未发生过!(向与会众虫灌输正确历史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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