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燃本以为沈兮安会主动贴上来，缠着他，至少也该来跟他搭搭话，结果却都没有。
那人大部分时间不是闭门不出，就是安静的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
叶豫端着药出来给他喝，他喝完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霍燃十分怀疑叶豫给沈兮安的药是不是偷偷加了糖。
“看什么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喝个药龇牙咧嘴的。”叶豫吐槽霍燃“他这碗可比你的还苦好几倍。”
霍燃明显不信的样子。
叶豫嗤笑道“行啊，明天给你们喝一样的。”
他说到做到，第二天端着托盘，让霍燃自己拿“以免你说我作弊。”
“...”霍燃想通过叶豫的眼色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蒙他，可也没看出什么，拿起左边那碗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叶豫道“你可以再尝尝这碗看看是不是一样的，反正兮安不会介意。”
沈兮安听到叶豫提到他的名字，回头看了看二人，瞬间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主动走过去端起那碗药喝了个干净“叶大哥别逗他了。”
他说完看也没看霍燃一眼，转身回了房。
叶豫心里有点忐忑，沈兮安这是怎么了，霍燃不记得他，他也不理霍燃了，这样霍燃得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啊。
他倒是想给霍燃讲讲他和沈兮安那些过往，关键是，他也不都知道啊，他每次会出现的场合通常都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沈兮安现在在想什么，难道他想放弃霍燃了？
晚饭后，叶豫对沈兮安道“我和鬼医商量了一下，打算后天给你进行最后一次洗髓。”
沈兮安听了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想一下可以吗？”
“嗯？”叶豫以为他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连忙探了探脉，还算平稳“你是有什么顾虑吗，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沈兮安眼神跟叶豫交换了个眼神，韩为只当没看见，叶豫踹了霍燃一脚“你愣着干什么呢，吃完了，洗碗去啊。”
霍燃睁了睁眼睛“我？洗碗？”
“前几天看在你受伤未愈才没让你干活儿，现在你伤都好了，你不洗谁洗，这里的规矩就是最后到的人干活，你忘了没关系，现在告诉你了，去吧。”
叶豫仗着霍燃不记得事开始瞎说，反正他也不知道。
霍燃“你们连丫鬟都没有？”
叶豫白眼“你当这里是王府啊，摆什么谱。”
沈兮安轻声道“殿下去休息吧，放这就好，一会儿我会弄的。”
霍燃想了想，他们不是说沈兮安是他的暗卫吗，那替他干点活儿也应该吧“辛苦”，说完自觉离开了饭厅，以免被叶豫的眼刀刀死。
叶豫被他气得牙痒痒，沈兮安转移他的注意力道“我想再想想…”
“你不会是不打算接着治了吧？”
沈兮安提起一口气“上一次洗髓我就在想，我有本事坚持过下一次吗？现在小宣已经有能力顾好自己，霍燃也不记得我了，我好像没有什么非得冒险的理由。”
“不是。”叶豫急道“那你自己呢？如果现在放弃就前功尽弃了，抛开他们不讲，你自己就不想好好活下去吗？”
“叶大哥，洗髓也是有风险的，你不是也说了，一旦被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丧命，我虽然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但也不想这么快就死了呀。”沈兮安妄试图用他的诡辩说服叶豫“能好好活一年也比马上就死了强吧？”
“你…”叶豫一时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我不听你说这些，你别想糊弄我，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兮安，万一霍燃哪天恢复了记忆呢，你也不在乎了吗？”
沈兮安垂眸，抿了抿唇道“可他好像挺讨厌我的，他或许根本就不喜欢我这类人，当初阴差阳错在一起，于他还是有点勉强吧。”
他们的开始始于一场意外，若是当时秦玦没有给他下那种药，他和霍燃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霍燃还会接近他，喜欢上他吗？
霍燃对他的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亦或是愧疚呢？
“失去五年记忆对霍燃来说不算什么，叶大哥可以让他不要记起来。”沈兮安看着叶豫“或者让他不要记起我。”
“...”叶豫望天“兮安，你也把我当神仙了？别说我做不到，我就算能做到，我也不能这么干啊，我还指望着让他赶紧清醒救你呢。”
“叶大哥！”沈兮安郑重道“一直以来，谢谢你，真的，沈兮安无以为报，将来若有什么事，霍燃插不上手的，你拿着我的信物去肇国找小宣，他会尽力帮你办到。”
“我还是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我会的，叶大哥，我真的不是一时意气用事。”沈兮安望了望窗外，难得的示弱“洗髓确实比我想象的要难熬。”
“好，实在不行，我们就推迟一段时间。”
沈兮安“叶大哥，霍燃的伤如果没事了，你就让他走吧，不要再留他了。”
“不行，这件事听我的，他凭什么拍拍屁股走人。”叶豫不答应，沈兮安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不过霍燃大概也不会有那么多耐心吧，等他受不了了，自己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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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燃在沈兮安身边站了半天，他怎么会让一个肇国来的当他的暗卫，早知道不让贺栢那么快走了。
好歹给他讲讲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也好。
雪花飘落，霍燃撑起伞“下雪了，进去吧。”
沈兮安听到霍燃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身上的毯子愣了一下“谢谢。”
“叶豫让我拿来的。”
“嗯，我不会误会。”沈兮安飞快的接道。
他已经听过霍燃太多绝情的话，但还是想能少听一句就少听一句，有些话他先说出来，好像心就没有那么痛了。
霍燃看着关上的房门，忽然觉得沈兮安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或许他不识抬举，但起码识时务，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叶豫故意当着霍燃的面问沈兮安关节还痛不痛，有没有好一点，妄图唤起他的一点点怜惜。可沈兮安却不愿意当着霍燃的面回答，既然他不在意，何必非得让他听呢，霍燃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只会觉得矫情。
沈兮安对叶豫道“叶大哥去我房里说吧。”
叶豫瞥了眼无动于衷的霍燃，妥协道“好吧。”
霍燃愣了愣，沈兮安这是在避着他？
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不能让他听，就可以跟叶豫说？
他府上的暗卫跟他的朋友混的这么好？
“就在这说。”霍燃道“你的身份还是不要单独和我身边的人相处吧？”
沈兮安微怔“我…什么身份？”
霍燃的占有欲有这么强吗？
“？”霍燃无语道“你不是肇国送过来的人质吗，跟我的朋友单独接触，是不是太不合适。”
沈兮安表情彻底黯了下去，是他误会了，他怎么会以为霍燃是在吃醋“是我考虑不周。”
六个字，被沈兮安说的有千斤重，霍燃莫名心里一颤，他刚刚说的话有那么过分吗？
“叶大哥，我没事，多谢关心。”沈兮安看向霍燃“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殿下，我可以退下了吗？”
霍燃“我看起来就那么蠢吗？”
沈兮安张了张嘴，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现在的霍燃，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和语气，都让沈兮安无法招架，他艰难的开口“…殿下…到底想要我…怎样？”
霍燃居高临下道“要你说实话，很难吗？”
“够了！”叶豫挡在沈兮安面前“霍燃，你差不多得了！别在这咄咄逼人。”
“不是你非要留我在这的吗？”
叶豫瞪起眼睛“好，好，好，你走吧，明天就走，这里不需要你了。”
“你让我走我就走？”霍燃油盐不进道“可我不想走了。”
“你！”叶豫叉着腰“你有病吧！你是失的是记忆不是脑子！”
霍燃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看沈兮安一副对他这不能说那不能说的样子就是很不爽，这确实不像他“我…算了，你们聊吧。”
叶豫对着霍燃的背影呲牙，你等着，后悔死你！
“洗髓只是重塑你的经脉，后面洛思花用来修复你的内伤，即使一切都顺利完成，骨头上的事也没办法只能慢慢养。”
沈兮安点头“我明白。”
叶豫安慰沈兮安道“你别理霍燃，我觉得他现在心智也倒退成了个小屁孩，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嗯。”
“等他以后想起来了，你也装失忆，让他也体会体会你现在的感觉。”叶豫给沈兮安出主意道。
沈兮安笑了笑“还是不要了吧。”
“你就是心太软！”叶豫道“你会把他惯坏的！”
“那…这算是我自食其果了？”
叶豫也笑了出来“行了，你没往心里去就好。”
沈兮安在心里叹气，他刚刚是一时郁闷，跟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置什么气。
霍燃要真的一直想不起来还好，将来若是想起来了，恐怕难受愧疚的还是他自己。
沈兮安躲着他，也是不想增加更多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