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安醒来已经中午,霍燃居然还在他身边,手还放在他的肚子上,一边揉一边问他“还难受吗?”

  “你怎么还在这…”沈兮安把他的手拿开就要坐起来,结果腰一软又跌了回来。

  霍燃轻笑,严格的说这次才能算他们真正的第一次,沈兮安要还能起得来就怪了,他得是多不行“你今天就好好躺着吧。”

  沈兮安瞪了他一眼道“你看起来经验挺老道的。”

  “我哪有什么经验,天赋异禀罢了。”霍燃笑笑“我先去忙,约了老师,一会儿让你下人拿吃的过来给你,你自己好好吃饭。”

  “不用!”沈兮安连忙制止“我自己去食堂就行了,你快走吧。”

  让人送过来,那不是整个王府都要知道他和霍燃睡过了。

  他当然不觉得能瞒多久,就冲霍燃这个欲求不满的劲儿,早晚被人知道。

  但瞒一时是一时,就算只是被误会成男宠,也挺难为情的。

  “自己去…你站得起来吗?”

  “站得起来,你别管了!”沈兮安推他。

  霍燃在他头上呼噜了一把“行,那你自己去,衣服在旁边,我晚上回来陪你。”

  沈兮安看着霍燃出门松了一口气,又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穿好衣服,小心的观察了一圈确定外面没人,才蹑手蹑脚的从霍燃那出来,回了自己那。

  进院子就看见一个人坐在屋外的石凳上。

  “彻夜未归?”唐奇等在沈兮安的院子里“魏队说你没出任务啊。”

  沈兮安哽了一下“还没谢谢你的药,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个目标跟了好久,这不才回来,终于能来看看你了。”唐奇轻而易举被沈兮安转移了注意,正正经经给沈兮安鞠了个躬“谢谢沈大哥救命之恩。”

  沈兮安把人扶起来“太客气了,你帮过我的又何止一点半点。”

  “魏队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沈兮安笑了笑,唐奇今年才17岁,是魏平捡回来养的小孩,魏平把他养的很好,纯白干净,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从来没有因为他的阶下囚身份轻视过他。

  说起来唐奇还算是沈兮安来王府后的第一个朋友,现在想想,大概是魏平看他那时被排挤,才让唐奇过来和他说话的。

  “吃午饭了吗?”

  “没有呢,我请你吃吧,我今天休息,我们出去吃?”

  沈兮安“去食堂吧,我出门要报备,太麻烦了,主子也不在。”

  “行!”

  沈兮安的所有权利和其他暗卫是一样的,霍燃一开始就没搞区别对待。

  唯独出门,需要有严格的程序,在魏平那报备后,还要严珵审批,然后报给霍燃,那时也是怕他跑了。

  还是去年开始,他和人组队一起出任务不需要再经过霍燃了,只到严珵那里截止。

  不过任务委派人员的手续都是暗卫处有专人在打理的,不用他自己去申请,平时也不会觉得不方便。

  要么就是跟着霍燃出去,不需要再走程序。

  如果因为私事的话,就得自己写说明,找霍燃盖章,交到魏平那里报备才行。

  霍燃回来的不算晚,关上书房的门就开始压着沈兮安亲“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

  “不信。”

  “唐奇请我吃饭,你可以问他。”

  “唐奇?魏平那个小孩?”霍燃隐隐想起遭遇刺客那天晚上,沈兮安两次犯嫌,一次是诱敌上钩,一次是拼着胳膊上挨了一刀去救那个小孩“魏平也是闲的,自己不成家,捡孩子回来养,他请你的吃什么?”

  沈兮安回答道“醉鸡、炖牛肉、炒青菜、拌笋片、蘑菇汤和黑米饭。”

  “在食堂吃饭?那是他请的还是我请的啊?”霍燃笑了,问完又想起来“哦,对,我明天和严珵说一声,以后出门不用报备了。”

  “不用,你别去说。”沈兮安道“忽然说这个很奇怪。”

  “那有什么,他们又不会问我原因。”霍燃不着痕迹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他跟你看起来不太像能做朋友的类型。”

  “我不知道,应该挺好的吧。”沈兮安自己这么觉得,但不知道唐奇怎么想,他能以他的朋友自居吗“为什么我们看起来不像朋友?”

  “性格差太多了,你话那么少,他…挺活泼的。”霍燃道“不过想想,你和路十三也不太搭。”

  沈兮安微微笑笑“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可能也做不了朋友吧。”

  霍燃点了点头“也是。”

  沈兮安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想问,但霍燃又没说,等到晚上休息了,霍燃才问。

  “你是一直什么话都藏在心里,还是来麟国以后才这样的?”

  沈兮安看了他一会儿,垂眸道“从小就很少和人聊天,母后管得很严,她说父皇喜欢聪明用功的孩子,所以看我课业看的很紧。”

  霍燃惊讶“你母亲是沈磐的皇后?”

  “嗯。”

  “你怎么会被送来麟国?”

  沈兮安将往事道来“母后在我九岁那年过世了,沈磐对外宣称是染病,其实她是被沈磐亲手杀死的,当年沈磐是最不受宠的皇子,我外公是镇国大将军,他娶母后只是为了外公家的势力。”

  政治的牺牲品,很多人都会这样利用自己的婚姻,霍燃也见过。

  沈兮安继续道“后来外公被他扣上了意图窃国的罪名,全集上下全都被处死,但母后没有受牵连,他对外还表现的很爱她,让百姓觉得他很痴情,可我那天亲眼所见,他亲手给她灌下毒酒。”

  “沈磐大概也没想到会被我看见,但我太小了翻不出什么大浪,他也没有管我,母后刚死,我再死了,会被人猜疑,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管我了。”

  沈兮安不说霍燃也能想到他之后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失去母亲的皇子,连宫女太监都敢欺辱几分,更别说其他的兄弟们了。

  “后来肇国挑衅麟国被镇压,沈磐要在我和弟弟之间选一个人送过来。”

  “此来麟国大家都明白,说是质子,其实是肇国向麟国献上的祭品,沈磐说弟弟本来身体就不好,又那么小肯定受不了折磨,我想也是,留在肇国辛苦一点也不会比到敌国差,就主动说要来了。”

  “其实现在想想,沈磐应该原本就是要送我来的,我是唯一一个目睹了他杀妻的人,看到了他虚伪的面目。”

  霍燃“你还有个弟弟?”

  “嗯,其实是我母亲的养子,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他本人也不知道。”沈兮安告诉霍燃“他的生母是我母亲宫里的宫女,沈磐和她发生关系后又不愿意给她名分,可这孩子没法解释,只能让母亲收养,母亲有大半年都几乎没出门,就是因为弟弟,要假装怀孕。”

  “不过我很庆幸有他的存在,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怎么坚持过来,沈磐答应我不会亏待他,除了太子之位不可能,会给他普通皇子该有的待遇,换我承诺不在麟国惹事。”

  霍燃心疼的握着沈兮安的手“你怕针,是小时候发生过什么吗?”

  沈兮安其实不太想说那些,霍燃已经对他很好了,他不想平白惹他心疼“嗯。”

  “他们欺负你,不想被别人看出来,对吗?”霍燃稍一想就明白了,只是想不到,要多狠的手段能让沈兮安有这么大阴影。

  “是吧,我也不知道,那时没想过那么多。”

  自己都是个小孩,还要拖着另一个孩子,得有多不容易,霍燃根本不敢细想,只是紧紧把沈兮安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沈兮安弯弯唇角,其实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有一次,他的几个兄弟把他绑起来,谁游戏赢了就在他身上刺几针,最后数谁的针最多,赌注只是一碗甜羹。

  沈兮安记得他们的游戏从中午玩到晚上,他身上正正反反几乎都被刺满了,手上、身上、臀腿,连两腿之间都没有逃过,有的针孔还会流出血,不过拔了针之后就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这样想,霍燃的推测应该是对的吧。

  他记得应该是他大哥,用针把他的上下嘴唇穿在了一起,让他连叫都不能叫。

  他晕过去几次,可醒来时还是被绑在那,看不到尽头。

  后来终于结束,那碗作为赌注的甜羹谁也没有喝,沈兮安记得赢的人是沈展泓,他当着他的面把那碗甜羹倒在了地上。

  沈兮安高烧昏迷了好几天,从那之后,他就很怕见到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很多回都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了,可看到还是会应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