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活动固然是校园生活的一部分, 但物院本质色彩摆在那儿,除非学生自己有这种追求,其实清北这样的学府里也有不少咸鱼, 比如隔壁的顾瑀和李用, 典型的理科宅男,只顾着学习和自己的玩乐,其他的要不是为了学分和绩点,他们不必要的时候甚至不会出门。

  相比之下, 沈稚星和周遇的日常更显得忙碌充实,偶尔四个人聚在一起吃饭,也能感觉到这种差异选择带来的变化。只是近期,大家开始频频为了顾瑀的感情烦恼而聚餐。

  “姐姐准备考雅思, 我怎么办呢?”

  “约她三次, 能见面吃个饭就不错了。”

  “她是肯定要出国的,可我……我不是那么想出去啊!”

  顾瑀的女朋友大他两届,定下方向差不多就是各方面的努力都要跟上, 但顾瑀才进入校园半年多, 显然还没有这么深、这么确定的觉悟, 他只是单纯不想分开,却完全没有想到更成熟的女朋友或许不仅仅会因为距离和时间才会有分开的想法。

  周遇看了一眼沈稚星, 恰好对上男朋友同样望过来的眼神。

  “那你想和她分开吗?”

  顾瑀沉默。

  他只和姐姐谈了几个月, 甚至半年都没有。

  喜欢是很喜欢没错,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有深到无论对方去哪里都要追随的地步, 简而言之, 这种喜欢还不至于深爱,是可能被学业、前程、家庭弱化必要比重的。

  说要分开,肯定是不舍的。如果为了自己的私欲, 耽误别人的发展,顾瑀心里同样过意不去,喜欢一个人,或许会自私,但他同样希望对方能过得更好……

  如果是站在女生的角度: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年下男友,刚进入校园,就算他比普通人是优秀那么一点儿,也绝对还到不了为他放弃更好前程的地步,更别提那种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架势了。

  这种情况,不管是男生的兄弟和女孩子的闺蜜,其实立场都很难说。

  劝分吧,万一人家过后真的甜蜜着呢?

  劝和吧,将来要是成了一对怨侣纠纠缠缠呢?

  顾瑀看了眼沈稚星,语气酸溜溜的:“你和周遇就好了,同进同出的……”

  沈稚星笑了笑,周遇没看顾瑀,反而瞥了他一眼。

  两人对上视线,一个笑着,一个慢慢也扯出笑意来。

  饭吃完各回各家,顾瑀和李用喝了酒,一个扶着另一个出了门到马路对面,看着他们搭上车,沈稚星才和周遇靠着往回走。大概是兄弟失恋,谈着恋爱的也心里戚戚,只不过不同的是,有的情人有不小的差距,跨越不去就面临离别,跨越过去也不意味着圆满。相比之下,他能和周遇时时亲近,片刻都不分开,不仅仅是他们做了很多选择都是为了能在一起。

  周遇大概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率先开口:“你不用多想。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跟你一起。留在国内也好,去国外留学也好。”

  他们学的是一样的东西,哪怕将来的方向有所不同,但总归是朝着一个方向,分得再开,或许也就是开车个把小时能感到的距离。沈稚星或许总是表现出没心没肺的那一面,但周遇绝对不是一味付出的傻子,他能感受到回应,才会继续义无反顾的奔赴和追随……

  沈稚星从不怀疑周遇对物理的喜欢,更不会怀疑他对自己的喜欢。

  夜色深深,晚风微凉,他扣紧周遇的五指。

  “我也会一直和你一起。”

  路过一辆车飞快穿梭而过,经过路口按响了喇叭。

  他怕周遇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我也会一直和你一起。”

  周遇心内一片滚烫,他拉着沈稚星停下。他们站在一颗香樟树下,老香樟外面围着保护护栏,几场春雨过后,它留在黄河以北的土地上本就不易,万物复苏的春季,香樟新叶和嫩芽散发着隐隐的香气,夜风带过,更是幽香阵阵,周遇将沈稚星轻轻压住,捧着脸颊,慢慢凑近,然后在这片清新的香气里静静接吻。

  看过其他人的离散,才会更加珍惜眼前人。

  这种对比出来的重要性,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让有情人触动……

  又过了半个多月,直到沈稚星和周遇托福都出成绩了,接到顾瑀哭哭啼啼的醉酒电话,他和姐姐分开了——

  一个已经收拾好了材料递交了申请打定主意下个学年就出国,一个刀割到肉里看到血才直到痛,纠缠吧、未免没有风度又失自尊,放手吧、那种怅然若失又打击的人呼吸都带痛。

  “她把我送给她的礼物都还回来了。”

  “怎么能这样啊……”

  “我又不图她什么,她干嘛一样一样分得这么清楚。”

  顾瑀醉醺醺的,一个人胡言乱语。

  沈稚星只能看向李用,时间太晚了,先让女孩子回去,李用是陪着女朋友半路被拉过来,那姑娘是他同班同学,四个大男人看着她打上车回学校了,这才去管已经快要倒到草丛里的顾瑀。

  “我去给他买瓶水来,你们俩先看着。”

  李用一走,顾瑀也感觉不到,他现在就是个醉鬼!

  看着沈稚星和周遇靠在花坛边,都睁大眼睛盯了好一会儿才确认是认识的人,下一秒,他嘴巴一瘪,又开始呜呜咽咽哭诉起来:“喜欢我的时候,喊我老公喊我亲爱的,要走了,就喊我大名!让我别管她!这人怎么这样,她什么都考虑好了,说对不起我,我需要么?对不起有用吗?就没有考虑过我是不是能很快走出来啊……”

  “我不是不让她走啊……”

  顾瑀抹了把泪,扯着沈稚星的裤腿,“她都不问我,愿不愿意等她。”

  沈稚星面无表情把裤腰带往上带了带,“那你愿意等吗?”

  “我愿意等啊!反正我比她小两岁,等她两年又算什么——”

  “大不了,她不在的时候,我也好好学习,或许我能考出去找她。”

  顾瑀越是想,就越觉得可行,“我从前不想出国,不代表我以后不会出国呀……那她都不问我,有些事情不问,我主动去说,就跟上赶着一样,我是很喜欢她,可我不想这样……”

  周遇脸上有了点表情,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就如同问一个恋爱中的人:“你想不想收礼物”、“你喜欢什么”。如果真心想送,那一定是早早准备了这份心意,再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推出这份惊喜,而不是像要争取一个谁付出的多的制高立场,好像这样便能在感情里随意指摘别人的对错。

  顾瑀情路刚开始就坎坷,另一边的李祺祯倒有点像是对照组。

  他是很傻很楞,但有一股横冲直撞的热心,哪怕是女生先对他动心、展开行动,但李祺祯陷落其中之后,完全就是凭借本能拿回了节奏:他们虽然聚少离多,但每周总能见面,闲暇的时候都竭力空出时间和对方相处。

  隔着北京到麓州的距离,沈稚星和周遇远远的旁观,觉得这两人的确是能稳打稳扎走下去的。五一到来的时候,李祺祯说要带着女朋友来北京和兄弟们见面吃饭,顺便在周边玩儿一拳,虽然他一直喊着“到时候一定很多人吧?”,但还是打着群语音,和大家伙儿定好了酒店、餐厅,甚至是一些旅游必备的套票……

  能从以前那个傻不愣登、不解风情的臭直男,到现在事事上心、周全细腻的好男友,李祺祯的变化一度让所有人都震惊:如果不是周遇不可超越,李祺祯这样的男孩子,几乎也是万里挑一了。

  只有周遇和沈稚星吐槽,生物课代表“调|教有方”。

  这就是驯服呀!

  “那我对你,也算驯服?”

  周遇摇头,“不算,你不用驯服我。”

  根本用不着这个过程,我就能对你俯首称臣。

  沈稚星发觉周遇总是这样定定的看着自己,偶尔回望过去,他也从不会因为害羞或者不好意思避开视线,而是用更加炙热的目光笼罩下来,充分地将人温柔又不容置疑的束缚住……

  大家一块儿出门玩,只有顾瑀是形单影只。

  拥挤又热闹的景区不仅没有让他开心起来,反而叫人更加沉浸在过去。

  他想起很多地方,很多小吃,很多逗人开心的笑话,都是和一个女孩子曾经经历过的,无论走到哪里做了什么,都撇不开那个人的影子,倒也不是多么情根深种,时间一长,感情本来就会淡去,但那种感觉,却是隔了很久都能再读唤醒记忆的。

  到了第三天,顾瑀一个人回了学校。他玩不下去了,一头扎进学海里,发誓要拿今年的一等奖学金,简而言之,化悲愤为动力。人家要出国,这是他改变不了的结局。不谈等不等,只要另一方没回应,一切就是自作多情。

  纠缠久了,是真的没意思。

  周遇和沈稚星送走了李祺祯这对小情侣,转头就去领养打完了针的小金毛,还不是完全体的样子,用脑袋顶着纸箱横冲直撞的样子实在是憨态可掬,见到人热情又害羞,蹦跶着凑上来,又转着圈儿跳开,如此反复,萌的叫人肝颤!

  他们买好了所有该有的东西,打了个车一趟搬完,就把小金毛接回了家。取了名字叫“摇摇”的小家伙随时随地都在摇尾巴,它对新环境适应良好,活泼到追着两个人在屋子里不知疲倦的来回跑,喝水时撒开两条后腿、脑袋差点儿直接载到水盆里!

  “它好搞笑啊,喝水的时候,屁股都在用力!”

  周遇也被逗笑了,“长大点儿就好了。”

  摇摇什么都不懂,它只知道有人全心全意的关心它,恃宠而骄的拱在主人的怀里撒娇,吃饱喝饱,扒着耳朵就在沈稚星膝头睡下了。

  周遇又道:“算了,等它长大点儿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没赶上!

  忘记今天要调休了,差点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