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重在参与”心态参赛的沈稚星,莫名其妙在一个篮球校队选手手里抢了个金牌,没有体育生来竞争,跳高项目本质就是菜鸡互啄,好在选手们本身是有些观赏性在,这场跳高比赛倒也还算精彩。

  周遇全程跟在身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志愿者和老师硬是没拦他。

  正因为如此,彼此混了个脸熟之后,下午周遇跑三千米的时候,沈稚星毫无阻拦地进入了操场内场,手里抱着水,在周遇禁止他跟跑的情况下,只能绕开标枪和垒球赛场,在内场穿行看看周遇的情况。

  “喝水吗?”

  周遇边跑边摇头。

  他的体格,的确是比沈稚星大一些。

  平时大家都套着校服外套,宽宽松松的看不出来什么,身高就差那么两三厘米,可一旦脱了外套,那种标准的体格和偏瘦削的沈稚星就显出差距了,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已然是成熟的模样。

  沈稚星这会儿虽然是迷迷糊糊交了个男朋友,却还没开窍到在一众荷尔蒙肆意散发的少年□□里分辨出“身材好”、“身材一般”之类的区别,他只是单纯觉得,周遇这一身,看不出来啊!

  李祺祯早想下来陪跑,和体委磨了半天弄了个通行证,趁着跑道入口空了那么两秒钟,飞速奔到内场,找到沈稚星集合。

  “遇哥老三千米工具人了。”

  沈稚星叹了口气:“我也是老跳高工具人了。”

  李祺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至少拿到牌了。”说着,他就指向正在跑弯道的周遇,“喏,周遇就是从第一次跑三千米,觉得跑这么久这么累却什么都拿不到很划不来,才拼命也要挤进前三。”

  沈稚星又感叹:“看不出来啊!”

  长跑可就不像跳高了。

  多少能有几个体育生参赛,就算专项对不上,放上来凑数也会比普通学生跑得好。周遇能在体育生夹击里拿到牌,说明这哥们儿在这方面是有点儿说法的。

  “是吧,看不出他胜负欲这么强吧?”

  一眨眼的功夫,周遇拐进直道,一路加速往这边冲。

  李祺祯也不着急,“还有三圈呢。”

  飞快路过的周遇往这边瞥了一眼,微妙地缓了那么一秒,然后伸手快速在沈稚星脸颊摸过,又跑走了。留下沈稚星站在原地、呆呆握着一瓶水,脸颊和耳朵莫名奇妙开始着火一样热了起来……

  倒是李祺祯看了看周遇的背影,又看了看抿着唇的沈稚星,莫名其妙地道:“他干嘛啊!有病病!”

  接下来,周遇果然就如李祺祯所说的,在漫长的前奏结束之后,毫无保留地暴露出他对奖牌的志在必得,他在弯道过渡直道的短短百米里快速超过了三个人,加速超前冲刺,直到追赶上第一梯队,依然保持步调,拉开和后面的距离。

  与此同时,看台上传来一班大声而整齐的应援,喊着喊着,隔壁的也加了进来,最后声势越发的大,变成了一群女孩子心照不宣的畅快“发泄”。

  李祺祯大傻狗哼哼唧唧,“一年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周遇才像个校草。”

  看台上不断传来“周遇你好帅”之类的喊声,沈稚星也有点想笑,他往上看了一眼,却恰好对上单良专注着看他的目光,后者在他轻轻一笑之后反而局促地舔了舔嘴唇。

  “上次月考难吗?”

  李祺祯虽然不知道沈稚星为什么转移了话题,但还是老实回答:“统考那次不太难,上次就蛮难的,尤其是数学和物理,真是看不懂,怎么出题组突然就不做人了呀!据说有个班物理及格的只有一半不到。”

  沈稚星之所以问,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单良的情况。

  这哥们儿对着竹马一顿香啊香的,不知道周遇出去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自己好好努力。但凡单良个性上能分到李祺祯一小半的乐观和外向,他都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李祺祯丝毫不知道自己掉坑了,一咕噜把话全说了:“单良被老应骂惨了,之前统考还好点吧,这次成绩出来直接让老应提溜到第一排去了,说是要盯着他。”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被班主任这么盯梢,多少会不爽。上课说笑话吃零食看手机打瞌睡这种小动作没法做,一天到晚只能老老实实听讲,那还有什么意思?但单良到底不是真的十七八岁,他体内是成熟的灵魂,知道老应是真的为他好,想要他专注学业,丝毫没有因为单良开学之后持续的颓丧表现而放弃他,就凭这一点,单良是感恩的。再加上周遇这段时间不在,他的情况的确是好多了。

  李祺祯也这么说:“这段时间好像好多了。”

  看台上的单良丝毫不知道跑道内侧的两人在讨论他,眼巴巴的将视线在周遇和沈稚星之间换来换去,这个也想看,那个也想看。

  想看周遇,是因为对方流着汗喘着气冲刺时,那种喷发而出肆意蔓延的荷尔蒙,无限满足了单良内心深处的那份饥渴。想看沈稚星,则是单纯出于对“美”的欣赏……

  今年的三千米工具人依然拿到了铜牌。

  排在他前面的是两个体育生。

  一点都不让人意外的结果。

  周遇冲向终点后,确定了编号和班次姓名,径直拉过了沈稚星的手又超前慢慢缓了几十米,李祺祯在后面都懒得追了,看台上理科一班的位置都站起来欢呼,但酷盖从不回头看,他从沈稚星手里接过水,拧开瓶盖就一口一口灌了小半瓶,这才伸手搭在对方肩膀,半个身子倚靠着,又走了半条弯道绕回来。

  沈稚星看着他也不擦汗,伸手撕了张湿巾给他,周遇撑着墙壁,哑声道:“帮我……”。他睫毛似乎都汗湿了,抬起眼看过来的时候,目光是难得的软和,“星星帮我擦汗。”

  那能不帮吗?

  沈稚星就捏着那张湿巾,给周遇擦了汗,还贴心帮他将脖颈上的汗也擦了。

  在这短短十几秒里,周遇就用那双带着点儿湿气的眼睛紧紧盯着,从沈稚星乖乖垂着的婴儿睫、挺直秀气的鼻梁,到唇珠绯红水润柔软的唇瓣,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这会儿他能把沈稚星亲到头昏脑涨腿打颤!

  大概是周遇眼神过于炙热,沈稚星把擦了汗的湿巾往他身上一丢:“饿死了,我要去吃饭了!”周遇拉着他手腕,“我上去收拾一下,一起走。”

  两人去看台拿了东西,和班长签了到,带上一个非要跟上来的李祺祯,顺着跑道连接体育馆东门入口出去,商量着找地方干饭。

  “我想吃煲仔饭。”

  “火锅!火锅!”

  “那就吃煲仔饭。”

  李祺祯也就是想想罢了。

  吃了饭,又绕到校外点了奶茶,碰到几个偷偷溜出来上网的同学,李祺祯蠢蠢欲动,然后被沈稚星抓回来:“群里不是说了回教室玩狼人杀吗,晚上还有电影呢。”

  晚自习前,一班果然分了好几拨在玩游戏。

  等周遇、沈稚星一行人到齐,狼人杀的局很快就组了起来。

  一局过后,李祺祯发出了“毫无游戏体验感”的哀嚎:“我都说了周遇和星星是狼人,你们就不信、偏不信!”

  然而兄弟萌表示:“可是他们说得太有道理了啊!”,“你脸上就写了‘悍跳狼’三个字”以及“遇事不绝,先票李祺祯”。

  沈稚星笑得乐不可支,下一把手握预言家神牌,起手就查杀村民重生之狼人归来的李祺祯,在李祺祯前置发言之后,沈稚星丝毫不慌收下周遇发来的银水,再一次发动大家把李祺祯票出去——

  “有没有天理啊!周遇他哪里是什么女巫!他是狼王!”

  沈稚星看了看他,又和周遇对视一眼,“行,那这轮狼人尽管刀他,守卫爱守不守,反正还有我,剩下的狼人位我稳锁两个,听我的三轮统统屠灭!”

  这口气,太稳了。

  下一夜,无人伤亡,女巫用药保下预言家,守卫守女巫;白天,慌不择路的白狼王自爆,带走女巫周遇强行入夜;入夜之后,守卫发动技能守护自己。

  天亮之后,沈稚星预言家被刀出局,守卫玩家接下警徽,再次发动投票剔除一匹狼,当夜的护盾在两个跳猎人身份的人里选了一个随便给。

  等到第四天一早,猎人被刀,发动技能带走披皮猎人。白天的投票依然没乱,按照警长思路再次送一匹狼上路。

  至此,场上还剩一匹狼……

  三四局下来,沈稚星硬是没有和周遇分开。

  他们始终一个阵营。

  在好人阵营,就凶猛屠狼。

  在狼人阵营,就装好人一顿收割。

  偏偏每局大家都愿意相信他俩,用李祺祯反复了几十遍的话说:“这合理吗?”

  显然不合理,但是三观跟着五官走,屡屡被沈稚星牵着鼻子走的学委表示:“他说得实在太对了!我没办法呀!”她的票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票,更像是沈稚星暂时放在她手里的。

  李祺祯怒到自暴自弃:就离谱!

  到了晚上的电影时间,男孩子们建议看恐怖片,女孩子要看爱情片,最好是《恋恋笔记本》、《砰然心动》、《两小无猜》这种,最后却莫名其妙选了部年份绝对不算早的《新猛鬼街》。

  接下来,一班教室里就时不时传来尖叫。

  沈稚星简直头疼:“完了,我脑子里全是那个园丁的脸……”

  教室里黑黢黢的只剩投影屏是亮着的,周遇在课桌下拉着他的手,凑过来低声道:“你怕的话,今晚去我那里睡吧?”

  沈稚星立马反驳:“我没怕!”

  手背被捏了两下,电影剧情里主角团又双叒叕遇险了,教室再次充斥着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沈稚星下意识闭上眼侧过脸回避,头上却突然盖了件衣服,再一睁眼周遇的脸已然近在咫尺,他的唇、他的舌头就如守株待兔一样,将沈稚星微微张开的双唇逮了个正着!

  “唔……”

  “不怕了。”

  满足的喟叹从唇缝溢出,薄薄的校服外套隐隐漏出了投影屏发出的光,但周遇知道,其他人根本看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肆无忌惮的卷过了沈稚星的舌尖,像在吮|吸什么果肉的果汁那样,又凶又很地攫取那份汁液。

  等到沈稚星被憋到忍无可忍、恼羞成怒一把掀开校服外套,却听到这恐怖电影里发出了“dream dream dream ~”甜腻又轻快的配乐,画风属实诡异!周遇闷声发笑,揽着他靠着教室后墙,就像白天那样,手不断在他耳边摩挲、揉捏,“明天没有项目了,也不用早起,今晚来吧……”

  沈稚星不答话,周遇就步步紧逼:“这都快半个月了,该来一次了。”

  “哪有那么快!”

  “你从前和人接吻不想要吗?”周遇拉着沈稚星的手,往他那里轻轻按了一下,“那我想要,很想要,光是亲你两口就想要了,求求星星给我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