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岳刚回到宿舍,就见瞿浪光着膀子从浴室出来。
“听说酸哥回来了?怎么没见人过来呢?”
侯队没好气地切了一声:“他又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他——”好险好险,差点嘴快说漏了,“带了他同学一起过来玩儿, 两人在一楼撸萧二毛呢。”
“仅仅只是同学?”
瞿浪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继续八卦:“长得怎么样?”
侯岳顿了顿, 十分客观地评价道:“相当可以。”
“可以就可以,你加个‘相当’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行, 我相信酸哥的眼光一定吊打隔壁泳队那群人!”
瞿浪光顾着激动, 差点忘了分析正事, 又连忙追问道:“既然都把人带回队里来了, 还是大晚上这个点儿, 那就是说他俩有戏咯?”
侯队长心情复杂, 不知道从何回答, 索性糊弄过去。
人家已经把回队里看猫这事儿当做正经约会项目,就连接个吻也要朋友圈官宣, 只是你们大家不知道实情罢了!否则但凡过去瞄一眼, 看到萧苏寒那副不值钱的样儿,现在暗暗抓狂的绝不止我一个……
另一边,萧二毛已经初步取得了秋时雨的欢心。
它小时候丑得像只瘦瘪耗子不要紧,孩子如今已经脱胎换骨了!奶牛猫身上就黑白两个色,只要不是离谱的“八嘎大佐”面相,长大后多半丑不到哪儿去,何况萧二毛是有些潜力在身上的, 配色相当均匀不说, 毛发更是油光水亮。
二毛似乎也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傲娇又自信。
“真乖!二毛真乖!“
萧二毛仿佛听懂了, 又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而一旁萧苏寒的心情已经从“萧二毛你给我争气点儿”、“二毛表现得不错回头奖励罐头”、“秋宝果然拒绝不了可爱又毛绒绒的事物”,跌落到“喂萧二毛你有点过分了”、“别蹭了也别舔了,你记住自己是猫不是狗”……
半小时后,他强行将萧二毛拦开:“可以了啊!”
秋时雨反而怪他:“干嘛呀,二毛它既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这还早呢,为什么不能玩儿?”
萧苏寒掂了掂这只奶牛猪,没好气道:“它人来疯!”
萧二毛从他怀里跳下来,又蹦到秋时雨的膝盖上。
这毛孩子似乎也知道谁的地位更高,明明在萧苏寒怀里还有恃无恐、张牙舞爪的,到了秋时雨怀里就舒服到呼噜噜地喘气,不仅睁着圆溜溜、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嘴里还发出“喵呜喵呜”的讨好叫声。
秋时雨这会儿恐怕也想不起他曾经说过萧二毛像只黑耗子,还催萧苏寒赶紧拿个罐头来。
“寒假就说和二毛玩,现在过了一个学期才见上面。”
萧哥心里叹道:可不是,这要是养在宿舍能翻天。
“这要是放到人类世界,二毛开学都五年级了!”
正在开罐头的萧苏寒:……
“好秋宝,咱们也不能这么算吧?”
*
萧二毛宵夜加餐了一个罐头后,美滋滋地回窝睡觉。
秋时雨这才回神,时间已经很晚了。
眼下这个点,他又该去哪儿呢?
而萧苏寒既然都做到这个份上,自然没什么心虚可言的,想也不想直接给出两套方案:要么去外面找个酒店开房,又或者直接留在基地睡一晚。
“你……”
话刚起了个头,秋时雨猛地刹住。
“算了,我自己出去住,你就留在你们基地吧。”
一起旅行住酒店那种情况也就算了,你人就在基地里还单独跑出去开房?回头被狗仔、媒体蹲到,又或者被一些无心人士发到网上,这个事情怎么说得清啊……
秋时雨考虑得很好。
可萧哥一听,暗道:不对呀!这我没想到!
他立刻急了,暴露了自己并不高明的算盘:“别,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外面!要不,你睡我的房间,我去值班室的床上将就一晚上?”
……
半小时后,秋时雨冲了澡,穿着萧苏寒给他找来的睡衣。
“你们基地的配置比咱们宿舍好呢。”
墨蓝色的运动背心套在他莹白的身体上,衬得人宛如一块无暇的冷玉,走动间清晰可见漂亮的锁骨、肩颈线条,又因为衣服并不完全合身,显得背心袖口开得有些低,还能轻易看到胸膛起伏的弧度。
极致的色差冲击下,萧苏寒的喉结不自觉地快速滑动,眼睛几乎要黏在上面。
他上前问道:“那你下次还来玩儿吗?”
秋时雨只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胸膛,轻轻将人一推。
明明挠痒痒似的力道,萧苏寒硬是被点出火来!
他厚着脸皮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道:“是比咱们宿舍配置好点儿,你看这个床,它有一米八宽。我的意思是,它还没有围栏,秋宝你睡在上面也许不怎么安全……”
“要不,我在这儿打个地铺,免得你掉下来没人接住。”
打地铺、又是打地铺。
秋时雨都快气笑了!
这都第几次了,萧苏寒还是不聪明呀。
他摇着头慢慢叹了口气,朝对方勾了勾手指,见这么高高大大的一人半句话也不多说,直接乖乖低下头,索性伸手勾住脖颈直接将人拉过来:“别去值班室折腾了,也用不着你打地铺。”
他话没说完,萧哥已经把受宠若惊写在脸上了!
“真的?!”
“真的。”
秋时雨也懒得逗他了:“我的要求只有一点,今晚你多动一下,明天就用不着你送,暑期安排也作废,你玩儿你的,咱们开学再见。”
“别——”
萧苏寒这下哪还敢折腾:“我答应你就是了……”
*
相安无事、极其平和的一夜过去,萧哥不情不愿地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先去阳台把秋时雨昨晚晾的衣服收回来,又将室温调高了两度,拉开一半的窗帘,让阳光直射进来,并趁着这点光线偷偷摸摸拍了一张对方的睡颜,这才屏着呼吸重新躺回去。
果然,睡到8点左右,秋时雨热得把被子掀开了。
只见他背心领口歪到一边,锁骨一览无余,还露了小半截胸膛,衣服布料柔柔地堆出褶皱,到了腰线上方又倏然收拢被折进腰后,勾勒出腰肢细且薄的形态。
再往下是自然曲起的两条腿,修长笔直,白得晃眼……
萧苏寒卡在八点整闹钟震动的第一秒、即将发出闹铃的瞬间关闭,毫不心虚地将它重新放回去,一手撑着脑袋侧躺,抓紧时间继续盯秋时雨——
但很突然的,他觉得有什么液体从鼻孔里滑出。
一滴、两滴,红红的液体砸在床单上。
萧苏寒立刻坐起来:他在流鼻血!
这一下猛地站起冲往卫生间的动静惊醒了秋时雨。
捏着一个被角,他慢吞吞地坐起来,脑袋探向打开的卫生间门,看到萧苏寒狼狈又仓皇的背影,问道:“你在干嘛?”
萧苏寒急切又羞愤:“你别过来!”
秋时雨正撑着要下床,余光瞥到床单上对方躺过的地方有两滴十分明显、且称得上新鲜的血迹,脑子一转,瞬间懂了、也清醒了。
“你流鼻血啦?”
萧哥头一回丢这么大的脸,比硬了不让泄更难受!
“说了你别看啊……”
更尴尬的还在后头,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醒了么?”
萧苏寒几乎要抓狂了!他用纸巾捂着鼻子狼狈地回头,瓮声瓮气地道:“秋宝别理他,让他敲,敲一会儿自然就歇了。”
果然,断断续续敲了三次之后,听着脚步像是走远了。
但这事儿显然没完,萧苏寒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他捂着鼻子接起来:“起了起了,人在洗漱……哎真的在洗漱没开玩笑!不用了,我一会儿带他出去吃,你们自己吃吧别管我……行了,求你快走吧!”
挂断电话,鼻血还没止住。
萧苏寒整个人已经破罐破摔了,飞快地看了一眼床边的人,又扭过头去,声线破碎:“你快去换衣服吧,我现在多看一眼就得多等一分钟止血。”
秋时雨觉得好笑,但还是贴心地替他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可换好之后,萧哥又恋恋不舍看了一眼那件墨蓝色背心。
心里默默念到:怪我,怪我,自作自受啊……
*
因为早起流鼻血这事儿,秋时雨坚持没让萧苏寒送。
萧哥这下是面子里子都没了,委屈又难过:“真不让我陪你过去?我发誓我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做,就送你到机场呀……”
秋时雨摇头,安抚地在他唇上快速贴了一下:“不了。”
就这一下,怎么够呢?
萧苏寒噘着嘴就想凑上去贪求更多,被他手快一步捂住嘴:“真不用你送。”反正到了8月又要见面,分开个把月而已,又不是彻底断绝联系,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但萧哥是真有些受伤,直言:“你嫌我烦。”
秋时雨只得跟他说实话:“没有,只是我们天天都呆在一起,偶尔也需要分开。”
“分开的意思,是像寒假那样,早上发消息睡前再回?”
不得不说,秋时雨有一点点的心虚。
那会儿他和萧苏寒,的确处于一种比较微妙的阶段。
顶着萧苏寒灼热的目光,秋时雨郑重承诺——
“我保证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既然对方主动翻了旧账,那他也少不了要额外解释一句的:“之前那是什么情况?我开学没过多久就要去E国参赛,寒假当然不能只顾着玩儿,否则备赛不够交不了差。再说了,那个时候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能好到成天到晚黏糊地聊天,还尽聊些乱七八糟、毫无营养的话题?
萧苏寒哼哼唧唧:“普、通、同、学?”
秋时雨不得不再补给他一个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萧哥心里美了,脸色也好看了,软声道:“那,那你每天至少接我一个电话,哪怕是和我连着麦挂着也算,好不好?”
秋时雨故作思考,到底同意了。
松了一口气的萧苏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才清晰地意识到:李昀州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牛逼人物!
一场恋爱从高中谈到大学,到现在也甜甜蜜蜜。
期间除了国奖金牌争夺失败算一次重大打击,可他接下来又努力拿到省状元了呀!到了大学,不说是系里数一数二的牛逼,但在一众竞赛生、状元里也排得上号,稳稳把握住了第一梯队的位置……
但现在最让萧苏寒佩服的,是他和蕤姐高强度的黏糊!
他甚至都想找对方取取经:哥们,也给我支两招呗~
这么想着,萧苏寒差点忘了除了那床占着血点的床!
等他奔回去洗床单时,侯岳、瞿浪一群人已经接二连三和归队的人闹开了。休假结束后,大家基本在这两天集合,调侃一下彼此的假期生活,再聊聊近期的八卦:
“吊哥又有新情况了?”
“今年世锦赛放他上场了,人眼看着又要起来了呗。”
“别再翻车了,哎……”
“没办法,狗改不了内个的,你懂的~”
“萧酸呢?这小子不是昨晚就回了吗?”
“回了,但又不算回,人家还带朋友过来玩儿了。”
“什么?长什么样?漂亮么!”
“侯哥看到了,瞿浪没看到了,据说很不错。”
“刚看到酸哥爬上楼了,直接过去问他呗!”
此时的萧苏寒,正在哼哧哼哧搓那两个血点子。
要不是这俩碍眼的脏东西,就凭着这床单被秋宝睡过一晚,他在8月之前都不想换床单,每天就蹭着那点儿味道过活……
有人敲门,萧苏寒随便冲冲手就去开门。
好家伙,几号人瞬间涌进来,差点儿把他的单间给挤破了,把萧苏寒吓了一跳,忙问:“你们干嘛?土匪截粮?”
“你在干嘛?为什么不大家一起玩儿?嫌弃我们单身?”
萧苏寒笑骂道:“有病吧,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单身了!”
“嚄哟!快来看,他在洗床单!”
“卧槽,萧酸,如实交代——”
萧苏寒脑子里忽然炸开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我今天早上留鼻血了,没留意滴了点儿在床单上,这不洗难道留着?”
显然,大家都不太相信:“就这?你继续编!”
“怪不得侯队喊你一起吃早餐不来,在偷偷做坏事?”
“哎呀,人家‘同学’在,懂不懂的啦~”
萧苏寒百口莫辩:“我真的只是流鼻血!”
他看着洗手盆里的床单,意识到队友们猜歪到哪个方向后,忽然感到无比的心累……
*
早上,萧苏寒还在搓床单上的血点子。
中午,击剑队的流言就变成:萧苏寒做了坏事偷偷洗床单被大家当场抓获!
再到晚上,流言再一步进化成:萧苏寒带同学回来玩儿,第二天送走人家后,偷偷摸摸背着人洗床单,据他本人解释只是单纯流鼻血了……
侯岳第一时间找了萧苏寒本人了解,和流言所说无差。
“我昨晚是真的什么都没做的!大家都归队了,这边打个电话那头都听得到,我能做什么啊?再说了,我早上得先送走他,人家一会儿还得赶飞机呢。早上那点儿时间给我接个吻都不够的,我哪儿还能做其他事情?”
侯岳的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黑:“你好好说话!”
什么叫做接个吻都不够?
那你这是接吻还是吃人?
萧苏寒梗着脖子,再次强调:“我没说错啊!”
“那他们进门的时候,你……”
“我的确在洗床单,但床单上真的只是两滴血迹。”
萧苏寒长叹一口气:“哥,我说得每句话都是实话,但是他们要想歪,这就不管我的事儿了吧?谁让他们想到流血、洗床单就往那方面联想的?”
见侯岳有些被说服,他又补充道:“不是我夸张,我要是想和对象办那事儿,那一定要找个顶好绝好的地方!从餐前到泡澡到正事儿,一步都不能敷衍的。初吻的仪式感就该一路延续下去,马虎一点儿我都舍不得。”
侯岳被说服过度,又羞又恼:“行了,滚滚滚!”
萧苏寒迅速溜了……
说起来,老王倒不是特别爱管这种事情。
大概是有了隔壁泳队的经验教训,只要不是“吊哥”这种实在花心、下半身没点儿节操的,其实这个年龄阶段的年轻人不用管得太严格,堵不如疏,越是约束越是逆反……
萧苏寒从前不开窍,现在开窍了又触发了一些“矫情”、“做作”特性,他反而不会乱来。
所以,这事儿再意思意思训两句,其实就到此结束了。
但萧苏寒转头就跟秋时雨装可怜去了:“我洗个床单,被大家误会了!解释了一天,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我只是单纯留了鼻血。”
G市傍晚下了阵雨,这会儿正凉快。
秋时雨站在阳台看一盆被雨淋湿的栀子花。
他很清楚萧苏寒想表达什么,故意不搭理:“多吃点降火的东西,实在精力无处发泄,就加强锻炼量,反正你前段时间的确有些松懈了。”
萧哥语塞:“我可是被冤枉了呀~”
“我看你还挺高兴。”
他这才心虚地哼唧了两声:“你在干嘛呀?”
秋时雨拍了张照片发给对方:“看花咯。”
花?萧哥不感兴趣。
他把照片放大看了又看:秋宝回家之后换了衣服,穿着到膝盖的短裤,踩着一双黑色的拖鞋,上面还有只白色小猫。
因为不想错过细节,所以看得眼睛都要发酸了……
萧苏寒躺下来,又随手摸了摸秋时雨昨晚躺过的枕头。
忽然间,他坐起来在床上快速翻了一翻,意识到少了什么东西后,激动问道:“你把我那件墨蓝色的背心拿走了,对不对?”
秋时雨轻声笑道:“一件背心都舍不得给我?”
萧苏寒立刻结巴了:“你、给你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