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的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谁让你抢我台词的?”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推了牧冰一把,“你怎么什么都跟我抢,告白也要跟我抢!”
“是你自己不肯说的,这也要怪我?”牧冰钳住他的手腕。
“当然怪你!要不是你——”
“你还没回答我呢。”牧冰靠近他,额头快要碰上他的额头,鬓角的发丝扫过他的侧脸。
“我愿意!”时夏破了音,“我愿意,我愿意,我……”
然后他的嘴唇就被堵住了。
是狂风骤雨般毫不客气的一个亲吻。
时夏被对方的力道带得踉跄了几步,手在虚空中抓了两下却什么也没抓到,接着整个人被带着往后退,后背撞在一扇虚掩的门上,几乎是砸进了门后。
牧冰一边吻他,一边反手将那扇门在身后关上,时夏这才意识到牧冰把他带进了男卫生间。
嘴唇分开的间隙,牧冰低声问,“叫得那么大声,是想让全楼的人都知道我们搞在一起了吗?”
那双不论何时都沉着冷静的双眸此刻燃烧着能将人灼痛的欲望。
“你要是真想那样,我也不介意就是了。”他说。
这句话让时夏身不由己地兴奋起来,心跳加速,砰砰地在胸腔里跳个不停。
在深夜的公司大楼里,别人还在勤勤恳恳地加班,走廊里安静空旷,他却和他新晋的男朋友在厕所里胡搞。
刚刚跟别人说“近期不打算谈恋爱”的男人,此刻却正把他按在墙上热吻。
牧冰吻过时夏耳畔的时候,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轻笑。
“时夏,你真的很好懂。”
不轻不重的热流喷洒过敏感的皮肤,激得时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等下,你要干什么?”时夏瞪大眼睛,“你不会想在这里……”
“都成这样了,还说什么呢。”牧冰抬了抬膝盖,时夏的腰一下就软了。
“你疯了吧!”时夏瞪着眼睛,“这里又没有……”
牧冰一边吻着他的侧颈,一边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小小的包装,在时夏的注视下用牙齿轻轻撕开。
“你……”时夏被他堂而皇之的不要脸所震撼,“你什么时候……”
“你猜?”牧冰俯身吻上去。
时夏没想到在公司的卫生间里牧冰也能把他折腾得这样死去活来。
他被迫换了好几种姿势,不然根本无法承受对方激烈的进攻。他能想象明天自己身上肯定会多出不止一处淤青,可是透骨的快乐让他沉迷、沦陷,根本不想松手。
“把手给我。”牧冰停下动作,朝时夏伸手。
汗水从他前额滑下,正好滴落在时夏的小腹。
时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行,会坏掉——”
“你可以的,来,抱住我。”牧冰压着暴虐的欲望,尽可能用耐心的语气说道。
时夏像一只无助的小猫,呜咽了两声之后,还是选择把自己交给对方。
牧冰手臂用力,将他整个人抱起,时夏发出一声濒死小动物般的声音,在突如其来的巨浪般的快乐中沉浮摇曳。
“乖孩子。”牧冰声音嘶哑,低头在时夏的后颈上咬了一口。
恍惚中,时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十年前的校园,在阳光炽烈的操场上,牧冰朝他抛出篮球。
他伸手接住的同时看向牧冰的眼底,有风,有云,有树梢斑驳的阴影,唯一不变的,是少年炙热的情感。
在梦里,他们都准确无误地感受到对方的心意,没有误会、也不再沉默。
然后痛感把他带回了现实,牧冰叼着他的耳垂,犬齿在薄肉上摩擦,“你走神了。”
时夏吃痛地抽气,“我没有。”
“你有。”牧冰强硬地把他的下巴扳过来,“别想别的,看着我。”
时夏顺着他的力道回过头,对上那双燃烧着的墨色双眸。
梦和现实在这一瞬间交轨,时夏在牧冰的眼底看到如少年般浓郁炙热的情感。
这一刹那,许多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原来他的眼睛也不是玻璃做的。
原来这双眼里盛得下如此浓郁热烈的情绪。
原来他真的没骗过他。
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被爱着的。
从十年前,到现在的这一秒。
一直都有人爱他。
“……我发现你是真的很喜欢哭。”牧冰有点无奈,伸手用指腹拭去从时夏脸上滑落的泪水,“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小哭包。”
“用你管?我用你家卫生纸了?”时夏哭着反驳。
“我是你男朋友,我不管谁管?”牧冰低头吻了吻他湿漉漉的脸,“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办,不知道你是疼了还是爽了。”
“那是你的事!”时夏抽泣道。
牧冰停下动作,把他翻了个身,从正面注视着他的脸,再缓缓进入。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牧冰有意摩擦内壁,引导着提问,“告诉我,我就给你。”
时夏觉得自己像一团融化在水里的胶质,一塌糊涂,“你混蛋!”
牧冰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第一天认识我?”
时夏红了眼眶,勾住牧冰的脖子,嗓音因为哭久了的关系而有些沙哑,“我想要……你吻我。”
牧冰像被什么所击中,眼神一下子变了,然后按住时夏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吻了上去。
-
夜色朦胧,月光清澈,不久后下了点绵绵细雨,把城市尚存的灯光模糊成光晕。时夏抬起头,一滴细小的雨水恰好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眨眼,水雾变成了星辰。
夜风有点凉,但时夏一直披着牧冰的外套,被温暖的温度和淡淡的柑橘香气所萦绕。
牧冰已经坐进了驾驶位,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把副驾的车门打开,有点好笑地看着正在仰头发呆的时夏,“你是打算上车,还是打算站在这淋雨?”
时夏这才回过神,瞪了牧冰一眼,打开车门坐进来。
密闭的空间隔绝了外界,夜风和细雨都消失了,世界安静下来,只有雨刷缓慢往复和身边人呼吸的声音。
时夏看了一眼反光镜,“你是属狗的吗?”
他的胸口、脖颈上有好几处明显的红痕,嘴唇上还有一道被咬出来的伤口,还在向外缓缓地渗着血。
“疼吗?”牧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时夏的唇角。
“疼倒没那么疼……问题是我明天还要上班啊!”时夏埋怨道,“我怎么跟人解释这些伤口?被狗啃的吗?”
牧冰懒洋洋的,“被猫抓的也行。”
“你——”时夏气不打一处来。
“下面还疼吗?”牧冰问。
“还……好。”时夏忽然就别扭起来。明明做的时候也没觉得怎样,现在被他这样直截了当的一问,反而脸上发烫起来。
牧冰没有马上接他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忽然啧了一声,冒出来一句,“我有点后悔在身上带安全套了。”
“你也知道你这个行为很变态啊?”时夏瞪他一眼。
“我想看你含着*液坐在我车上的样子。”牧冰遗憾地说,“一定很美。”
时夏瞪大了眼睛,想都没想就从身后抽了个靠枕朝牧冰身上砸,“你还是人吗!变态,我报警了!”
牧冰笑着往后躲,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方向盘中间的喇叭,汽车立刻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鸣笛,吓得时夏浑身一震,赶紧把抱枕丢开。
幸好现在已经是深夜,被惊飞的只有几只麻雀,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搞在一起了。”牧冰勾着笑。
“闭嘴。”时夏没好气地说,“要是被人知道,第一个身败名裂的就是你。”
“哦?那正好。”牧冰说,“我正好解甲归田,跟你一起私奔到某个没人知道的无人岛去过二人世界。”
时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有时牧冰说话的语气太过认真,让他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回去了。”牧冰发动汽车,“把门关好,安全带系上。”
绵密的细雨中,轮胎轧过柏油路发出细小的水声,道路像是一条长长的带子,看不见尽头,只偶尔有车错身而过,剩下的只有机械规律的行驶声。
时夏有点犯困,脑袋在靠枕上撞了好几下,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看向方向盘后面的牧冰。
牧冰的侧脸偶尔映着路灯的光,斑驳不清,脸庞的轮廓不管在哪个角度看都是惊人的帅气,只是一年到头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像一尊冷铁打制的雕像。
“牧冰。”时夏叫了一声。
“怎么了?”牧冰没转头,还是平静地目视前方。
“你出差的时候,我遇见许高达了。”时夏说。
“许高达?”牧冰显然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谁,“哦,他怎么了?”
“他现在是给咱们项目做CG的那个外包公司的对接人,上次交接工作的时候遇见了,他就请我下班后去喝酒。”时夏说,“然后跟我说了好多十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