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小豹子害羞了?”
分明是还是平日里的语调,轻且柔和,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实在谈得上轻佻, 好似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突然往青楼一坐。
“怎么可能?”
“你在胡说什么?!”
“什么小豹子?”
僵在原地的江钟暮瞪大了眼, 浅琥珀色的眼眸写满震惊,小麦色的皮肤也浮现出不正常的红,一连冒出三句话。
“姐姐、你……”
平日里一副狩猎者姿态的小豹子,头一次被吓成这幅模样, 虽说在这段关系只占着表面的主动权, 可表面看着她还是厉害得不得了的, 起码是步步紧逼的小野豹。
可谢知意这一下,便是直接将小豹子掀翻,露出柔软肚皮来。
江钟暮抱着衣服, 眼睛眨了又眨,浑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少女, 她张了张嘴,呐呐又冒出一句:“你在干嘛啊……”
谢知意只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眸光微漾, 搅动里头的水光,一句话不说, 却让人一步步妥协。
“你出去,我换还不行嘛, ”倔强的小豹子彻底屈服。
可那人不仅不听, 甚至还招了招手,语调轻松:“过来。”
“过去干嘛?”江钟暮莫名警惕。
谢知意看得好笑, 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胡闹来胡闹去的,又是拉下水又是拽下床,敢情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怎么?你前两天不是很威风吗?”她止不住地笑,不紧不慢地往前半步。
对面的人一抖,越发抱紧衣服。
更衣室空间狭小,一人站着里头换衣服都要小心伸手抬脚,更何况两人。
一退再退的江钟暮被抵到木板上,余光一扫就是旁边的全身镜,被勤奋的店员擦的干干净净,所有羞赧都被清晰印下。
最后还是小孩央求,软下声音,语气带着不明显的颤:“姐姐。”
听的人不仅没有心软,反倒越发恶趣味地贴近。
玫瑰花香缠绕而上,有意无意的撩///拨才最致命。
江钟暮不明显的喉结滑动,偏头看向了另一边,紧绷的下颚线清晰,不见一点儿赘肉。
谢知意眼神定定落在这儿,鬼使神差地就贴了上去。
不如少年人的莽撞,年长者的轻触柔软而温润,如同蝴蝶落在掌心,在泛起一丝丝酥麻感受,继而弥漫至全身,让人动弹不得。
江钟暮僵硬在原地,怀里还抱着那两件衣服,呼吸几乎停顿。
不到一米薄的木板外,全是喧闹吵杂的声音,有人大声喊着店员,有人笑着迎合,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响起。
带着厚茧的指节收缩,在布料上留下杂乱的褶皱。
谢知意没有一贴便起身离开,不紧不慢地往唇边挪,一下又一下,将不起眼的红意染遍脸颊、脖颈、全身。
江钟暮整个人都烫的不行,宛如只去过非洲、又被煮红的大虾,薄唇碾磨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谢知意咬住她唇边软肉,骤然想起对方笑起来的颊边酒窝,有点奶呼呼的孩子气模样,与平日里的沉郁稳重完全不相符。
“姐姐……”江钟暮不知如何应对,平日里主动惯了,习惯自己是领导的那一方,再加现在这个地点,她越发绷直脊背。
年长者是个恶趣味的,对方越退让她便越靠近,用带着低笑的气音叼着唇、轻声道:“你昨天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尾调被刻意拉长,扑扇的眼帘在脸颊划过,江钟暮呼吸停了又重。
犯规。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过犯规。
对方还在往里探,轻轻柔柔的力度,毫不在意对方是否会反抗,好像她站在那儿,江钟暮丢盔弃甲,为她打开城门。
“别闹……”江钟暮嘶哑着声,发出无力的警告。
谢知意抬起眼帘,眼波潋滟着,好像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
衣服落在地上,不堪一击的江钟暮还是屈服,带着厚茧的手覆在对方脸颊边,微微抬起。
低头、弯腰、炙热的气息从唇齿中弥漫开。
连衣裙上的玫瑰开得艳丽,被风一下又一下掀起。
外头人来人往,她们躲着偏僻角落,像恋人一般拥抱、亲吻。
玫瑰花的香味弥漫开,谢知意抬手环住对方脖颈,江钟暮往下揽住她的腰,已不是第一次生疏茫然的模样。
小豹子知道怎么样才能讨好对方,或轻或重的力度,还带着偶尔的顽劣胡闹,夺走对方的所有氧气。
旁边的全身镜毫无保留地映下这一幕。
深邃艳丽的半阖眼眸,桃花粉般的水雾弥漫开。
小豹子一下又一下不肯停。
更衣室有脚步声靠近,许是那店员可能是觉得时间太久,忍不住过来查看。
——扣、扣扣!
敲门声在下一秒响起,不算厚重的木板跟着颤动。
“小姐姐,你们换好了吗?”她的声音响起,疑惑又不解。
江钟暮不想理会,任性地还要继续,却被年长者扯着发尾警告。
没吃饱的小豹子只能不情不愿地挪开,呼吸凌乱。
谢知意没第一时间回答,只是靠在江钟暮怀里,稍缓了下,才不紧不慢地提高声调开口:“她不想换,我再劝劝她。”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就忍不住停顿了下,呼吸还没有顺过来,凌乱得不像话。
而某个急躁的小豹子又一次贴过来,浑像十几天没吃过肉的饿死鬼,一刻都不肯松。
屋外的人一听,立马就理解,还帮着劝道:“小姑娘你多听听你姐姐的,你姐姐对你好呢,别人想让人给自己买衣服都没有。”
江钟暮没有回答,只是揽紧纤薄腰肢,往怀里塞。
“听你姐姐的啊……”
剩下的话已听不清,脚步近了又远。
谢知意任由她把自己抱在怀里胡闹,手扯过对方衣领,没有半点阻拦就将其拉扯脱下,刚穿上的牛仔外套就这样掉落。
白色短袖被撩起一角,露出深陷的马甲线,谢知意牵着衣角一点点往上,露出里头小件的边沿。
和外头一样,依旧是毫无花纹的白色,紧紧勾勒青涩的轮廓。
细嫩的手指停留了一瞬,下一秒就继续往上扯。
相对冰凉的空气涌来,江钟暮被冷得清醒一瞬,微微松开一点儿距离,眼神呆愣间就被彻底扯下。
来不及遮掩或是害羞,谢知意趁这个空隙溜出怀里,捡起地上的短袖往对方手上一塞,便立刻转过身去,哑着声道:“换上。”
眼前还晃着方才瞥见的景色,劲瘦的腰肢微弯,隐隐可见腹肌的轮廓。
江钟暮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被人扒了衣服,看着站在前头面壁的清丽背影,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鼻尖唇角还残留着玫瑰花的香气,无奈抿了抿嘴角。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江钟暮最后还是如对方所愿,老老实实换起衣服。
谢知意盯着刷上白漆的木门看,目不斜视的模样,除了满是晦涩情绪眼眸,完全看不出方才的慌乱。
再等片刻,身后传来闷闷的声音:“好了。”
谢知意这才转过身,视线从小孩闷闷不乐的脸上扫过,很快就落在急匆匆换上的衣服上。
内搭黑色印花的吊带,再加卡其色格子衬衫,外头套了件深蓝破洞牛仔衣,下身是黑色的工装裤,少女有些不耐地扯了扯外套,局促地抬眼看向谢知意。
“不错,”谢知意点了点头。
江钟暮这人生得高挑,腰细腿长,身材比例好,什么衣服都能驾驭,哪怕是之前的松垮短袖和大裤衩,都能穿出俊逸感觉。
唯一要注意的是这人不适合穿太过淑女的衣服,就好像草原上的小豹子穿不了粉红小裙子,很是滑稽。
年长者伸手帮她将衣领拉扯好,又拍了拍对方肩膀,低声道:“转身,蹲下来点。”
江钟暮是最乖的小狗,姐姐说什么她就乖巧配合。
转身、曲膝,发丝从指间滑过,随意披散的头发被小心束成平常模样。
“好了。”
江钟暮站起身,看了一眼镜子,认出是自己经常用的那一根,便问道:“掉哪里了?我早上找了半天没找到。”
“枕头底下,”谢知意随意回答了句。
江钟暮抿了抿鼻尖,遮掩唇边的笑。
紧闭的更衣室门终于被推开,那店员连忙上前,笑容堆在脸上,连道:“挺好看的,你姐姐眼光好啊。”
“你要听你姐姐的,她给你挑的多好看啊。”
江钟暮有点不大适应,扯了扯衣角,平日里粗糙习惯了,这一套搭着一套、花里胡哨的,怪别扭的。
而旁边的店员还在夸,看明白谁才是买衣服的那位,完全对着谢知意说。
而谢知意微微点头,这便决定下来。
红日西斜,气温逐渐变得清凉,路上的行人少了大半,江钟暮提着一堆袋子,跟在谢知意旁边。
一逛就是一小时,进去出来都是给江钟暮挑的衣服,江钟暮就算再笨也该知道对方这次出门的目的,只不过不知道是谢知意的意思,还是阿婆的拜托。
她一憋着事就开始低头皱眉,不怎么说话。
旁边的谢知意也不管她,眼神看过手边的袋子,颇有几分目的达成就不哄的负心汉模样。
走到来时的地方,江钟暮将东西往车上一挂,谢知意侧坐上来,扯住前面人的衣角。
清凉的风吹过耳畔,橙色的光晕将万物熏染。
谢知意抬眼看去,那人身上的红已经消退,只剩下耳垂的一抹,平日最厚脸皮的小豹子现在全被她支配着走,方才不知道被堵在更衣室多少回,最后连试都不愿意试了,谢知意一说她便要付钱。
眼前浮现江钟暮窘迫羞赧的模样,坏心眼的年长者笑了笑,揪紧了对方的衣角。
“你笑什么?”好半天没说话的江钟暮恰时打断。
“没什么,”谢知意不想说,怕对方炸毛。
可江钟暮憋了一下午的气,怎么可能善罢甘休,闷了下又道:“小豹子是什么?”
方才对方提起时,她就感到疑惑,只是提问没有结果,一直憋到这会才问出。
“你啊,”这可没法子隐瞒,谢知意索性直接说出口。
江钟暮皱了皱眉,想了下又觉得格外不理解,开口道:“为什么我是小豹子?”
后面骤然没了声音,谢知意不知想起什么,一下子松开衣角,可下一秒车就颠到石头上,让她顿时一个不稳往前靠,这下直接环抱住对方的腰。
“为什么?”江钟暮强行压下唇边得逞的笑,再一次疑问。
两旁的风景在眼前快速闪过,将之前的记忆压下,谢知意随意敷衍了句:“觉得你可爱。”
可爱……
除了没被这样夸过的江钟暮一下子僵住脸,脊背绷直。
倒是谢知意又来了恶趣味,轻笑着反问道:“怎么,不对吗?”
豹子哪里可爱了?
江钟暮不知道对方是欺负自己不懂事,还是觉得小孩就是好骗,连个敷衍的理由都不找好。
她一扭车把手,便直接往小坑里骑,顿时又是一下,谢知意越发紧贴着她,熟悉的玫瑰花香缠绕而来。
“江钟暮!”后面的人可不像她那么笨,三两下就反应过来,试图出声警告。
可江钟暮怎么可能就这样停止,下一秒又是一个坑,年长者就这样紧紧贴上她的脊背。
“江钟暮!”
“哎!”没皮没脸的答应声,带着年轻人的顽劣,江钟暮用这种方式终于扳回一局。
气得后面的人抬手拍她,却换得江钟暮越发变本加厉。
夕阳逐渐落下,晚风涌来,吹落一地树叶,归家的鸟儿站在枝头,叽叽喳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