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姜菱对她现在再无感，还是会出于正常人的关心问一句：“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感冒。”魏绮念自己倒是熟门熟路地在凳子上坐下来。
姜菱想了想还是给她接了杯水放到长桌上：“喝点水，然后去医院看看。”
魏绮念握着水杯，垂了垂眼睫：“谢谢。”
姜菱没吭声了，翻出来自己的笔记本想新品的事情，距离圣诞节越来越近了，最晚也要在三天前就开始宣传，留给姜菱的时间不多了，笔记本上都是她新想的产品。
圣诞花环曲奇，圣诞帽手指麻薯，草莓圣诞老人……
一年也就卖这么两天，自然也要好好去思考的。
姜菱列了差不多十个选项才放下笔，一转眼就看见魏绮念正在看着自己，她皱了皱眉：“你还没去医院？”
“天际山庄好玩吗？”魏绮念问。
姜菱：“好玩，夏天避暑冬天赏雪。”
魏绮念托着腮：“你过上了你最想过上的日子。”
“嗯。”
姜菱想起来季持矜之前的话，还是决定反问：“你没在乐团吗？”
魏绮念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突然，神情凝了一下，看向窗外：“没有。”
“所以你当初也没去国外参加比赛。”姜菱很肯定地道。
魏绮念猛地把杯子里的水给喝完了，她站起来：“我还有事，就不继续打扰了。”
“魏绮念。”
这似乎是两人重逢以来姜菱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魏绮念的身形顿住，没有转过来，但还是应了一声：“还有什么事？”
“我这里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陈又雨掀开帘子刚喊了一声“阿菱”就跟魏绮念面对面撞着了，她连忙往后退一步，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劲，说话也小心翼翼的：“阿菱，我也想到了几个新品的点子。”
“好。”姜菱回了陈又雨的话，眼神却还继续落在魏绮念的背影上，“我不知道你再找到我是想做什么，但你既然给我透了个开始，那么也要告诉我后续，否则你这幅吞吞吐吐的模样会让我瞧不起你，魏绮念。”
陈又雨已经走进来到姜菱的旁边坐下，她努力让自己看着手机不去关注八卦，但耳朵还是竖了起来。
而魏绮念的嘴唇抿着，她微微垂着头，声音有些疲惫：“知道了。”
“我之后会跟你说清楚，但不是现在。”
这话说完她就抬脚离开了。
姜菱看向陈又雨，转移了话题：“想到了吗？那我们来选选……”
结果刚说完话，外面就响起杨言的声音，同时杨言也掀开帘子：“姜姐，魏小姐她晕在了门口。”
姜菱立马起身，陈又雨跟在她的身后。
半小时后季持矜赶来了医院，她精准地找到了病房。
姜菱过去拉着她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是低血糖导致的晕厥，现在还在昏迷中，但医生说也快醒了，正在给她输液。”
这件事跟陈又雨没什么关系，但陈又雨怕姜菱觉得尴尬，自己在病房里待着了。
季持矜抬了抬眼跟陈又雨对上目光，她点点头，才又拍了拍姜菱的手：“你不用担心我，本身我对魏小姐也没有什么敌意。”
这话她说得有点心虚。
当初嫉妒疯了，要不然也不会去酒吧回来就跟姜菱表白。
姜菱失笑：“好。”
“更何况就算她换成任何一个顾客在你店门口晕倒了，你也会送来医院的。”季持矜摸了下自己的下巴，眉头微微蹙起，“但这个魏小姐还真是有些神秘啊。”
“可能就快知道答案了。”
季持矜猜测着：“我想她估计跟陆停霜一样，也只是想在这么多年后解开自己的心结。”
姜菱愣了愣，随后点头：“可能。”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心结，在姜菱看来，她跟魏绮念恋爱的开始和结束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又过了一会儿，魏绮念醒了过来，陈又雨在病房冲着她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进来。
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魏绮念在靠窗的那一床。
季持矜双臂环着，眉头轻挑：“有点狼狈啊，魏小姐。”
魏绮念含笑点头：“不止一点。”
姜菱没什么神情，只是补充道：“等再输一瓶液就能走了。”
“谢谢。”魏绮念看着她。
“嗯。”
姜菱甚至都懒得客套。
到了差不多七点，魏绮念才输液结束，医生叮嘱了几句以后就放她走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依旧有些刺鼻，而且这一片急诊科又有点吵，从医院出来以后姜菱才舒展开皱着的眉。
“那么我就自己先回家了，改日再来道谢。”魏绮念不疾不徐地道。
姜菱撩了撩眼皮：“还没吃晚饭，一起吧。”
“不了。”
魏绮念道：“今晚我还有演奏。”
季持矜张了张嘴，还是劝道：“你才从医院出来，难道还想进去？而且我看你一点也不慌张演奏的事情，很显然就是拿来搪塞我们的借口。”
魏绮念别揭穿了也坚持：“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陈又雨不乐意了：“那你就别晕倒在我们店门口啊，要不然被顾客误会吃了我们的甜点中毒了就不好了。”
“不是我本意。”
这个人犟起来拿卡车都拉不回来，姜菱懒得理她了，自己拉着季持矜的手冲她点了点头当作告别，就带着季持矜和陈又雨从这里离开，两拨人走了不同的方向。
轿车在路面上稳当前行，季持矜在副驾驶看着姜菱的侧脸，有些迟疑地道：“我是不是不该揭穿她？”
“她是个要面子的人。”
陈又雨在后排抬起头：“突然想问一个问题。”
季持矜侧过脑袋：“什么问题？”
“小季你跟魏小姐还挺和谐的？”陈又雨笑了笑，“没有分外眼红的感觉。”
就连说魏绮念狼狈也是一种关心似的。
季持矜耸肩：“没办法。”她顿了下，“魏小姐沉寂了这么多年，这个前任还是很合格的。”
陈又雨深有同感。
姜菱转了个弯，同时也转移了话题：“一会儿想吃什么？你们还没给我答案。”
吃完饭以后姜菱把季持矜送回了公寓，而自己回了自己的一居室。
跟陈又雨在医院的时候商量好了到时候要上的新品，那么淘汰下来的她可以自己做发视频，正好最近视频更新得不是很勤奋，就趁着今晚吧，况且季持矜还要画图。
姜菱要做的是圣诞老爷爷蛋糕卷，做好以后还要送进冰箱冷餐两小时口感才最好，等到录完视频都有些晚了，不过好在第二天发布以后反响还不错，起码没浪费她的时间。
而店里也开始制作起来了24、25号这两天的新品，做出来以后又拍图，还摆上了海报。
这期间也有季持矜的参与，毕竟她拍照的技术是真的不错，很有氛围。
一时间店里有不少的老顾客打电话过来希望她们预留一些货，她们要买来送朋友或者办聚会，姜菱跟陈又雨还有店里的人都忙了不少。
眨眼就到了24号，店里也装扮得很有氛围，店里的顾客在排队结账，姜菱还在里面烤曲奇。
季持矜是来接姜菱下班的，她提前到了，谁料就遇到了魏绮念。
几分钟后，两人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坐下了。
玻璃墙外是人来人往，树上挂着的小灯有规律地闪烁着。
季持矜没给自己点咖啡，她就点了杯果汁：“我不想失眠。”
“一杯冰美式，谢谢。”魏绮念合上菜单，冲服务员笑了笑。
“好的，稍等。”
季持矜淡淡地提议：“低血糖患者少喝咖啡。”
“我难得喝一杯。”
“你看我像是信的样子吗？”
魏绮念无奈的表情：“随你。”
“不说别的了。”季持矜就盯着她，“魏小姐还喜欢阿菱吗？”
这个问题很直白，魏绮念躲闪不及，眨眼的动作也落入了季持矜的眼里。
明明咖啡店的生意很不错，也很热闹，但她们这里就是静得有些过分。
还是服务员来上咖啡和果汁打破了沉默。
魏绮念搅着眼前的咖啡，视线落在了外面的街道上，声音不轻不重：“她的抖音账号跟她自己的名字是一样的音，在我第一次刷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会儿我还不觉得是她，直到两个月前看见了公益视频，中间她有露侧脸，那一刻我很想见到她，我不清楚这是不是还喜欢，但我想我曾经撒过的谎，我想要她知道。”
“为什么呢？”季持矜有些疑惑了，“之前为什么不打算让她知道？”
魏绮念抿了抿唇：“大概是因为过去的几年我最落魄吧，没有脸去她面前，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她看向季持矜，“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的未来是很清晰明朗的，但跟她在一起的第二年里，我家里出了事，她那会儿也才大三，我不想影响到她，就说我出国去了，我拿真正去了的我朋友的照片发给她，让她信以为真，她要跟我视频，我却拒绝，说有时差，我很累，我需要休息。”
什么事情季持矜不问，她只是难免有些难过：“后来你们就分手了。”
“家里的事情忙不开，很需要我，那段时间我情绪不好，不怎么回她的消息，跟她吵架。”魏绮念扯了下唇角，自嘲地道，“好像其实也不需要告诉她这些，是我自己不甘心，不甘心曾经的那个喜欢她的我是那样的，不甘心我自己没有卖惨。”
季持矜扶了扶额：“很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可惜，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魏绮念还记得自己曾经单独给姜菱弹钢琴的画面，姜菱眼里的她是优秀的，在发光的，不该是破败的，当姜菱提出分手的时候除了心痛难耐以外，她还觉得解脱，起码以后不用再演下去了。
这么几年过去，她忙于生活和奔波，对于恋爱也没有了激情，不是没人喜欢她，但没有人的眼神跟当初的姜菱一眼。
像是圆自己的私心，她找上门来。
姜菱或许已经谈恋爱了，她在来的时候猜测，但当季持矜真的出现的那一瞬间，她还是觉得有被刺激到。
但要说还喜欢的话，比起不甘，喜欢的成分似乎少一些。
“但我想现在也没有告诉她这些的必要了，回忆会淡去的，我又哪来的脸觉得自己在她那里又那么高的存在感？”魏绮念喝了口美式，脸色一点也没变，仿佛一点也不苦。
季持矜有些遗憾地道：“但我在跟她打电话，她听见了。”她一字一句地道，“反正她现在只喜欢我，知道真相又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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