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衍和那人平日里传递信息,接发任务,大多是通过书信来往,或者靠他人传达。
在白清衍去南邺的前一两个月,白清衍接了个任务。
去容瀛族找到他并且将他叫醒,连他会去南邺也是人一早就安排好的。
他那个便宜弟弟指的路。
南邺的任务尽数失败之后,白清衍前些天被人带走折磨了些日子。
理智尽失,心神半死,就成了承桑景看到的那副样子。
白清衍体内有承桑景的心头血,将他带走的人似乎格外清楚这件事,把他的血喂给了那些染了时疫的人。
喝了血的人如同行尸走肉,已经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处于半死的状态,体内的毒自然不会继续成长。
那些背后的人就开始散播谣言,说持有神药。
今天这件事情不是那些人的打算,只是白清衍自己做的决定。
那藏在后面的人似乎一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让白清衍记不住他的样子。
那人似乎对各种事情都了解颇多。
只是现在白清衍死了,他或许该去找他那便宜弟弟问些什么。
睡着的人似乎睡的并不安稳,没多久就醒了。
慕非鱼眨了眨眼,“不再睡会儿?”
承桑景坐起了身,揉了揉太阳穴,“不用了。”
“饿不饿,你今天是不是没吃东西?”
许是饿过劲了,承桑景一时也没有胃口,看了看慕非鱼,弯眼笑了笑,“你会做?”
“可以学。”
他说完就打算起身。
因着他出生就被定为了下一任首领,许多事情都没有自己做的机会。
承桑景轻顿了一瞬,“你不用回去?”
“幻麋替我回去了。”
“你倒是个当昏君的料子。”
慕非鱼偏头笑了笑,“多谢夸奖。”
承桑景也从床上下到了地上。
慕非鱼扯了个椅子坐在一旁等他收拾好。
等人换好衣服洗漱好之后,慕非鱼才起了身,凑到了人面前,毛绒绒的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你能不能来教我?”
承桑景将视线从慕非鱼的耳朵上收了回来,“可以。”
先前他还在晟遇的时候就会了,后来回南邺之后就没再做过了,不过做法也都还记得一些。
慕非鱼弯了弯眼。
没有立即出去,承桑景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汤药,眸色未变,“你熬的?”
“用火太慢了。”
承桑景看着那五光十色的汤药沉默了一瞬,片刻之后才收回了视线,他突然觉得,让慕非鱼学做饭,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为了减少人员伤亡,承桑景提前派人让膳房的人退下了,等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人了。
慕非鱼打量了几眼各种用具,“想吃些什么?”
“这要看你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了。”
“大人信不过我?”
“这和信不信的没有关系。”
慕非鱼眯了眯眼。
赌气似的一声不吭的从水池中捉了条鱼,手起刀落,一气呵成,刀工意外的不错。
承桑景弯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瞥见他眸中的笑意,某人强压住了想要上扬的唇角,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儿。
还不忘不着痕迹的看了承桑景一眼,才发现承桑景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不由得哀怨的看着他,“大人是准备让我自学成才?”
承桑景轻笑出声,“你要做些什么?”
和谐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准备工作做完。
慕非鱼用灵力将火点燃之后就发现承桑景已经到门口了。
看了看两个人中间隔着的距离,慕非鱼不由得偏头看了看承桑景,却没问些什么。
把油添进去之后,就将食材都扔了进去。
黑烟弥漫,承桑景不由得轻咳了两声。
房间内有火光亮起,猫耳朵上的毛差点立起来。
没有立即出去,承桑景拍了拍手,一桶水就被倒进了着火的锅里。
他也被慕非鱼拉了出去。
慕非鱼看了看还在不停冒眼的房子,又看了看承桑景被烟熏的染了红意的眼,“既然知道有这种可能,怎么不在外面等我。”
他边说边用手遮住了人的眼睛,微凉的灵力缓解了眼边的不适。
片刻后才将手收了回去。
承桑景眨了眨眼,眼前的人头顶白色的耳朵都快被熏黑了。
抬手捏了捏人的耳朵,用指尖擦去了人脸上沾的灰,承桑景不由得朗声笑了起来。
似水的平静突然泛起了波澜,悦意斑斓,美的不可方物,周身似有月光随之而动。
慕非鱼眨了眨眼,用灵力将自己清理了一下。
承桑景顺手捏了捏他的脸,“若是日后想起来,该是不错的回忆。”
慕非鱼也弯了弯眼,将人抱到了怀里,“大人怎么知道我会出错?”
“直觉。”
“直觉?”
“嗯,你有这种天赋。”
慕非鱼没有否认,不等他说些什么,就有人凭空出现夺了他说话的机会。
纪尘垂头给人行了个礼,“大人。”
慕非鱼松开了抱着人的手,垂头看了看两个挨着的衣袖,面不改色的扯住了人的手。
承桑景也没管他,让人免礼之后,几人就去了书房。
纪尘才继续汇报,“已经将尸体送回去了。”
承桑景轻应了声,“叶不离呢?”
“未见踪迹。”
承桑景稍稍眯了眯眼,“知道了,下去吧。”
纪尘应了声是之后就离开了。
慕非鱼等纪尘走了之后才开了口,“你要找那个人?”
“只是顺便查了查,找不到也没什么,有人会比我着急。”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慕非鱼分出了抹灵力探了探承桑景的心脏,“大人的血是不是和别人的不一样?”
他从白清衍的记忆中知道了白清衍体内为什么会有承桑景的心头血。
看起来只是白清衍没事找事,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不过现在的事情都和那时有牵扯,是有偶然的可能,也不能完全排除人为的概率。
承桑景倒是清楚这件事,“是不一样,因为岁寒的作用,我的血算是种无解的毒,也可算做难得的药。”
慕非鱼总觉得除了这点,还有些什么的不同,不过他一时也弄不清楚。
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先前怎么不学些药理。
承桑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大人还要待在这里?白清衍死了,他先前用血喂养的人可不止那几个。”
“留在这儿看看好戏也不错,更可况这是别人精心准备的,来都来了,不看到最后岂不是太不给人面子了?”
慕非鱼没有回答,“大人会安然无恙?”
“我保证。”
“大人无需作保,那是我该做的事,不过大人应当清楚,有些事情由不得人。”
倘若这人再将他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慕非鱼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有理智,等着这个人解决。
承桑景看着人的眼睛,不等他说些什么,慕非鱼就将人抱到了怀里,印上了人的唇。
他清楚承桑景不是在逞强,只是十几年来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习惯,承桑景有从容抽身的本事,也有逢凶化吉的能耐。
他不需要承桑景承诺些什么,他只是想让这人知道,他不用一个人往前。
热意传递,熟悉的气息似是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刚刚升起的莫名情绪渐渐被平静替代。
不过瞬息的功夫就又被悦意占据。
慕非鱼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起身瞥了一眼书房的桌子,犹豫了一瞬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承桑景瞬着慕非鱼的视线看了过去,不等他看清楚,人已经被直接带回寝殿了。
那人大概是怕他说出些什么,不由分说地堵住了他的唇。
门窗因着灵力的作用齐齐合上。
只余光影与人心浮动。
第二日承桑景醒来的时候,慕非鱼就不知去哪儿了,只听得外面吵吵闹闹的。
出了门之后,院子中并没有什么人。
一大早就消失了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外面聚了些人,说你这儿有什么药,用不用我把他们赶走?”
明明他出门的时候外面还安安静静的。
承桑景将东西接了过来看了看,慕非鱼不知从拿买了些点心,“不用,今天赶回去,明天还会有别的人。”
大约是觉得他的血能救命,变的和那些黑衣人一样,真的算是活着吗?
“那他们要吵到什么时候?”
“吵到人尽皆知,人人信以为真,到时候他们强闯进来,我不就范就算是别有用心,我若就范就不能只给他们一个人放血。”
总之,会越来越热闹。
慕非鱼稍稍眯了眯眼。
承桑景却不觉得有什么,“或许还会有些有能耐的,直接闯进来,当我身上存有的价值可以为他人所用时,那些价值就不会只属于我了。”
人要达到目的的手段从来都不只有武力一种,如今外面的人还没有聚成可观之势,等人越来越多,人言可畏才会体现的淋漓尽致。
恐惧笼罩了太久的地方,加上有人煽风点火,出现如今这种情况到不用稀奇。
“就让他们在外面一直吵?”
“这件事不用我们管,会有处理的人。”
慕非鱼没有应声,也没有多问。
到了下午,门口聚集的人就没影了。
有人敲了敲门。
承桑景在休息,其他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动。
慕非鱼敛了敛眉,将门开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