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似乎意识都有些不清楚了。
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季初时直接钳制住了人的下巴,将血灌了进去。
尝到了血的气息的人渐渐回了些神。
季初时见状就收回了手。
承桑景稍稍眯了眯眼,用指尖擦去了唇边的血液。
胃里止不住的翻腾,有些恶心。
周围难得寂静,季初时随手将染血的杯子扔到了地上。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不端的冒血,渐渐染红了白色的衣袖。
季初时也没有心情顾及,语气莫名,却也不难察觉到其中的担忧,“你体内的毒......”
承桑景抬眼看了看他,眸中的血色退了大半,留下的聚在了眼底,添了几分妖冶瘆人,语气依旧平静,“你真的要和我谈这个?”
他咬人确实是岁寒的副作用,只是这副作用也不是一定会发作的。
当年他筋脉被废时,还没有这个毛病。
季初时让他住到了外面,又费尽心思的点燃了发作的引线。
一时之间,是副作用还是其他东西遇到岁寒生成了新的毒,连季初时这个下毒的人都说不清楚了。
不过在那之后,他就成了个需食人血的怪物。
季初时只觉得心脏被人攥紧了,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承桑景却没心思看他是何反应,起身去了内殿。
刚饮下的血水被吐了个干净,眼尾不自觉的沾染了几分血色。
等将胃里的东西也吐了个完全之后,承桑景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到了杯水漱了漱口。
旁人的血进入他的体内,也只是在喂养他体内的毒。
等毒素吸收完那些血液中的营养之后,身体就开始排斥那些血液。
如今开始排斥的时间越来越早,等他人的血液安抚不了毒素之后,他会不会变成吃人的怪物?
想到这里的人垂眸看了看指尖沾染的血迹,他好像已经是怪物了。
却没什么大的反应,洗去口中的血气之后,他又慢慢的将指尖的血迹洗去。
一点一点的,洗的极为认真。
将手洗的泛红之后,他才停下服了颗药。
等他终于忙完,外面的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坐在了窗边神色莫名,看起来似乎是心情不好。
听见动静以后回头看向了他,像是遭受了什么大创,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承桑景不自觉的偏了偏头,这人总不能才意识到,他体内有他下的毒吧?
季初时见人出来以后就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而是将视线放到了窗外,神色莫名,“前朝的大臣催我立后。”
他说完也不给承桑景说话的机会,“我想让你做君后,放心,碍于你的身体情况,我会晚几天再说,免得把你气死。”
承桑景:......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初时这人什么时候奇怪成这样了?
“你打算自寻死路?”
“承桑,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是你病的不轻。”
其实要说他有多恨季初时,那也不见得,和对其他人一样,他会将他遭受的痛苦都一一讨回来,却无关恨意。
所以他现在能心平气和的看着这个人,却也不愿意有过多的交流,排斥是身体落下来的毛病,或许也掺杂着主观意念。
当然,二人如今可以勉强维持和平,只是因为季初时现在还算收敛。
他们之间的陈年旧账,没必要闹的大张旗鼓,血流成河。
当然,如果不是这个人还知道收敛,他也不会允许这个人活到现在。
只是抛开情绪不谈,季初时这个人疯名在外,却也执政多年,不然大皇子也不会图谋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但是在登基之初就闹成这样,换成哪个疯子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季初时只是轻扬了下眉尾,“谢谢夸奖。”
他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夜色再深些,他可不能保证还有理智控制。
这样他的结局才会收的晚些。
承桑景总以为是因为他还有几分理智,可是并不准确。
他所有的收敛,只是因为还在异想天开,想试着要那个人的心动。
倘若他真的强取豪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故事,那人清澈的水眸,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能轻而易举地让人看到答案。
他们之间,早就没有未来了,只是差个结局而已,一个早就写好的结局。
至于承桑景体内的毒,既然是他种下的祸,他就会想办法解决。
早知情字这么难,他应当先考虑清楚的,可是动心这种事情,又不是人能决定的。
他倒是可以试试,将人强行控制住,不去管人的意愿,也不再试着要人的真心,仅仅是像如今这样的抬头可见,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厮守。
突升的念头险些要压过人的理智,季初时扯唇笑了笑,这才是真的自寻死路吧?
所以现在的相处方式,勉强算的上是最佳方案,是他算了万遍,最后定下的,能在败落身死之前,见到承桑景次数最多的方法。
没在继续往寝殿走,季初时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寻了个地方喝酒去了。
承桑景等人走了之后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外面就不知传来了些什么动静。
等他走到窗边,那里却又空无一人。
窗外月色过剩,落在地上铺成了片银雨,偶尔吹起的清风引得青草轻动,沙沙作响。
承桑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也没有太在意,就直接去洗漱了。
天气还不算炎热,浴池里的水温也没有很高。
承桑景稍稍眯了眯眼,靠在边上闭目养神。
周身渐渐有些风动,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凭空多出了个人来,承桑景也抬眼看着他,有些时间没见了的人如今眼睛成了竖瞳,眨眼的功夫就又变成了原样。
至于周身萦绕的寒气,他向来视而不见。
“何时来的?”
慕非鱼别开了目光,“那人走之后。”
他原本是不打算跟来的,真的。
更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待在这里,只是好像有些,挪不动脚。
沐浴的人身上还穿着件白色纱衣,玉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墨发顺从的垂落,周围水汽蒸染,那张清冷的面容似是多了几分柔意。
承桑景没去看他,也没有要赶人离开的意思。
“你应当有十几年前的记忆吧?”
“有。”
承桑景偏头打量了他几眼,薄唇轻勾出了抹笑意,水澈的眸子似是被烛火扰了静意,“那不妨我们再打个赌。”
慕非鱼稍稍眯了眯眼,大概知道了承桑景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时他对人一见钟情,又没有那么坦率,就跑去和承桑景打赌,看谁会先动心,先动心的就输了。
他挣扎了一个月,还是老实承认,他输的彻底,“你近来不是有事要忙?”
承桑景将视线移到了慕非鱼身上,“用不了那么久,此外,我们换个赌约如何?”
先前那次,他们赌的是谁会先动心。
慕非鱼头顶的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赌什么?”
承桑景冲人勾了勾手,“这次,我们就赌你会不会动心。”
慕非鱼稍稍眯了眯眼,还是走到了人身旁。
碍于视线问题,他稍稍弯了弯腰,“什么叫用不了那么久?”
承桑景用手勾住了人的衣领,让人稍稍近了几分,抬头印上了那人的唇。
却没立即闭眼,那人瞳孔微缩的样子就映在了水澈的眸中。
狐狸眼中似是浮出了几分笑意,却又被遮了个严实。
软意纠缠,周围的温度渐渐高了几分。
慕非鱼不自觉的揽上了人的腰,将人扑到了水中。
当那人软润的唇碰到他时,脑子中名为理智的弦就断了。
直观的反应远比口中的说辞更为可信。
他夺回主导权没多久,怀里的人就用指尖按住了他的胸膛。
慕非鱼顺从起身。
承桑景轻笑,“慕非鱼,你又输了。”
慕非鱼沉声笑了起来,将人抱紧了几分,“不,我赢了。”
他说完就没再说些什么,也没管怀里的人的反应,垂头堵住了人的唇。
爱意比欲色更为持久,明确后的感情铺天盖地的袭来,没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
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似是超过了水温,隔着的衣物就显得有些碍事。
强势的人又不知何时学会了克制,做不得太过分的举动。
慕非鱼在失控之前撤了身。
承桑景却将人拉近了些,水澈的眸子难得浮现出了几分笑意,“今夜我允了。”
热气碰的脖子微痒,慕非鱼顿了一瞬,毛绒绒的耳朵染了几分红色,不妨碍他一本正经,“池水有些凉了。”
话音刚落就抱着人消失在了池边,还不忘用灵力蒸干水汽。
灯火未灭,人影相依。
有些事情不是减轻了动作就能避免的。
有人在食髓知味后也还顾着些力气,只是也没什么作用。
承桑景的指尖不自觉的攀到了人的后颈上,慕非鱼稍稍收了些动作看向了他,漂亮的眸子沾染了异色光影,恰好和水澈的眸色相撞。
承桑景愣了一瞬,往日除了疼痛以外没什么存在感的心脏,似是被什么碰了一下,落入了无底的云端,不知从何处来的甜意悦念强势的占据了思绪。
慕非鱼察觉到了人的异样,不等他问些什么,怀里的人就避开了他的眸光,轻咬了一下他的唇,一时之间分不清楚是安抚还是警告,“乖狗狗,收敛些。”
灼热的气息扰的人心轻乱,慕非鱼的呼吸都乱了一瞬,沉声笑了笑,掩饰住了自己的不自然,“大人若是不满意,直接咬我就是了。”
天知道这个时候说话的承桑景有多么惑人。
往日清冷的嗓音难得失了平静,似是沾染了几分笑意和磁性哑意,落在人心上勾起一阵痒意。
承桑景笑了笑,轻咬了咬人的脖子,算是应下了。
月色过半,纠缠不减。
爱意随风蔓延。
灯火轻曳,血梅如画。
欲色轻逐理智,意识浮沉之际似是感受到了灵魂相拥。
疯子和疯子,当真最为契合。
天色渐渐被玉白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