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煦来得很晚,那个时辰,元羡是强撑着睡意,才终于是看到了萧庭煦的身影。
元羡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抱住他,声音软绵绵地说道,“下次不许再来这么晚了。”
萧庭煦吻在他的额头,笑道,“要求真多。”
元羡仔细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似乎是隐隐约约有一股不易让人察觉的药味,“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早就没事了。”萧庭煦拍拍他的背,“松手,快上.床去睡。”
难不成,今天晚上只是单纯的睡觉?
元羡可没想这样。
他要看看萧庭煦身上的伤如何了,自然是要给他脱衣服的。
这样想着,元羡伸手去脱他身上的黑金长袍。
一瞧这架势不对,萧庭煦赶紧抓住他的手,警惕地问,“做什么?”
“不是说睡觉吗?不脱衣服,怎么睡?”
“我自己来。”萧庭煦把他推开一些,满脸严肃。
元羡才不会轻易死心,赶紧又贴了过去,“我帮你,你把我推开做什么?”说着,开始对萧庭煦上下其手。
他身上的黑金长袍很快落地,紧接着,元羡开始给他解腰带。
萧庭煦再次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你不用做这些。”
“我想做,也不行?”元羡睁着水雾缭绕的眸子去看他,试图让他妥协心软。
结果萧庭煦还是推开他,说什么都不让他再动手了。
元羡被彻底惹怒,皱着眉头说道,“萧庭煦,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是你多疑了。”
“我多疑?”元羡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侧脸,“若是我多疑,你就让我看看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阿羡,我的伤你无须在意,很快就会恢复的。”萧庭煦还是不肯让步,甚至脸色难看起来。
若是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恐怕又会吵起来,无奈,元羡让步,反正待会儿躺到床上去,还是能找到机会看的。
“好,你自己脱就自己脱,我不看,行了吧?”
听他这样说,萧庭煦这才恢复了往常的脸色,“你先去床上吧。”
元羡转身上.床,发誓今天晚上一定要看到萧庭煦的伤情如何。
躺到床上之后,元羡一直耐心地等,可是身侧的萧庭煦似乎压根没睡着。
他拉住萧庭煦的手,仔细摩挲着,就像之前很多次,萧庭煦摩挲他的手一样。
他学着记忆中的感觉,试图让萧庭煦身心放松些,自己好找到机会把他的里衣解开。
元羡摩挲着他粗糙的手,过了好久,耳边终于是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元羡撑着沉重的眼皮,动作轻缓地摸索着去解他的衣服。
本来就没睡着的萧庭煦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迅速地一把抓住他的手,“阿羡。”
元羡一惊,立刻便要将手抽回来,奈何萧庭煦抓得更紧。
“你......松手……”元羡还是挣扎。
“在做什么?”
“没什么。”元羡心虚。
“阿羡,我身上的伤真的没事。”说着,萧庭煦扣住他的手腕,“你无需忧心,我对你说的,全都是实话。”
“我就是因为不信你说的,所以才要亲自看看,你别骗我了。”
既然他醒了,元羡便只好将尴尬心虚的情绪转化为压制他的力量。这样想着,他腾地一声坐起来,立刻就要来解他的衣裳。
萧庭煦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他的双手,随后 一翻身,将他整个人压到身下。
双手被举在头顶压着,这个姿势很别扭,元羡紧绷着一张脸,气愤道,“松开!”
“你保证你老老实实地睡觉,我就松开。”
元羡咬了咬牙,觉得硬碰硬不可行,于是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好好说。”萧庭煦耐心道。
元羡眨着明亮的眸子,在黑夜中紧紧瞪着他,“你这个拼死不让我看的态度,就已经让我猜到你的伤情如何了。一定很糟糕,是不是?”
萧庭煦的手上泄了几分力,“你别胡思乱想,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就只会说让我别胡思乱想这种话。”元羡挣扎了一下,示意他从自己身上下去。
萧庭煦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松开他,并且从他身上下去了。
“萧庭煦,你都不像你了。”元羡揉着传来丝丝疼痛的手腕,语气落寞几分。
他习惯了萧庭煦对他的关心和照顾,突然有一天,萧庭煦对他冷淡,他便是措手不及了。
越是跟他相处,他便越是觉得,萧庭煦有很多事情在瞒着他。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你还会让我登上这皇位吗?”元羡突然问。
“我不后悔。”萧庭煦依旧冷静且平静,“我对你做过的事情,不后悔。”
“不后悔?”元羡侧身看他,黑夜中,他的侧脸轮廓变得朦胧不清,“你能永远不后悔吗?”
“嗯。”萧庭煦应了一声。
元羡却觉得好笑,又或许,是觉得可笑才对,“你嘴硬,我不跟你犟嘴。”
萧庭煦没再说话,元羡也安静了下来。
深夜,毫无睡意的元羡似乎听到了大雪落下的声音。
呼——
呼——
呼——
寒冷似乎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冷得去握住了萧庭煦的手。
萧庭煦的手很热,与他十指相扣,很快,温暖传遍全身。
——
第二日早上醒来,梳洗过后,元羡打开门去看,发现昨夜果然下了雪,屋外的雪已经很厚了。
萧庭煦在桌子边坐下,唤道,“阿羡,进来用早膳,用过早膳后,与我一同去文华殿。”
站在廊下的元羡听到呼唤,赶紧进来,捂着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耳朵,问,“我去文华殿做什么?”
“处理公务。”萧庭煦递给他筷子。
坐下之后的元羡伸出冰凉的手接过筷子,还是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去文华殿与你一起处理公务?这么冷的天呢。”
“轻松了几天,便想着偷懒了?看来这些天,没有大臣们来找过你?”
“有倒是有,不过......”不过元羡觉得听着烦躁,便叫他们不要再来了,有事直接去文华殿找萧庭煦。
之前仅仅是处理了雪灾和乱党一事而已,便有一堆的陈述书信要看,看得他头都大了。
“待会儿随我一起去。”萧庭煦并不容他偷 懒。
“为什么?非去不可吗?朝中事务,不是一向都是你在处理吗?我去处理的话,只会给你添乱。”元羡一边喝着热粥,一边说道。
“阿羡,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瞧见他神色那么认真,元羡赶紧噤了声。
早膳后,元羡跟着萧庭煦去了文华殿。
在文华殿坐了好一会儿之后,天空中开始飘雪。
元羡时不时看看窗外,时不时低头看看手里的折子,就是没法专心。
萧庭煦瞧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厉声道,“专心。”
闻言,元羡拉回视线,心中虽然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在面上。
萧庭煦虽然奇奇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再做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比如动不动就随便杀人这些。
想到这里,元羡皱眉深思,难不成,就因为这事,自己还要夸他?
这样想着,元羡瞥了一眼正要提笔写字的萧庭煦。
萧庭煦注意到他在乱动,抬眼去看他,疑惑道,“怎么了?哪里看不明白吗?”
“没有没有。”元羡赶紧摆手,省得他发现自己又在开小差。
他低头看手里的折子,突然发现这一本折子是礼部尚书写上来的,说摄政王生辰将近,同时也为皇家开枝散叶考虑,请摄政王去纳妾。
什么乱七八糟的?
元羡看都没看完,气得把折子“啪”地一声扔地上,“我看礼部尚书真是老糊涂了!什么东西都敢往上写!翰林院是死的吗?!这种折子为什么拿到文华殿来?!”
一旁伺候的宫女赶紧跪地,萧庭煦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去捡地上的折子,疑惑不已,“怎么了?写的什么?这么生气?”
“纳妾!他让你去纳妾!”元羡气到差点掀桌子,“纳妾也轮不到他来说啊!真当我不管事就是死了吗?!”
萧庭煦捡起折子,翻开后匆匆扫过一眼,将折子放到了桌上,“只是说说而已,我又没有真的去纳妾,别生气了。”
“怎么?”元羡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你还想真的纳妾不成?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萧庭煦赔笑,却笑容苦涩,“说什么呢?姓元的人是你,说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也该是你才对。”
“你怎么也开始胡说八道了?”元羡满脸怒气,今天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好好好,不胡说了。”萧庭煦赶紧拍怕他的背,“别气了,明日你早朝时,在朝堂上点点礼部尚书就行了。”
“什么?”元羡怒气未消,惊讶道,“你说什么?我上早朝?”
“嗯。”萧庭煦点头。
“那你去干什么?你不早朝?”
“我得出宫一趟。”
“出宫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去一趟军营。”
“军营?”元羡平复下怒气,赶紧问道,“为什么突然去军营?有战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战事,是其他事情。”说着,萧庭煦摸了摸他的头。
元羡拍开他的手,瘪嘴不高兴道,“还有啊,你生辰将近,怎么不告诉我?”
方才若不是看到折子上写了,指不定到了他生辰那天,元羡都不知道。
“我本就不爱过生辰,所以才没跟你提起。”萧庭煦坐下,提笔继续写朱批。
元羡抬眼,细细瞧着他的脸色,“你不过生辰是一回事,但是让我知道是另一回事。”
萧庭煦的脸色平静,瞧不出半分多余的情绪,“好,这回你记住就是了,下一次生辰便下一次再说。”
“这真是搞得我措手不及了。”元羡苦闷地托着腮帮子说道。
该给他准备什么生辰礼物呢?
金银财宝吗?
他肯定不需要,也不缺,而且,没有深意。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不必费心送生辰礼物给我。”萧庭煦简言意骇地拒绝。
“哦。”元羡点点头,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就按自己的心意来了。
他不信到时候自己送了生辰礼,他会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