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病情,是由草民的爷爷在医治,所以,草民不知。”
沉默一会儿,元羡抬眼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或许是萧庭煦太谨慎,所以为了不让旁人知晓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与其他人透露。
元羡正欲说些其他的,突然瞧见门外的小太监进来了,像是有事通禀。
“启禀陛下,门外吏部郭尚书和郭侍郎求见。”
“吏部?”元羡疑惑皱眉,他们来做什么?
难不成,也是来找他商议政事的?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人一茬接着一茬来找他?
敢情今天萧庭煦没在前朝坐着?
还是说,吏部这两个也是萧庭煦让他们来的?
真是头疼。
“陛下,草民告退。”说着,左庆之起身行礼道。
“好。”元羡点点头,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让郭尚书和郭侍郎进来吧。”
很久未曾见过这些人,元羡一时之间居然没想起来他们兄弟俩身上的戾气有多重。
让他们坐下后,郭协率先开口说正事,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陛下,臣此番前来,是想与您商议松州雪灾之事。”
“松州雪灾?”之前好像没听说过这个消息,元羡也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
郭协见他似懂非懂的样子,不大情愿地说道,“松州雪灾,房屋损毁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当地官员已经开仓放粮,发放冬衣。但是受到灾害的百姓过多,已经有人成群往京都城来了。”
“何时发生的事?”元羡问。
“陛下,此事早在大半个月前,松州刺史详细陈述灾情的折子,便已经送到了翰林院了。”郭协回答道。
已有大半个月之久?
那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禀告到他这里?
萧庭煦不会不知道的,那这样看来,是萧庭煦想看看他如何解决吗?
但怎么能将百姓的安危弃之不顾?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若是不尽快有个决策,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该怎么过冬呢?
郭嘉颉喝了一口热茶,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随后慢悠悠地说道,“陛下不问朝中事务已久,恐怕,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吧?”
元羡抬眼看他,承认他这话说得确实不错。
可是,现在他们找上门来,不就是为了看他笑话吗?
若是不做个决策出来,皇帝无能的事情,就会从他们踏出这里开始,传扬出去。
虽然,元羡承认自己确实在朝堂之事方面一窍不通,但是,他得试着做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来。
“松州雪灾一事,朕会派人查清,就不劳郭尚书和郭侍郎忧心了。”元羡并不认为他们是完全臣服于他的,所以这件事,他并不想交给吏部去办。
之前,郭氏兄弟和煜王走得近。
煜王举兵谋反时,他们一介文官,所以并没有在明面上参与谋逆。
但是背地里,他们有没有给煜王出谋划策,或是给些什么帮助,关于这一点,元羡无从查清。
不过此事过去已经有些日子,想来萧庭煦是已经查清了吧?
否则,郭氏兄弟怎么可能还屹立在朝堂之上?
若是查清了他们确实与煜王有牵扯,萧庭煦早就有所行动了,不可能放任他们至今。
但是,郭氏兄弟在朝中称霸一方,得罪他们,并不值得。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去,无法再反悔。
郭协闻言,不甘心地笑了笑,“既然陛下心中已有定夺,那么这样看来,是臣多事了。”
话已经说出去,元羡也不好再收回,于是说道,“二位若是无事,请回吧。”
话音刚落,郭嘉颉便起了身,不大情愿地行了个礼,“臣告退。”
郭协的态度比郭嘉颉倒是好一些,脸上并没有明显的不满,“臣告退。”
待他们离开之后,元羡犹豫了一会儿,朝门外喊道,“来人!”
门外的小太监闻声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宣户部和工部二位尚书大人来。”
虽然之前从未与他们打过交道,但若是萧庭煦放手让他来做,免不了要与他们打个照面,这总归不是坏事。
在等待工部和户部二位尚书大人来的时候,萧庭煦来了。
元羡纳闷他怎么会来,还以为他在文华殿很忙。
他来了之后,却并不说话,似乎在等着元羡问他问题。
他确实有很多话要问,但是,瞧见萧庭煦一副怡然自得、不紧不慢的样子,于是他并没有急着开口问。
他细细瞧着萧庭煦,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不过既然他不说,元羡也懒得问。
因为许多事情,萧庭煦也没能给他给解释。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小太监来禀,工、户部二位尚书大人来了。
元羡瞄了萧庭煦一眼,发现他神色无异之后,才道,“宣。”
萧庭煦自始至终没吭声,二位大人进来的时候,他端起茶杯喝茶,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见二位大人进来,元羡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之前没跟他们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的脾气如何,面对他的安排,他们会不会不满意呢?
真是令人担忧。
二位大人一同行礼,元羡紧紧抿着嘴唇,在膝盖上擦了擦汗湿的手,随后抬手示意他们落座。
“二位大人,今日朕让你们前来,是想商议关于松州雪灾之事。”元羡的心里有些没底,可是他又并不擅长拐弯抹角,于是直言道。
“陛下,松州雪灾一事,听说吏部郭大人已经来向您提过了?”头发花白的户部尚书张大人问道。
“是。”元羡瞧着张大人的脸色,幸好没有明显的不悦,“但是,朕思索再三,觉得此事,应由户部和工部主理。”
“陛下,此事既然郭大人已经主动向您提起,为何不交由吏部主理呢?”工部韦大人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元羡并不好作答。
他沉默一会儿,瞥了一眼萧庭煦,见他没有开口解围的意思,随后才答道,“二位大人,朕行事该当如何,自有朕的考量。雪灾一事,流民涌入京都城,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安置流民的事 情。”
“陛下,流民涌入京都城之事,吏部已经着 手......”
“张大人的意思是,吏部已经着手的事情,其 他人便不能再插手了是吗?”元羡只想顺利的将此事推行下去,哪想到这才到商议的一步,就不顺利了。
面对元羡突然打断他的话这个举动,张大人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元羡立马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他既是朝中老臣,这样被一个年轻帝王插话,面上自然很是不高兴。
“张大人。”萧庭煦出声,声音平静且冰冷,“吏部只手遮天已久,陛下此番安排还未详细说出,二位大人便忙着万般推辞,倒是叫人不禁深思,其余五部,还有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臣惶恐!”
闻言,二位大人立刻跪地。
正愁这个场面不知怎么化解的元羡,偷偷瞄了一眼出言相助的萧庭煦,心想这些事情果然还是得靠萧庭煦出马,否则自己压根搞不定。
难怪他要在那儿坐着,想来是他听到消息说他要传召这二位大人,所以才匆匆赶来。
他到底是想放手全权让自己来做,还是说,要看着他做?
殿内沉默一会儿,元羡见萧庭煦不再继续说,这才开口道,“二位大人请起,六部是为朝廷办事,自然是同舟共济,万万不会因为尚书大人们的抗旨不遵,而废掉其余五部。”
二位大人正要起身,听他这么说,又赶紧老实跪着。其中,韦大人说道,“陛下,臣并非是抗旨不遵,只是,吏部郭大人行事……恐怕,臣等不太好办事啊。”
元羡见他欲言又止,说话说一半的样子,心 中猜到七八分缘由。
难道是怕吏部从中作梗,扰乱或是针对为难他们?
吏部行事如何,元羡并不太清楚,不过想来,定是与他们郭氏兄弟一样。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既能让吏部的人不闲下来,也可以让工部、户部办事不受吏部干扰。
城中不是正在缴清乱党一事吗?那便由吏部、刑部、兵部去办就好了。
这样一来,吏部可以趁此机会大耍威风,还不会因着闲下来,而去干扰救灾的事情。
“张大人、韦大人,二位快快请起。”元羡抬手示意,随后说道,“二位大人尽管去做,吏部那边,朕自有安排。”
闻听此言,二位大人互相看一眼,张大人说道,“既然陛下开口,那么,臣定当谨遵圣意。”
尽管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萧庭煦在的缘故,所以臣服,还是因为自己说得在理,才对自己言听计从,不过好歹,这件事有了一个结果。
“张大人,户部需将进入京都城的流民登记在册,并且,与松州刺史呈报上来的人员名单核对。”说着,元羡转头对工部尚书说道,“韦大人,流民进城,身无钱财,想来城中客栈也不会收留他们。可安置到城外道观或佛寺庙宇中,或由工部安排人手搭建避风遮雨的棚屋。”
说完之后,元羡瞄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萧庭煦,发现他眉头微蹙,似乎是对那一杯热茶不满意,又像是对元羡的决策感到不满意。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反驳他,或是打断 他。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喝茶而已,却让元羡不禁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
元羡转头看向二位大人,问道,“二位大人对此事,可有其他看法?或是朕的安排,有何欠缺?”
他们起身,拱手行礼道,“陛下,臣定会尽心竭力。”
“好,既如此,朕亦可安心。”终于说完了,元羡暗自松了口气。
二位大人走了之后,萧庭煦并没有起身离去。
时辰已到正午,小浅过来问元羡需不需要传膳。
传膳自然是要传的,在回答之前,他问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的萧庭煦,“你在这儿吃吗?”
萧庭煦抬眸看他,眼底十分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可以吗?”
这一问,倒显得他们之间多生疏似的。
他瘪瘪嘴,点头“嗯”了一声,“你想留下的话,便留下吧,我又没赶你走。”
“好。”萧庭煦应道。
小浅瞧见这架势,立刻转身去传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