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疼痛前仆后继地传进大脑,元羡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腰后酸软无力,尾椎的位置,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
“醒了?”
头顶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元羡听到就来气,挣扎着从他怀里钻出去。
萧庭煦横在他腰上的手立刻把他拉回来,紧紧地抱住,“去哪儿?”
“不用你管,你放开我。”元羡用力推他。
萧庭煦偏偏不放,凑到他耳边,亲吻他粉嫩的耳垂,“一大早就生龙活虎,看来,昨晚你是故意装晕的。”
“你……”元羡感觉到萧庭煦的手又开始在他身上游走,不禁瑟缩着蜷缩起身子,“你别再动手动脚的……”
萧庭煦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和疲惫,便停止了逗弄的动作,“午后再去长史府吧,你现在可以再睡会儿。”
元羡挪了挪身子,气呼呼道,“别说得你好像多体贴人似的,要是真体贴,昨天晚上,你就……你……”
他一时语塞,羞红了脸。
“我什么?”瞧着他粉红的脸颊,萧庭煦觉着甚是有趣,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昨天晚上,我怎么了?”
元羡拿开他的手,心里还是窝着一团火,“没什么。”
他在萧庭煦面前,似乎只能顺从。
昨天晚上跟他大闹了那一场,自己压根没有得到好处。
反而,让萧庭煦占了大便宜。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这种蠢事,算是让他明白了,以后决不能再跟萧庭煦硬碰硬。
他只是想要拿到信,不该跟他绕那么远,不该失去理智的。
可是昨天晚上那种情况,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他保持清醒。
沉思片刻,他抬起头,睁着一双红肿还未消退的眼睛去看面前的萧庭煦,冷静地开口,“现在能把信给我了吗?”
萧庭煦在轻抚他后背的动作一顿,“还是要信?”
“那是寄给我的信,我为何不能看?”
“不管信里写了什么,你都要看?”
听萧庭煦这么问,元羡不禁更加好奇起来,“你不用问东问西的,你把信给我,我看了后,事情该如何就是如何,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急着回京都了?”萧庭煦问。
他紧咬着牙,扶着腰爬起来,“客栈四周,有护卫十九人,副将一人。哪个不是高手?我若是真要逃回京都,估计还没出这商州城门,就会让你派人把我绑回来了。”
萧庭煦的视线落在他裸.露出来的肩上,白皙的肩膀上落了些红印,看起来格外诱.人。
他笑了笑,觉得元羡说得对,“你明白就好,我待会儿让人把信送过来。”
不过,他得挑一挑。
毕竟不是每一封信都能给他看的。
“好。”元羡已经穿上外衣,弯下腰,伸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发带,“我回房间等你送信过来。”
撂下一句话后,元羡抬脚开门出去。
腰上很疼,不仅仅是因为昨夜的放纵,还因为有旧伤的缘故。
他觉得萧庭煦说得没错,他该沉稳些才对。
就好比刚才,他没有向昨晚上那样,对萧庭煦大哭大闹。
但是,心里窝着一团火,压在胸口,沉闷得很。
回到房间洗漱完后,元羡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来萧庭煦把信送来。
他坐在书桌边看书,没有急不可待地冲到萧庭煦的房间里去逼问他。
因为他想起萧庭煦昨天晚上说的那一番话。
他说,打压傅晟。
直到,傅晟从兵部侍郎的位置上摔下来。
元羡认为,这不是萧庭煦为了逼他就范而放出的狠话。
拉下一个兵部右侍郎,对于萧庭煦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之前听傅晟提起过,跟他同岁的兵部左侍郎覃祝,才更讨傅尚书喜欢。
即使,傅晟才是他的亲儿子。
为了不阻挡傅晟的仕途,元羡不该再这样跟萧庭煦硬碰硬地去冒险。
他可以什么都没有,可是什么都不是。
但是,不能让傅晟陪他一起穷途末路。
书看了十几页之后,突然传来敲门声。
元羡身上不大舒服,所以没有起身去开门,只说了一个“进”字。
“吱呀”一声,门开了,却是店小二。
元羡扫了一眼他端着的,是香喷喷的饭菜。
“公子,这是萧公子让我们送来的,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待会儿过来用膳。”说着,几个店小二将饭菜摆放到桌上。
元羡微微颔首,却没吭声。
店小二见他没有其他吩咐,将饭菜和碗筷摆放好之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四溢,元羡的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他摸着快要饿扁了的肚子,又看看桌上的饭菜,再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不稍犹豫片刻,便放下书,起身走去了饭桌边坐下。
他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许是饿得厉害,不一会儿,半碗米饭下了肚。
正吃得起劲时,萧庭煦才拿着信推门而入。
元羡没有跟他兜圈子,简单明了地向他伸出手。
萧庭煦坐下,把信放在桌上。
元羡瞪了他一眼,正想要从桌上把信拿起来时,萧庭煦突然伸手把信按住。
“你什么意思?”元羡问。
“不许回信。”萧庭煦神情严肃。
元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咬牙点头,“好。”
信有五封,元羡拿起第一封信拆开,他粗略地扫过,发现这封信里,也没有写太多内容,倒是和第一封信的内容相差不大。
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信里的内容倒是更少。
元羡拿着第五封信,在拆开之前,抬眼看萧庭煦,疑心地问,“你不会,专门挑了些写了没什么内容的信给我吧?”
“这是写信的人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说完,萧庭煦拿起筷子吃饭。
第五封信拆开,才匆匆看过两行,元羡便手抖地拿不住,信纸从他的手中飘落,掉在了桌上。
成婚?
傅晟要成婚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纪,你何必反应这么大?”萧庭煦扫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信纸。
元羡合上由于惊讶而张开的嘴巴,内心挣扎一番后,垂眸继续看信。
是元帝赐婚,对方是禁军统领申子辛的妹妹申霓裳。
申霓裳?
元羡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女子。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一场赐婚,会来得这样突然。
“你……”元羡镇定自己的情绪,红着眼眸问萧庭煦,“你最近……没有从京都得到什么消息吗?”
“赐婚的事儿?”萧庭煦挑眉问道。
元羡点头。
“这与我无关,所以消息没有传到我这里。”
若是说,这一场赐婚是萧庭煦在背后推了一把的,估计元羡能气到掀桌子。
不过按照他的脾性,掀桌子倒是不会,但一定会不管萧庭煦说什么,他都要跑回京都去。
“与你无关?”元羡喃喃道,“确实与你无关……”
他把信折好放到一旁,抬头盯着门外,好一会儿都不说话。
“婚期定在下月初八,就算你要从这里赶回去,也来不及。所以,你知道这个消息就好了,别的想都不要想。”
元羡忍住鼻酸,抽噎道,“我想知道……父皇为什么会突然赐婚……一定是有原因的……”
“万一是他自己求娶的呢?”萧庭煦平静地夹菜吃饭,“他难道有向你许诺,非你一人不娶?和你白头到老吗?”
虽然傅晟不曾这样说过,但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行了,你知道消息就行了,吃饭吧。”看他难过的样子,萧庭煦无动于衷。
因为,他是在为其他男人伤心难过。
“我……我要回信……我要问清楚。”元羡的眼里噙着泪,似乎在努力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萧庭煦轻嗤一声,不耐烦道,“你刚才答应我什么了?不是答应了不回信?”
“可是……我想知道原因。”
“政治联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萧庭煦放下筷子,皱着眉头看他,“他是兵部侍郎,和禁军扯上关系,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的目标?”
元羡眨了眨眼睛,眼泪滑落下来,懵懂地望着他。
“他的目标,是皇城。”萧庭煦解释道,“禁军守卫着皇城,而他,即将成为申子辛的妹夫。不论将来,他要效力何方势力,必定少不了巴结他的人。若是得陛下喜爱,说不定到时候,傅尚书都得给他让位置呢。”
“不会的……”元羡摇头,觉得他说得太过于荒谬,“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他。”
萧庭煦冷笑了一声,凌厉的视线,划过他脖子上的吻.痕,“那便等吧,等他成婚之后,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元羡攥紧拳头,视线不自觉落在信纸上,“这是最后一封吗?”
“是。”萧庭煦答道。
“什么时候收到的?”
“昨天晚上。”
元羡抬起手,用手背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若的确是政治联姻,那么最有可能,是傅尚书的意思。
这件事,根本不会是傅晟的意思。
傅晟不会等他离开京都一个多月便成婚,不会这样急匆匆的。
他一定要想办法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