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初五的时候, 洛悬就返回了西叶市,虽然她和宁一卿已经完全破冰, 但她还是需要大量时间独处, 将情感和事情打理清楚。
好在宁一卿也十分善解人意,压抑着不舍装出大度乖巧的样子,帮她订好机票, 并表示自己最近要回公司上班,可能会比较忙,不打扰她。
大概三天后就会过来西叶找洛悬。
结果, 洛悬刚下飞机, 从机场到达大厅前往行李提取处时,又接到宁一卿打来的电话。
“小悬, 我们可能要过一周才能再见面了。”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不舍和心虚。
外面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连绵不断的山脉起伏, 云影倒映在玻璃窗上。
闻言, 洛悬感到有一些奇怪, 明明上飞机前宁一卿还缠着她,叫她一个人独处三天厘清一切事务就赶快回来, 怎么几个小时后就突然改变主意。
“为什么?”洛悬压了压渔夫帽的帽檐,一张风雅浪漫的美人面映在明净玻璃窗上,“不是你说想早点见面吗?而且我也会……想你。”
“嗯,”捏着电话的手指用力,宁一卿素白脸颊洇上犹豫的红, 望了望远处, 解释说, “因为临时有急事要处理,没办法及时回来。那我们要不要明天晚上视频?”
“那你就说出差嘛, 吞吞吐吐的,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每天晚上八点后我都有空视频。”洛悬推着行李箱,鸦羽般的眼睫轻垂,有种阴郁丧气的漂亮,“等一下,你在海边?”
海浪声没能逃过洛悬的耳朵,宁一卿蹲在海岛的野生沙滩上,从沙里拽出一种刚换壳不久的小螃蟹,“嗯,我在沙滩上。”
沙滩上呼呼的风声很大,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小孩子奔跑来奔跑去,喊着“妈妈,妈妈”的声音。
“你不冷吗?”洛悬想象了一下,冬天的海边风浪应该吹来的是冰雪的气息吧。
“有一点点冷,想下次和你过来,”宁一卿穿着肃黑的西装和白色衬衫,外面罩一件蝙蝠袖的短款棉服,眼圈冻得通红,脸色泛白,整个人家居休闲又商务稳重。
“冬天的海,好啊一起去看。”
宁一卿把暖手袋贴了贴脸,姿态很小女生。
“那下周见。”
“好,下周见,”洛悬本来不是很舍得这么快挂电话,但马上有艺术馆的同事过来找她,不挂也得挂。
回到艺术馆里的工作间,这里的摆设和温度几乎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但短短的时间,对洛悬来说恍如隔世。
一直以来,她都误以为宁一卿拥有很多东西,鲜花掌声阳光和爱。可世界上,唯一懂懂宁一卿的人是她。女人有很多钱,但也只有她。
简单把自己有关雪、有关寒冷、有关月光的灵感画下来,再抬头时,洛悬发现夜已经很深了,月亮升得很高,从象牙色的窗帘缝隙投进淡蓝色的光。
大街上是寂静的,这一代的治安一向很好,皎洁明月高悬,像天际未落下的霜,远处传来凄惨的猫叫春的声音,虽然还未到春天——可见情之一字太难严防死守。
回到家里空无一人,洛悬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月色清冷冷地倒映着白影,她忽然想起过去这么多天,她都还没回复小草的邮件。
遂打开电脑邮箱,发现自从发来那两封邮件后,小草也没有再主动发来任何消息,连雕刻的进度也没有及时汇报了,感觉像是被很多事情绊住了似的。
于是,洛悬思考了一会儿措辞,很快给小草回复了邮件。
[小崖:小草,你好。这么多天没回复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自己也还在整理和消化,今天才腾出空来回复邮件。
最近过年的话,不是很忙,可能年后会慢慢恢复直播的频率。
谢谢你的祝福,我现在很开心。真的,前所未有的开心和满足。]
写下这里,洛悬看了看手腕上朱砂色的转运珠,金绿眼瞳浮现丝丝温柔的光。
[……小草你的木雕进步神速,可以尝试做一些复杂的雕件了。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再教给你更多技巧。
另外:替我和小猫问好。]
邮件刚发过去,就收到了回复——又是一圈毫无意义的字符和空格。
很快又有新的邮件回复过来。
[小草:小崖,不好意思。刚才又是那只小猫调皮踩在电脑上。你开心了就好,我会继续雕刻木雕给你看的,你之前教我的东西,我有在经常复习。
另:我已经帮你给小猫问好了。]
看见小草回复的消息,洛悬不由得露出笑容,突然心血来潮般地提问。
[小崖:你这么热爱木雕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见一面,我看你的ip好像在京市,我们离得不远,而且近期我也会经常去到京市。可以找个咖啡馆,或者图书馆之类,当然直接去看木雕展也可以。总之,谢谢你的鼓励。]
谁知道本来秒回的小草,在这封邮件发出后,仿佛又消失了一样,迟迟没有任何回复。
洛悬刚想关掉电脑,心说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唐突了,让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复思索后,她连忙又发了封邮件过去。
[小崖:不好意思,贸然提出见面可能太唐突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可能只是因为最近太开心,所以整个人都有点不在状态,俗话就是有点飘了,再次感到抱歉,打扰到你了。]
发完这封邮件,洛悬沐浴洗漱,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邮箱里躺着小草回复的那封邮件,是早上七点半发来的。
[小草:见面的话,可能会不太好,因为……]
洛悬敲了个问号过去。
[小草:因为我长得不好看,还很社恐,你见到我的话,可能会失望的。]
看着屏幕上的话,洛悬惊讶地蹙眉,这是个什么怪里怪气的理由,叮咚一声,小草紧接着又发来邮件。
[小草:你长得太好看了,我会自卑。]
洛悬诧异地看了好几遍,还是决定尊重别人,虽然这个理由实在是有点怪怪的。
[小崖:好,那我们就只通过邮件交流。]
[小草:谢谢你的理解,小崖。]
**
五天过后,宁一卿加急完成工作和各种杂事,急匆匆地又乘坐私人飞机来到西叶市,想提前见到洛悬。
从西叶市专用停机坪出来,意外见到接机的人竟然是池梨,小姑娘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姐,倒让宁一卿品出点好事将近的味道。
“一卿姐,洛悬那个死木头钻进木雕里,天昏地暗地不知道雕刻了多久,要不是一心告诉我你是今天的飞机过来,洛悬肯定都想不到来接你。”池梨撇撇嘴,故意装作乖巧地开始告状。
“没关系,我本来也是完成了工作,临时决定要过来的。而且我和小悬说好了去她家见面的,”宁一卿似乎是应酬后过来的,眼角微红,唇瓣水润,“乐然不在,谢谢你来接我。”
“没事没事,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亲上加亲,”池梨在心底感叹,谁知道这两人的孽缘这么深,但她始终感谢宁一卿在雪山上救回洛悬。
救回了洛悬的魂,不止是命。
其实,在这之前,她真的以为洛悬和宁一卿的缘分已尽。一个远走天涯,一个长立高台,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偏偏因爱不舍,因爱嗔痴,为爱走天壑,下凡尘。有情人仿若开在悬崖峭壁大雪纷飞里的野春之花,历尽艰辛历尽磨难,在烈风阵阵中盛开。
或许她们足够勇敢,所以才能不遗憾。
“一家人?”宁一卿难得有开玩笑的好心情,沉静矜冷的眉目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小梨,你和一心快要结婚了?”
闻言,池梨闹了个大红脸,都怪她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光想着和宁一卿套近乎,顺便八卦了。
“也没有那么快,我们过一个月又要进组拍戏,这次要在雪山里待三个月多月。哪里有时间结婚。”
“嗯,确实没有时间,”宁一卿狭长眼眸里翻涌着暗色波澜。
“那你们呢?你和悬悬悬有考虑复婚的事情吗?”池梨充分发挥社交小达人的八卦雷达,要知道想八卦这两人的家伙可不止她一个,但就她有勇气直接开问。
两人一起穿过机场外的紫藤花林,环形水池里有好几尾锦鲤开心地游来游去,为冬日添上一抹亮色。
“还没那么快,要等小悬比赛完了再说吧,”宁一卿半醉不醉的眼睛剔透晶莹,眸光潋滟含情,心底却在幽幽地叹气,和好以后她和洛悬还没聊过复婚这件事呢。
也不知道小悬还愿不愿意和自己结婚,虽然说都和好,应该不会不愿意,但是……
瞥见宁一卿一副患得患失的神色,池梨在心里暗叹,宁总这一次是真的栽得彻彻底底,估计和洛悬和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这个样子。
没办法,这就是分手后遗症,不对,应该是离婚后遗症,难以痊愈得很呐。
“一卿姐,到了,上车吧。”
池梨开的是一辆普通的小轿车,她让宁一卿坐上后座系好安全带,睡一觉醒醒酒。
“谢谢你了,小梨。”
宁一卿罢工了这么几个月,放了宁老爷子无数次鸽子,导致新年一过,公务就不要命地都甩给她,会议、演讲聆听、公文批示、外出考察,每一天都从早上八点排到晚上十点。
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提前从酒局应酬中脱身,立马坐飞机过来的。
车开出去一阵,宁一卿喝了小半瓶矿泉水醒酒,素白脸庞清妩无双,迷茫着眼眸问道:“小梨,我们这是要去艺术馆吗?”
“对啊,一卿姐,你不想直接去看悬悬吗?这样的话,见面相处的时间,可以增加好几个小时哦,”池梨取下蓝牙耳机,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要不我们就在楼下等她吧,不打扰她准备比赛,”女人抽出湿巾,将沾染酒宴的脸细细擦拭一遍,犹豫半晌,还是破天荒给自己补上了口红。
她担心一会儿见洛悬,自己的气色不好,又或是她平生第一次开始在意起了容貌,虽说洛悬并不在意外表,但她就是生出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没关系,”池梨想了想最近洛悬痴迷雕刻的状态,酌情说道:“一卿姐,你直接上去找她吧,给她一个惊喜。我想,悬悬悬肯定会很高兴的。虽然,她最近面上好像不显,其实心里可想你了。我看得一清二楚。”
“嗯,会不会打乱她的思路?”
毕竟,在雪山上洛悬为木雕疯魔的状态,让宁一卿至今心有余悸,不愿影响到洛悬一丝一毫。
但是池梨说的话,又让她心念动兴,想要快一点见到洛悬。
“不会,她最近雕刻的速度突飞猛进,只是还在修补细节。而且,我听说悬悬的那个叫简几禾的助理,在这些日子里很殷勤地给她送夜宵,”池梨故意调笑着说,“一卿姐,红袖添香,你懂的吧?”
宁一卿纤长眼睫半阖,于城市霓虹闪烁中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
“简几禾?”
“对啊,好像是个A级的Omega,家里有点小钱,也是个大小姐性子。全艺术馆的人都知道她想追悬悬。”
“那小悬她是什么态度?”宁一卿柔若无骨的手指无意识攥紧礼服外套。
小轿车在夜晚打起转向灯,慢悠悠拐进前往艺术馆的小坡,远远可见光秃秃的银杏树和橘子树干。
“痴迷木雕,滴水不漏,”池梨揉了揉头,从学校到社会,洛悬一直都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开窍喜欢上宁一卿的,“不过,简几禾并没有放弃。”
宁一卿半醉的眸子染上深重的暗色。
“……所以,一卿姐,你更得去看看了,”池梨顺着话趁热打铁,“保护悬悬悬不受别人的打扰,对不对?”
小轿车稳稳停在艺术馆门口,池梨探出头笑着对下车的宁一卿最后叮嘱:“一卿姐,那我先走了,悬悬最近搬去三楼最大的那间房了,门牌号是342。”
“谢谢你,小梨,”宁一卿深吸一口气,原本就绯红的眼角洇上更深的水色,心跳加速,掌心微潮。
在洛悬忙着雕刻的时候过去,洛悬会不会嫌弃她不请自来,影响雕刻进度?或者说……觉得她们才刚刚和好,自己就这么没有边界感?
酒劲上涌,宁一卿双眸水光潋滟,眼角眉梢妩媚动人,她在灯火通明的艺术馆走廊里走得很慢,直到遇上“不速之客”。
简几禾似乎是刚从洛悬的工作间出来,一张清秀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和洛悬相谈甚欢?
正想着明天晚上再给洛悬送什么样的夜宵,简几禾一抬头就看见这位好久不见的“同事”。
“同事”黑发黑眸,一身纯黑暗纹的掐腰长款商务正装,容色昳丽清贵,像极天边皎洁的孤月。
“宁小姐,我记得你不是早就辞职了吗?怎么今天又有空来找小崖老板?”简几禾抑制不住心里的敌意和危险感,先行开口挑刺,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
“简小姐,好久不见,”宁一卿扶着墙走得并不快,被酒精熏红的眸子失了焦,柔若无骨的细指轻轻搭在墨绿色钩花墙纸上,意外地勾魂摄魄。
看着女人这副禁欲清冷又风情娇弱的样子,简几禾恨不得自己晚点再离开,这不是给了这种表面清高贵气的妖精机会嘛。
谁知道小崖老板能不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网上看到她们同游还以为是恋爱的前兆,然后这位宁小姐在某一天就突然不再过来上班,眼见着那段时间小崖也消沉忧郁不少,搞得她以为这两人是不是真有什么恋爱又分手了的猫腻。
但好在宁一卿很久没再出现,也就淡忘了这个人,结果现在小崖刚看起来开心快乐许多,宁一卿又来了?
“是啊,好久不见,”简几禾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直接一点,让宁一卿这种随便勾勾手就有一大片Alpha前仆后继的Omega,明白小崖是个正经认真的人,不是可以随便逗弄玩耍后,就丢弃不要的。
女人低垂着眼睫,长发娓娓随风摇曳,想要慢慢往前走,纤细腰肢曼妙裹在严肃的西服里,令人无端口干舌燥。
“宁小姐,小崖她,”简几禾鼓起勇气,郑重地说,“她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虽然长得好像很花心的样子,但其实她很专情认真,不是会玩弄感情的人,你可不可以……”
“简小姐,我比你更了解她,”女人轻轻扭头,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侧颜肃穆漂亮。
“你哪里了解她?”简几禾皱着眉不可思议地问,明明她们认识小崖的时间都差不多,宁一卿还中途缺席那么久,哪里了解得到小崖。
宁一卿轻笑一声,狡黠妩媚得像猫,她径直走过拐角,虽然一步一步走得并不是很稳。
三楼整条走廊只有尽头那间房亮着灯,百叶帘半阖着,虎纹似的光斑映刻在老榆木地板上。
宁一卿的脚步越来越轻,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自持淡然,心里的酸涩和妒意翻涌,让她忍不住眼圈绯红,急切地想要占有什么。
靠近门边才发现这是个套间,外侧玻璃罩着轻纱帘子,旁边放着一张小桌子和凳子,看来是临时用来用餐和休憩的地方。
小桌子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看来应该是简几禾送来的,心意满满。
宁一卿拧开门,走进去,缓了一瞬后叩响门扉。
工作间的布景十分雅致,看来应该是都按洛悬的喜好弄的。
银白色的墙纸,绘着船舶山水花鸟鱼虫,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着文竹、一叶莲、紫色绣球花等绿植。
宽大的书桌上两台电脑屏幕亮起,上面已经3D建模好的木雕透视图,旁边摆放着一排颜色各异的油彩,洛悬的视线不时看看电脑,不时又重新调整油彩颜色,头也不抬地问道:“哪位?”
好公事公办,在宁一卿听来却有种莫名的性.感。
怪不得这么招人喜欢。
故意换了声线,宁一卿颇为妩媚勾人地说道:“小崖老板,这么晚了,要不要吃点夜宵?”
洛悬怔愣住了,继而紧皱眉头,手上画笔的霜色油彩就这么直直滴落在光洁干净的地板上。
这个艺术馆里,好像还没人用这么妩媚惑人的语气和她说过话。只不过这么大的艺术馆,AAOO,男男女女的,各种心思的人都有。
但她一向不理不睬,冷淡处理。
“我不饿,请不要打扰我工作。我很忙,谢谢,你可以回去了,”她语气刻意冰冷地推挡回去,有一个一直送夜宵来的简几禾就足够她头疼得天天分神应付,又是招进来的助理,没办法完全避而不见。
“真的不要吗?”宁一卿尾音上勾,又甜又软,委屈中带着不依不饶的娇气,“小崖老板,这么晚还不回家,家里的Omega不会有意见吗?”
洛悬如琢的眉目紧紧皱了起来,把画笔丢进小水桶里,准备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黑漆漆的大晚上演这种倩女幽魂的戏码。
要是还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明天她就告诉夏之晚,最好给个警告处分之类的。
她很少直接开口拒绝别人的示好,一般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人知难而退。一个是她一向觉得别人的靠近都是不怀好意,第二个是她本身对其他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但是今天这个人有点太过分了,简直是在她的底线上蹦迪,必须给一点警示瞧瞧。
门被她用力地打开,洛悬的脸黑沉沉的:“请问你是——”
宁一卿双眼迷离,春水般的腰肢因为酒精的缘故,软得快化成一滩水,一双星眸明亮澄澈,流淌着醉狠了的流光,“我是您的外送服务——嗯唔,好疼。轻一点。”
女人被搂着细腰抱起。
“哪有外送服务人员喝那么多酒的?宁一卿,你是哪门子的外送服务人员,外送的是什么?”
“外送小崖同学最喜欢的白檀味……”宁一卿编不下去,后颈在被洛悬抱住的那一刻隐隐开始发热,晕乎乎但乖巧地埋进洛悬颈窝。
任由洛悬把她抱到沙发上坐下。
她们勾着手,指.尖反复纠缠摩挲,宁一卿一双如雾似霭的眸子水润润地看着洛悬,笑得娇气,又冷又欲。
“这会儿又叫我小崖同学了?”洛悬瑰丽双瞳沉沉地凝着女人
“对啊,想教你说法语,”宁一卿软绵绵地把下巴搁在对方的肩上,水嫩的粉唇宛若带着露水的花瓣,如愿闻见清甜的樱桃味道。
“喝了多少酒?都这么没力气了,还不叫我来接你,”洛悬把人抱得更紧一些,“以后不要怕打扰到我。”
宁一卿靠着她,眸子朦朦胧胧,轻咬唇瓣想了一会儿,谨慎地比出一个数字“3”。
“三杯酒就醉成这样?头疼不疼,”洛悬叹息一声,“不是小梨过来送你回我那个家里吗?”
“嗯不疼,因为还是想快点见到你。”
洛悬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过女人软玉似的手心,“所以就装作外送服务人员?”
闻言,宁一卿委委屈屈地抿唇,乌黑眼瞳浮现点点潋滟水光,“给你外送夜宵的人可多了,不装成外送服务,我担心都进不了你的门。”
洛悬:“……”
“你在凭空造什么谣?”
“外面的夜宵不是人家专门做好,然后给你送来的?听说还是每一天都送。”宁一卿点在对方心口上,目光落在桌上一盘散发着香甜冷气的龙眼冰上。
“那也只是一个人,够不上很多人吧?你现在造谣有点厉害,”洛悬无奈又宠溺地笑,“好了,那个龙眼冰是我自己买的。”
就在这时,简几禾去而复返,又“笃笃”地敲响了门,“小崖,我突然想起有一个问题刚才忘记请教你了。”
她看见套间门外自己送的夜宵,还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心里的焦躁更甚。
这不是第一次了,但她总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么晚了?”洛悬抬眸,瞥了一眼墙上的复古挂钟,已经九点十三分了,平常简几禾最多八点半就走了。
不难猜到简几禾刚才应该在走廊上,遇到了宁一卿。
宁一卿拽住洛悬的衣领,闭上眼,唇瓣贴了上去,还很恶劣地故意咬了几下,以此表达不满。
见洛悬顺从地让她咬,女人立马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玉指撕开洛悬的信息素抑制贴,粉.舌软软地探出临摹描绘Alpha后颈腺.体的形状。
“宁一卿……唔,别,”洛悬秀气的眉轻拧,突如其来的快gan让她无所适从,“外面还有人。”
“小崖……老板?”简几禾迫切地想知道工作间里面发生了什么,那个看着就矜贵淡然的女人,总不会在这种场合就勾.引Alpha吧,怎么都不像那种人。
“什么问题啊,”洛悬精致白皙的鼻尖沁出细汗,不受控地把宁一卿抱得更紧,肌肤相合,“不重要的话,明天再说吧,我……我已经累了。”
接收到宁一卿半阖眼眸里的醋意,洛悬再次坚决地补充道:“而且我很忙,暂时没空。我记得隔壁的罗叔也在加班,你可以先去请教他。”
隔着一道厚重的实木门,两边的空间都静默许久,唯有粉色小.舌与尖牙来回摩挲后颈的水声,提醒着洛悬现在正发生着什么。
“小悬,人家对你好关心哦,你说说该怎么办?”宁一卿娇气地软着声线,说出的话满是危险的信号。
心知宁一卿现在一点点醋都吃不得,洛悬单指抚着女人饱满软润的唇珠,表示小小的安抚。
干爽可爱的腺.体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热情地溢出信息素,宁一卿满意地继续han弄,眼眸氤氲水雾,偶尔望向洛悬的眼神藏着缕缕媚色。
女人细长漂亮的手指揉皱了对方的衣襟,“小悬乖,别乱动。想要你的信息素,给我好不好?”
几乎不需要特别的要求,洛悬能敏锐察觉到自己的樱.桃信息素正欢欣鼓舞地迎接着宁一卿的到来。
……好吧,那我先走了,再见,”简几禾终于在门后疲倦地出声,不再坚持,倒让洛悬松了一口气。
“再见。”
听见对方的脚步声走远,洛悬掐住女人不盈一握的细腰,小声地警告:“等回家。”
“可是你的信息素好多,”宁一卿唇瓣间水迹润泽,漂亮含雾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洛悬,指着Alpha的腺.体说,“好像它等不了回家,会憋坏的。”
“你……”洛悬金绿眼瞳渐渐深沉下去,用湿巾擦干净手,捻了一颗冰冻着的龙眼果肉在指间。
没过一会儿,宁一卿的主动权就“被迫”交了出去,女人曼妙的曲线柔软不自觉迎合,细软无力的腰肢与Alpha贴合得很近。
她唇齿间很甜,舌.尖被吻坏了,在红肿的唇瓣后若隐若现,水光充盈。
“姐姐,我只喜欢你的,”洛悬温柔地吻着女人丝缎般的光泽长发,低声地诱哄,“不要难受了,我和这些人除了工作上的必要交往,平时都说不上两句话的。”
当然,从小到大,她这个内向并且不爱理人的性格,的确让她吃了不少亏。但无可奈何的是,不太能改掉,同时也不是很想强迫自己去改。
想到雪山上宁一卿说:“没人规定过雕刻得不好,就不能雕刻。”
所以,现在的她比以前更能接受自己的全部,好的坏的都一样。
仿佛沉疴消散,拨云见日。
“小悬,你拿龙眼冰做什么?”宁一卿迷蒙着双眼,眉心轻蹙着发问。
很快,女人就知道了龙眼冰的作用是什么,她微微颤抖,声线变得清软喑哑。
艺术馆外天色昏暗,凛冽的寒风不断吹拂着树枝上所剩无几的枯叶,路人裹紧大衣走得越来越快,为这马上就要降下的大雪。
车辆汇入如流水的车流中,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人烟散去,寂静寥落与喧嚣浮躁转换自然。
隔壁的两个同事似乎已经做完工作准备下班了,举着手机关门,发出“嘭”的关门声。
一个听上去很年轻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说:
“去吃个夜宵,麻辣烫,还是烧烤?没有暖气好冷啊,是不是又要下雪,真是。”
“去吃关东煮吧,我知道咱们艺术馆后面的小巷子有一家,白玉萝卜和小福袋特别好吃,还很便宜。”另一个人回答。
“走走走。”
洛悬的工作间里,信息素浓郁。
白雪般的龙眼冰,在细而蜿蜒的樱.桃花枝上打滚,仿佛细细密密的雪花飘落在冷白色的画布,随性而成一副糜.烂但瑰丽无瑕的画卷。
自上而下的水珠越来越密集,终于承受不住般落下,如碎玉四溅,有种难以言喻的瑰靡美感。
那处生得又浅又窄,捻着龙眼冰的手指来来回回变得困难,浅红紧致在一段时间后,转变为妖异湿润的深红。
洛悬吻过宁一卿的唇角,放她呼吸一秒,声线低沉地说:“宁一卿,我还在工作的哦。”
“唔,还在雕刻的话,”宁一卿眼眸有一瞬的清明,想起自己从不在工作的时候做别的事情……可她正装风衣的系带不知何时散开。
风衣没有扣子,随着系带解开,衣襟也跟着全然散落,白檀的洁净清香带着她身体的热,一并匀开。
她挑选的衣服总是简约大方,贵气优雅,洛悬的信息素对她的影响很大,热潮一阵一阵,气息滚.烫,本来勉强还能冷静,现在失控般地走向湿热。
她的身体有些抖,觉得羞耻难忍,这片空间太过艺术,充满浪漫正经且禁欲的气息。
“还是要尊重工作时间,对吧?”洛悬十分钟意女人这种高贵典雅的性.感,但是事情还没忙完,“我的颜料色彩还没调好。”
“那你赶快去工作,我在旁边等你就好,”女人伏在洛悬怀里,轻轻喘.息,面色潮红,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衣裙散乱,洛悬一身工作装,看上去正人君子得很。
反倒自己成了引人堕落的女妖。
看见洛悬把那枚沾染了透明黏腻水迹的龙眼冰吃掉……宁一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明明这人就已经把自己欺负透了,还反过来装成正人君子。
“你要不要先在沙发上睡一会儿?”洛悬把外衣脱下来盖在宁一卿身上,又拿出真丝眼罩,然后真的面目淡然地回去继续调色了。
喝多了酒又坐飞机过来,就算此刻又羞又气,宁一卿还是在一阵困意的袭击下,不由自主地眼眸轻轻闭阖,侧卧着很快睡着。
然而,睡着睡着却感到一阵灼热的目光,她迷蒙地取下眼罩,睁开眼,发现洛悬勾着画笔,涂涂画画后,又凝视着自己。
“小悬,你调色调好了?”
“还没。”
“那这是?”宁一卿身体自然舒展,玉色腰肢有种易折的感觉,但她困得迷迷糊糊,浑身的酸软涟漪般地散开,大脑也理解不了洛悬的意思。
“在寻找月光的质感,”洛悬单手帮宁一卿戴好眼罩,指腹抚过女人如绸缎般柔腻白.嫩的肌肤
“月光的质感,你不是要找雪的吗?”宁一卿困懵了,但还是记得洛悬这次有关木雕的灵感。
“雪的已经找到了,所以想多看看月亮。”
“看月亮就看月亮,你看我……”宁一卿明白了洛悬的意思,素净白皙的面颊洇出热潮涌动的红。
她想要拿手机看一下时间,然而手指都软得没有多少气力,刚点开屏幕小手机就顺着沙发掉了下去。
洛悬长手长脚,非常敏捷地接住了小手机,阴差阳错看到宁一卿和自己的微信聊天框。
“宁一卿,你给我发过微信,还是没发出来的?”
“什么微信?”宁一卿一下反应过来,拿过手机,薄薄的肌肤蔓上粉色,“小悬,你不能看。”
“为什么不能看?”洛悬猜想宁一卿是不是喝得太醉,尽说些胡话,“你发给我的微信,我不能能看?”
“那是……我发错了的,不然也不会刚好在断网状态没发出来,对吧。”
洛悬想了想刚才看到的日期,是她和宁一卿彻底没有联络的那段时间。
绝对有问题。
女人拿回手机后松了一口气,酥软的手指无力垂下,刚好再次点开和洛悬的微信对话框,然后……按下了重新发送的小红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