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上班恐怖故事【完结】>第56章 “他心情不好才会醉”

  电子表机械跳动到十一点,我几乎心灰意冷、茫然无措。

  正当我发呆时,我那死了一样的微信却忽然弹出视频通话——是司昊。

  我一愣,旋即所有隐忍的委屈与憋闷都溃败,愈演愈烈要融化我的眼睛。

  我按下接通,带着鼻音瓮声瓮气:“喂。”

  司昊喃喃,声音低哑不似平常:“云天……”

  我顿时怔住。

  司昊不在酒店房间,而在车上,屏幕里的画面并不稳定,一会儿是车顶,一会儿是司昊没有完全入镜的半个身子。

  他不看向镜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格外疏离冷淡,目光涣散而不聚焦,像放空了,不知道在看哪里、在想什么。

  从赶赴饭局到现在,至少过去了四个小时……这期间,司昊不会一直都在喝酒吧?

  客户刁难他了吗?故意灌他了吗?他以往的应酬都是这样的吗?

  我一时忘记我的委屈:“今天喝了很多酒吗?你还好吗?”

  出声询问时,我看见司昊好像蹙了一下眉才垂下目光,像在确认声音的来源。

  我有种预感,司昊是不是并不知道自己给我打了这个视频电话?

  我小心试探:“司老师?听得清我说话吗?”

  司昊歪了歪头,不甚确定:“云天……?你怎么来了?”

  来了?

  我更加笃然,司昊真的喝了很多。

  我重复而耐心地和他说话:“司老师,今天是不是喝了很多酒?现在很不舒服吗?”

  “嗯,喝了很多,”司昊下意识抬手掐住鼻梁,眉头皱得更深,“一杯十万。”

  我愣住:“什么?”

  “给十万,要喝一杯。”司昊一词一顿,气声很重,“是酒桌玩笑,但是玩笑,也不能不喝。”

  我心里蓦然滋味难言,心疼极了。

  两百万的单子,白纸黑字的合约,价格早就谈好,真的会以喝酒多少为转移吗?不见得。那些人在价钱上的权限或许没有那么大,但却可以拖延时间,因此他们做足甲方姿态,想看人倍受摆布,又面红耳赤。

  “还有多久到酒店呀?远吗?”我问。

  司昊一顿,小声嘟囔:“不要回酒店,回酒店云天就要和我打电话……打电话说清楚。”

  司昊的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小小木讷,我惊觉他不只是喝得太多,而是醉了?

  我努力理清他话里逻辑,难免心中刺疼。我刚才还以为他确实仅是因为应酬而顾不上我,现在听起来好像还有别的原因。

  我想趁他酒后听一点真言:“你不想和我打电话呀?”

  “我想,我很想,我很想云天。”司昊的声音沉沉的、轻轻的,但听上去竟有一丝气馁,“云天在生我的气,我做得不对,想解释……但他好像,好像决定不和我在一起了……我不想接那样的电话,不要接。”

  我眼睛睁大,嘴巴张合,最后只吐出一个字——

  “啊?”

  醉了,彻底醉了。

  我怎么没听懂他的思考路径呢?

  我意识到某种荒谬缘由,尝试性去套这醉鬼的话:“你……你为什么觉得云天不想和你在一起?”

  司昊垂下眼睫,偶尔一闪而过的路灯光映在他面颊,投射出小块的落寞阴影。

  司昊说:“他说他认真考虑了很久。”

  我:“嗯?”

  司昊:“最终还是整理好了感情。”

  我:“啊。”

  司昊:“还说不打扰我,突然变得生分。”

  我:“呃。”

  司昊:“他跟我说对不起,下一句应该就是我们不合适之类的话了吧。”

  我:“哈?”

  我目瞪口呆,又啼笑皆非——

  我那么成熟稳重、威风凛凛的男朋友,怎么会偷偷在心里,对我那寥寥几语产生如此不坦率、如此谨小慎微的幼稚误会啊!

  在我心口上压抑整天的愁云顿时开朗,但感觉好笑之后,我的心又被酸酸涩涩的情绪填满。

  司昊对我的在意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多,可就像我爸妈说的那样,他碍于年纪、成熟的“人设”、责任担当,没有办法和我一样耍赖。

  我反省,他的反省比我还多,他可能从始至终都不认为我发脾气是错的,所以在我说对不起时,他反而会理解成拒绝的意思,一整天都诚惶诚恐,甚至有意拖延,让我的“宣判”来得更晚一些。

  他会不会也和我一样从早到晚都冥思苦想,咬文嚼字推敲、逐字逐句理解?

  他会不会认为我这个年纪的人对待感情相当洒脱,一言不合就分开,相互磨合不如找个更合适的,恋爱宗旨是“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他会不会压根以为我只喜欢他的游刃有余和运筹帷幄,所以才不在我面前展露相反的那一面?

  我有点开心,有点想哭,还有点生气——如果不是他不够清醒,我是不是永远也没机会听见他这一番胆怯但可爱的话了?

  “司老师,”我长长呼气,“云天他……不是那样想的。”

  司昊喃喃:“不是吗?”

  “不是。”我说。

  “他不该乱朝你发脾气、不该说那样伤人的话,因为让你伤心,所以他才道歉。”

  “他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再好一点、乖一点,让你不要生他的气。”

  “他只是很喜欢、很喜欢你,也想让你能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他。”

  爱让人胆怯、爱让人勇敢。

  我抽抽鼻子,给予醉鬼一份特权,不再羞于启齿:“你醒酒之后要是不记得这些话也没关系,他会再好好对你说一遍的。”

  “……好。”司昊的表情将信将疑,但是他笃定说,“没有生气,也非常喜欢他。”

  我情不自禁回想起去年年会,我嘴笨不会讲话,对司昊说,还以为销售老师不会醉。

  司昊在那时候就已经给过我答案。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醉啊。

  不知司机师傅此时作何感想,毕竟司昊也没戴耳机,好在那是座陌生城市,也没有他在意的人。

  我憋笑,憋没了困意。

  我关注着司昊磕磕绊绊付钱,中间视频还切断一回,我过一两分钟,坚持给司昊回拨过去。

  他下车都不稳,把开着视频的手机攥在手里,手臂摆动时画面模糊又摇晃,让我担心不已。

  我第一次像哄小朋友:“司昊,给我看看你的房卡好不好?”

  他在身上摸索半天,把房卡抵在摄像头跟前,想要给我一个特写。

  我:“看不清,拿远一点。”

  他:“哦。”

  我:“乖。”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司昊才终于上对电梯、打开正确的门进屋,我亲眼看他把门锁好才放心。

  我正要松口气,司昊却忽然把手机扔在桌上,砰一声,只给我看酒店天花板、只给我听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抬高声音:“司昊?司昊!”

  司昊这才重新把手机拿起来朝向自己,眉头又皱起来:“洗澡。”

  我顿时哑声。

  因为他已经动作迅速脱掉了上衣,让我隐约看见他的锁骨和胸口,而他三两步就走进卫生间,还把手机随手搁在一边。

  我:“……”

  我不介意听现场直播,如果有机会,甚至还想看。

  但他是个醉鬼啊!摔了怎么办!缺氧晕倒怎么办!我还得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人上来捞他!

  “别洗了。”我急中生智制止,“你再不去躺好,云天要生你的气了!”

  司昊果然动作一顿,听话折返。

  我高声:“手机没拿!”

  司昊:“……”

  司昊毫不注意前置摄像头开着,就这么握在手里,走路时手臂也仍自然下垂。

  要命的是,他刚才因为想洗澡,把外裤脱掉了。

  大腿晃得我眼晕,偶尔闪过鼓囊的那里,害我平白无故咽了许多口水。

  他靠坐床头,手机立在很迷惑的位置,从我这个视角看过去,就像趴在他身上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一样,鼻尖前就是他饱满的胸肌。

  我:“……”

  今天这觉谁也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