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匹斯山的顶端,富丽堂皇的神王殿中,一位气质高贵,面容美艳的女子正端坐在华贵的宝座之上。

  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神王殿中的宝座之上,她的身份彰显无疑。

  她便是那位掌握雷霆的至高者——神王宙斯的第七位妻子,也是宙斯众多妻子之中,唯一一位享有他一半权利的强大女神,天后赫拉。

  这位天后无疑是极美的,她头戴冠冕,一头蓬松的褐色长发闪耀着柔光倾斜而下,一双连星辰都要自叹不如的善睐紫眸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华丽的服饰勾勒出她傲人的曲线,洁白如百合玉臂之中半挎着一根金色权杖。

  在她的身后,有两位女神恭敬地站立着。

  其中一位女神,眼神坚毅,身材健美,背后长着一对强健的翅膀,衣袂飘然,看起来英气又妩媚。

  另一位女神则面容清纯,姿态窈窕丰腴,同样背生双翼,身着薄纱,在阳光下却呈现出七种色彩,绚丽多姿。

  她们分别是天后赫拉与宙斯共同的属神,胜利女神尼姬和彩虹女神伊里斯。

  赫拉拿起一颗葡萄,随手喂给一旁拖着巨大尾羽的孔雀。

  那青蓝色的华丽尾羽之上,尚未点缀着那一枚枚如同眼睛一般的奇妙纹路,因为孔雀尾羽上的眼睛,是属于赫拉圈养的怪兽百眼巨人阿尔戈斯身上的巨眼。

  如今历史的进程还未到阿尔戈斯身亡的时候,所以如今赫拉的圣兽孔雀之上,还没有如同后世那华丽的尾羽。

  至于为什么阿尔戈斯会死,这又是一段关于宙斯的风流债,历史会告诉我们这段故事的真相。

  尊贵的天后正百无聊赖地拿着葡萄逗弄着孔雀,瞥向身旁自己的丈夫宙斯那空荡荡的神座,洞察一切的眼眸划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自己这位“好神王”“好丈夫”去了哪里,她心知肚明。

  不过赫拉今天没心情去管他,对于宙斯,结为夫妻以来无数岁月过去了,赫拉爱他吗?

  自然是爱的,也许一开始不爱,自己身为一任神王克洛诺斯和神后瑞亚的女儿,宙斯的姐姐,赫拉无疑也是一位强大且高傲的女神。

  对于这位将自己从克洛诺斯肚子里救出来的弟弟,赫拉一开始有的只是感激和身为姐弟间的亲近。

  所以当后来宙斯向自己求婚的时候,赫拉并没有答应。

  她明白宙斯的花心与放荡,身为婚姻的守护者她直觉对方不是良配。

  但她小看了这位神王的执着和卑劣,宙斯利用她的同情心化作受伤的杜鹃鸟,趁她不备夺走了她的贞洁。

  拥有婚姻神格,身为婚姻与家庭的捍卫者,赫拉别无选择,只能够嫁给宙斯。

  当时的宙斯也无疑也是真心爱她的,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位白臂女神的重视,在历任妻子中,赫拉是唯一一位被冠以“天后”之名,并享有他一半权柄的女神。

  这份尊重与爱意,确实让夫妻俩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那段时光是赫拉在这段婚姻中最为幸福快乐的日子,她甚至忘却了自己一开始是多么的不情愿,开始真正爱上了自己这位丈夫。

  然而天性风流的神王,他的心就如同天上的云朵在四处飘荡。

  就在赫拉还在孕育着他们的第一位神子之时,宙斯出轨了。

  身为婚姻与家庭的守护者,她无法忍受来自于丈夫的背叛,暴怒之下的她抬手就将那个和宙斯纠缠不清的橡树仙女撕成了碎片。

  她尖叫、流泪、质问,变得歇斯底里,女神的荣耀与尊严在那一刻荡然无存,她想要得到对方的忏悔。

  但到最后当她抬首望去时,看到的却只是曾经恩爱的丈夫烦躁冷漠的眼神。

  赫拉至今还记得那一刻的感觉,仿佛全身的神血停止散发神性,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一阵又一阵的冷意,从她穿着金鞋的脚直窜脑门。

  伴随而来的,还有那因为丈夫的背叛,家庭出现裂痕而引起的婚姻神格的反噬的剧痛。

  五味杂陈,刻骨铭心。

  她木然地看着他拂袖而去,双方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冷战。

  因为神格受损而身体虚弱的赫拉自然无法孕育出健康的神子,她与宙斯的第一个孩子,火与锻造之神的赫淮斯托斯。

  那个孩子,本来是应该在奥林匹斯山上享有无限荣光的,但却因为孕育时期母亲的不幸,使得原本应该完美无缺的神子,生下来之后却伴随着致命的残缺,他那丑陋的面容!

  奥林匹斯的神明,天生受到世界的眷顾,他们的样貌无一不是夺天地造化而生,这样一位面容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神子,在崇尚享乐与美丽的奥林匹斯,会有什么遭遇可想而知。

  对于这个面容丑陋的神子,宙斯心中也没有多少父爱,平时也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甚至在不久之后,宙斯因为赫淮斯托斯为了赫拉出言顶撞了他,这位无情的神王,当场就将他扔下了奥林匹斯山,让他在人间自生自灭。

  刚生产完不久的赫拉身体虚弱,无法搭救自己的孩子,只能够将他托付给他所掉落的那片海域的海洋女神忒提斯代为抚养。

  那个孩子......

  没有任何一位母亲能够放弃自己的孩子!

  “快了,就快了.......我的赫淮斯托斯,马上就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白臂紫眸的美丽女神喃喃自语,神情有一瞬间的脆弱,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仿佛刚才那一闪而逝的脆弱,只是错觉。

  大地之上。

  “咻!”

  锋利的箭矢无情地洞穿丑陋魔兽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那魔兽发出一阵凶猛的哀嚎,倒在地上,瞳孔泛起灰色,死神已经收割走了它的生命。

  手挽碧玉长弓的少女金发闪耀,紫色的眼眸闪烁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锐利锋芒。

  “好!”阿瑞斯站在一旁衷心地为自己的小妹鼓掌赞叹,“不愧是母神的女儿,你这模样,倒有几分当初母神在提坦之战中的风姿了。”

  “哥哥你可别小瞧了我,这百年来我不曾松懈练习的,可不仅仅是箭术。”

  赫柏挑了挑眉,如花朵般娇嫩精致的面容透出几分英气,如同出鞘的宝剑一般锐利与不羁。

  这百年来她也不断地在练习这搏杀的技艺和箭术,配合即将凝练的两个新的神职所带来的的力量,让赫柏感觉自己正在慢慢脱离“花瓶”的行列。

  这让她自前世起就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和斗性,也开始渐渐失去遮掩,绽放锋芒。

  “哦?”阿瑞斯挑了挑眉,越是了解这个妹妹,他就越是惊喜,同时又有几分小小的骄傲,“既然这样,下个魔兽巢穴在深渊沼泽,到时候我不出手,看看以你的本事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那你就瞧好吧。”

  赫柏紫色的眼眸中盛满战意,在奥林匹斯神山上当了那么久的花瓶女神,可把她给憋得够呛了。

  兄妹俩驾驶着阿瑞斯的战车在空中极速前行,这车驾的速度非同一般,驾驶过程中产生的巨大风力对于神明来说没什么影响,但要是凡人在这战车之上,估计一身皮都要被吹飞出去。

  拉车的四匹魔马来历十分不凡,它们乃是复仇女神莫涅西斯和北风之神的孩子,天生就拥有驾驭风暴的力量,它们的速度说是与风比肩也不为过,后来才被阿瑞斯收作了坐骑。

  马车疾驰之下,不过半日,赫柏和阿瑞斯就来到了位于大地深处的深渊沼泽。

  这处魔窟真不愧有深渊之名,见惯了奥林匹斯山生机勃勃的美景,赫柏乍一看眼前这片处处透着阴森可怖气息的丛林,不由得从心里生出一股不适。

  此时明明应该是艳阳高照的正午,但这里的树木高大盘曲宛如一条条巨大的蟒蛇,扭曲的树干呈现诡异的幽蓝色泽,枝叶繁茂,却不是赫柏所喜欢的代表生机与活力的翠绿,而是同样死气沉沉的锈绿。

  这样一片丛林,枝叶交错之下将外界的光芒完全隔绝,在场唯一的光源,是生长于树木枝干之上,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诡异蘑菇,再加上底下那一片弥漫着瘴气的铁锈一般的沼泽。

  赫柏毫不怀疑,要是有生物不长眼闯进了这里,不超过三秒便会被毒气迷晕,然后沉入这片沼泽地,化作这底下潜伏的魔物的养分。

  “好浓的瘴气。”

  赫柏皱了皱眉,抬手替自己和阿瑞斯施加了一道净化屏障,隔绝了瘴气的侵蚀。

  “这个地方是提坦神战中,神明陨落时掉落的残块沾染了深渊气息变成的魔域。”阿瑞斯在来这个地方之前就已经收集了相关的情报。

  “这沼泽里的魔物不好对付,是沼泽魔女曼德拉,你小心一点。”

  阿瑞斯对赫柏嘱咐道,却并不打算出手,曼德拉虽然难缠,却并不是多么强大的魔物,既然要考验赫柏,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出手的。

  “嗯。”赫柏点了点头,环顾了四周,周围的环境实在不利于战斗,浓烈的瘴气和散发着深渊气息的树木,以及那躲藏在泥泞阴沉的沼泽中的魔女......

  看来得先把对方从藏身的沼泽里逼出来才行。

  金发紫眸的少女神明抬手召唤出了自己的伴生神器金杯,玉手一抹,黄金铸就的金色酒杯变作一人合抱大小,磅礴的纯净气息从杯口喷薄而出。

  赫柏从箭袋之中拿出九支银箭,将银箭放入了金杯之中便顺时针搅拌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浸入金杯的银箭慢慢开始闪耀起银白色的光芒,纯净的气息在这片沼泽地中,如同黑夜里的明灯,是那么明显与格格不入。

  差不多了!

  赫柏抽出已经完全浸染了净化神力的银箭,金杯也被她收起。

  少女神明拿起碧玉弓,将九支浸染了纯净气息的银箭搭在碧玉弓之上,看似纤弱的洁白玉手此刻爆发出无匹的伟力,赫柏一下子将碧玉长弓拉至满月状。

  “去!”

  玉手一松,九支银白色的箭矢飞射而出,如九道璀璨的月华,向沼泽中心射去。

  九道箭光在途中交缠融合,化作一只飞鸟,头顶华冠,身拖尾羽,极富灵性。

  “唳!”

  箭光化作的孔雀鸣叫一声,扇动着翅膀,以江河倾倒之势轰向眼前的深渊沼泽。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幽暗沉静的深渊沼泽此刻变得热闹非凡,九支银箭所蕴含的净化气息与此处的魔气存在着天然对立的关系,两者之间势同水火。

  净化的神力开始在这片被浸染多时的地区弥漫开来,驱散魔气,净化丛林。

  瘴气不断被净化神力所消融,树木幽蓝色的枝干和墨绿的叶片仿佛颜料被水冲洗一般,开始褪去,露出它们原本的模样,翠绿的嫩芽长出,这片丛林开始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咔呀!!!”

  一声包含愤怒与残暴的惊叫从沼泽深处传来,平静的沼泽面如同滚烫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

  沼泽之中,一道墨绿的残影猛然窜出,向拿着银弓的少女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