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Check离开后, 鱼鱼才挪到晴愿身边，显然有些惊魂未定：“这是怎么了？怎么闹得这么大？”
晴愿缓了缓神, 答道：“没闹, 我俩的小事，怎么这么着急？”
听他这样说，鱼鱼才松了口气：“Check过来说那个节目的工作人员和你有过节, 要带桃桃和风声去替你拍，给我吓坏了。没事就好, 剩下的拍摄咱也不去了啊，乖。”
“……”晴愿挑了挑眉，“嗯, 麻烦他们了。那我回去训练备战季后赛了。”
他在鱼鱼担忧的目光下回到了宿舍。
在柔软而冰凉的大床上，晴愿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Check方才说的那几句话。
Check想让自己多依靠他一点。
又或者说……是想让自己多在乎自己一点。
依靠和在乎吗。
这两个词对晴愿来说都有些陌生，一时让他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心烦意乱下, 晴愿打开手机, 却看到了好几条来自同一人的信息。
——
摄影师陈先生：晴晨，你听我说，我当年实在是因为担心遥遥，才那样伤害了你，但后来回家后, 我一直想着你！
摄影师陈先生：直到重新得到你的消息，我才终于发现，这么多年我依然记着你，是因为我早在当时就喜欢上你了！
摄影师陈先生：我已经和遥遥分手了，这次我是真心想追求你！
摄影师陈先生：对不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我保证，不会再有发生今天那么过激的事了！
——
晴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 心里越来越烦躁。
在陈错死缠烂打之前，他还想着将这一切翻篇，将往事彻底沉入心海。
隐忍已经到了阈值。他心一横，忽然翻身坐起，打算撕破长久以来的伪装。
晴愿开始回复。
晴愿：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吗？
摄影师陈先生：没，没有了。
晴愿：我考虑一下。
摄影师陈先生：好！太好了，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摄影师陈先生：今天那个带你走的男人看着不是好人，多半是什么富二代，你要小心他！
晴愿：嗯，我知道。你把爸妈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摄影师陈先生：啊？我爸妈？你要这个做什么？
晴愿：你不是要跟我在一起吗？
对面的名字下方，断断续续地显示着【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可过了很久，陈错只发来了一句。
摄影师陈先生：不好吧，我还没打算和他们说……
晴愿：这点觉悟都没有啊，那再见吧。
摄影师陈先生：别！别！晴晨，这个……还是太仓促了，等我们在一起后我再亲自去说。
晴愿：怂逼，我十九岁的时候就带男人回家搞了。
随后，他不再等对面回复，利落地把这段话截图后，将陈错删除拉黑一条龙。
他把手机一撂，畅快地笑了起来，长长舒了口气，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他都可以想象到陈错的表情，绝对震惊得很精彩。
原来这就是做坏孩子的感觉。
从容地拒绝，放肆地嘲笑。
晴愿无形的尾巴和耳朵都翘了起来，他哼着歌，打开了Check的聊天框。
晴愿：【】
晴愿：夸我，快，就现在。
可惜对面迟迟没有回复，晴愿等了一会，耳朵又渐渐耷拉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什么，拨通了自己直播平台的专属管家的电话。
管家小姐姐声音甜蜜，看起来夜晚才是她工作的繁忙阶段：“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是打临终档案电竞的，CAT俱乐部的晴愿，你记得吧。”晴愿语气微扬，“麻烦查一下我直播间榜一用户再逢明月的消费，应该都是七天内的，能给他退回去吗？可以只退我那部分的。”
管家小姐姐查询了一下后，有些诧异：“是的，但这是成年用户的打赏，除非涉及法律，否则按规则是不可退回的。”
“小姐姐，我明明白白地跟你说了吧。这家伙骚扰我，天天发消息说想跟我在一起，我刚把他拉黑，一会儿会去提交申诉截图的。”晴愿可怜巴巴地说。
“他还跟我男朋友打了一架，把我男朋友打进医院，不交医药费，说都给我打赏那么多钱了。”
“我真不想要他的臭钱，麻烦退了行吗？朋友都说是我害了我男友，我太委屈了。退钱而已，我是主播，不想要这份打赏应该总有办法做得到吧？我是公众人物，不会骗你的。”
他讲得声情并茂，仿佛那位“男友”正在医院忍受着伤痛的折磨一般。
实际上，Check是打人的那个。
小姐姐盯着榜一的巨额打赏，犹豫着说：“可是……”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抽成。
晴愿补充道：“我男朋友是我榜二。放心，缺一个再逢明月，咱们赚的少不了的，你的提成也是。”
“还有这种事。”管家小姐姐立刻义愤填膺起来，“你等等哦，我看看这个月特殊退款还有没有名额，需不需要我们官方为你提供法律援助？”
晴愿嗯了一声：“不用，我男朋友报警了。但是那边暂时管不到直播平台的事，我想先找你们解决。”
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后。
“好了，我已经帮你申请打赏退回了，以及暂时禁止了该用户在你直播间消费，大概一个工作日内，打赏就会打回对方的账户。”管家小姐姐声音恢复甜美，“直播加油。”
“好的，替我的榜二男友感谢你。”晴愿轻笑，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件事做完，他又轻松了不少。
对以往的那些老板们，晴愿能应付的就应付，应付不了就婉拒。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尝试激活退款通道，告诉对方“滚。”
还有一件事情。
晴愿打开了房门，对着外面大喊一声：“鱼鱼——”
不一会，别墅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这一层。脚步声从电梯口急匆匆地向着晴愿宿舍赶来。
鱼鱼怀里还抱着浴巾，有些惊诧：“怎么了怎么了？我是不是幻听了？你在喊我？”
晴愿动了动鼻子，仿佛嗅到一股奶香味，忍不住笑了，说：“是的，之前陈摄影师拍的场照咱们能不做周边了吗，工厂的违约金我赔。”
鱼鱼一琢磨，立刻懂了什么：“今天Check说的那个和你有过节的工作人员，就是陈摄影师？”
“是的，不算过节，他单方面……”晴愿挠了挠脸，“嗯……在我发现他是我以前讨厌的人后，单方面纠缠我。”
鱼鱼脸色一肃。
晴愿在他面前从来茶得光明正大，海得坦坦荡荡，从未跟他说过讨厌谁。
能让晴愿这样表示不喜欢？还让Check专门跑来战队要求节目换人拍摄？
在鱼鱼心中，那个陈摄影师的形象顿时从一个慷慨小天使变成了邪恶大混球。
他用力点了点头：“行！你放心，这事交给我，我也去和官方说说，以后我们CAT的拍摄不欢迎这个摄影师！”
DAL联赛内，除了像N8战队那种搞阴阳合同的不正常的战队外，大部分战队的老板与经理都很维护自家选手。
更别说CAT这种经理等于半个老板的，说晴愿几人是他一手带进联赛的也不为过。
遇上这种原则性的底线问题，自然是闭眼维护，自家选手说什么是什么，不会多问。
晴愿愉快地回了宿舍，打开电脑屏幕，将之前和陈错玩过的【动物逃杀】卸载。
“滚，彻底滚。”他语气冷硬，瘫靠在电竞椅上，浑身却软软的。
这次做的算很好了吧，一定会得到Check夸奖的。
但晴愿又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等来Check的回复，本来洒脱的神情萎靡了几分。
也许那家伙还在生气。
他静静坐了一会，努力压下心底汹涌的思念与委屈，打算起身洗漱。
忽然间，房门又被敲响。
晴愿转道去开门，见到神情扭捏的鱼鱼正提着一个礼品袋站在外面。见门开了，鱼鱼立刻把礼品袋递了过来：“呃，啊，那个，你的！Check送来的！”
晴愿接过袋子，惊喜地问：“他人呢？”
“走了。”鱼鱼老实回答，脸色意外有些红，还低头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呃，我下去的时候，他亲了一下这里面的东西，你打开就知道是亲在哪，不是……我走了！”
鱼鱼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晴愿的宿舍。
晴愿狐疑地把礼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随后愣住了。
那是一捧纯白无瑕的花束，数朵纯净白玫瑰的簇拥下，在花束的正中央，是一朵惹眼得异类的黑玫瑰。
黑色玫瑰叛逆绽放在白玫瑰中，那么孤单，却又那么的独特。
仿佛羊群里的黑羊，花丛里的荆棘，教堂鸽群中那格格不入的乌鸦。一群听话顺从的好孩子中，那个撕开了伪装的坏小孩。
晴愿指尖微动，翻开了花束边的贺卡：
“我借着吻花，吻了一个与它同样心怀叛逆的孩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