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一行人死气沉沉地回到了俱乐部。
“加油，会好的。”晴愿打气，“过两天我可以找Check来陪你们练。”
作为队友，晴愿和自家探员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很难再练出新效果。
黑着脸的教练把连同替补在内的六人全部抓到了训练室，进行了一夜痛苦的复盘，几人都有些神情恍惚。
Sun喃喃：“不要再让我看了，我知道我那个博弈很丑陋，但这短短的一个小时，我已经看十遍了。”
一向寡言的队长兼指挥Knight也揉着眉心：“我的错，开局报点失误。”
晴愿又开始了一局排位，宽慰队友：“不要那么大压力，正常训练吧，这才是第一场。”
一旁悠闲的初遇开了一包薯片，吃得嘎吱作响：“这有什么，复盘两小时，你们是两局轮着看，我是把我那秒倒的二十秒看了整整三百遍。”
“是啊，学学我们小新人的心态，多稳。”晴愿说。
初遇笑着打开手机：“有什么的。听说这是咱队内新出的规矩？我来念了？”
晴愿仿佛知道了什么，阻拦道：“不是的，只有打赢的时候才看对家……”
初遇已经开口了：“RY、初遇正式连接，请大家多多指教。”
“今晚RY庆功宴上，初遇不来，大家都别动筷。”
初遇看到这里，立即切换手机界面，直接给联赛里RY的经理打了电话，开着外放。
初遇：“喂？花生经理？我怎么没接到庆功宴邀请函呢？”
队内几人笑得前仰后合，但对面迟迟没说话，怕是愣住了吧。
初遇又嬉皮笑脸的：“干嘛，我没去你们就动筷啦？太不厚道了吧？”
过了几秒，话筒那边传来周四的声音：“可以，来吧，我下厨，就缺你。”
顿时，其他几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响彻别墅。
初遇悚然：“缺我？清蒸红烧还是水煮？不了不了，还是下次再见吧。”
嘟嘟嘟——
初遇匆匆挂了电话，清了清嗓子，继续读道：“还有啊。风声和桃桃真的一如既往，倒得平平无奇，死得不声不响，能不能把约会的时间用来训练啊？菜逼小情侣滚出电竞圈。”
被点名的两人低头任骂，不敢回应。
初遇啧啧：“下一个，别的不说，今天拉得和初遇一样的就是Sun了，CAT鱼鱼，你家那么有钱，给俱乐部买个厉害点的选手会死吗？”
鱼鱼震惊：“凭什么骂Sun还要带上我啊！”
Sun闭目：“此生不愿再看咪博。”
“还有呢。”初遇往下一翻，“Knight，老了就退役行吗？今天的指挥简直稀烂，你自己看看你担得起这个DAL第一指挥的名号吗？”
今年不过才24岁的Knight默默低头，恍若未闻。
晴愿已经打起了游戏，微笑听他们闹腾，早对这些车轱辘话见怪不怪了：“晴愿，你还是只有脸啊。留一个都留不住，我家猫拿脚打都能杀一个。”
被预判到的初遇很惊讶：“对，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晴愿晃晃脖子，“他们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和我自己知道哪出错了一样难受。”
初遇微微一笑：“那你一定猜不到这个。”
他将手机递到了晴愿的面前，上面是Check的直播间。
晴愿接过手机细看。
“你们不信是吗？”Check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那我来给你们一帧一帧复盘，晴愿第二局打得到底有没有问题。”
直播里的Check真的翻出了录屏，从一开始的追击思路讲到门窗博弈，从节奏把控讲到最终取舍。
他连嘲带讽，两三句便点明了场上四名探员的思路，以及晴愿的困难处境。
“这局探员就是奔着平局去打的，稳扎稳打，不给半点机会，你们以为这是你们排位局？一个个都来贴脸送？”
“这里转头换追没毛病，他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谁身上有道具和印记。”
“这局，就算是周四自己来打也得是个平。”
“哦。”Check瞥了眼弹幕，低笑一声，“我上场除外。”
【那你倒是上场复出啊啊啊啊啊！】
【晴愿打得没毛病，听清了吗？小黑子们！】
这位前·第一鬼王选手居然又在为自己说话呢。
晴愿被逗笑了，看着屏幕里Check趾高气扬的脸，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心里有了一个阴谋。
他立刻回宿舍上播，二话不说，选择请求跟Check连线。
对面秒接。
Check刚还在和弹幕吵吵，脸色不是很好，是当年赛场上很常见的冷酷神情。
在屏幕另半边画面上出现了晴愿的脸后，Check面色缓和不少，原本冷硬的声音也放缓了：“怎么了？”
“听到你在为我说话，很高兴啊。”晴愿歪头笑，眨了一个Wink，“真谢谢你，不过没关系，周四很厉害，我输给第一鬼王，不丢人。”
他说得好甜，仿佛真在感谢Check一样。
而Check微微眯起了眼，声音悠悠地重复：“很厉害？第一？”
晴愿微睁大了些眼，试探地说：“嗯……不过，你回来的话，也许还能重新做第一鬼王。”
他太懂孤傲的Check了，这话无疑是在挑衅。
Check微白的牙尖半露，他抵舌舔了舔：“也许。还能。重新。做？”
每个词都仿佛是刺，激怒了人每一个细胞。
“嗯嗯。”晴愿仿佛浑然不知对方的怒气已经到了巅峰，眯眼笑，“没关系的Check，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鬼王啊。”
霎时间，直播间加起来近乎两百万的观众，都眼睁睁看着昔日冷面杀神Check生生气笑了：“在你心里？永远？”
“嗯。”晴愿点头，无辜地说，“哪怕周四是现在的第一，我心里依然觉得你厉害。”
今天Check明明在帮晴愿说话，晴愿却反口开茶，妥妥的农夫与蛇。
Check被这小狐狸气得脑仁发疼，他揉了揉额角，声音有些飘忽：“晴愿，我警告你，别故意气我。”
晴愿神情有点担忧，软下声音：“我没有，Che——ck，我是说真的，你要是回来，我给你送礼物。”
这是他今晚唯一的真心话，可惜，并没有等来回应。
滋啦——
对方已中断直播，连线结束。
看着这条离线提醒，晴愿腼腆地笑了笑：“不知道他怎么了，我也有事，先下播了。”
第二十四次。
晴愿说不清为何自己执着地想让Check复出。
可能是觉得这个赛场上不能没有Check，也可能觉得自己身边不能没有Check。
道不明的执念罢了。
晴愿冷静片刻，坐到床边，看到桌上收集来的一套套档案卡包，顺手拿来，一一拆开。
第一套，没有Check。
第二套，一张。
第三套，没有Check。
第四套，有一张晴愿，和一张Check紧贴。两人都是常服打扮，卡牌的角度仿佛像在对视。
几乎拆光了所有的存货，晴愿手气上佳，居然能把自己花里胡哨的档案卡凑齐。
只有Check的最后一张金卡没得到，那张卡是万分之一的爆率。
那是Check退役前最后的一个冠军，他穿着黑色队服，独自一人捧着象征DAL全球最高荣耀的奖杯，孤高得不可一世，垂目睥睨着身下的所有人。
如果Check真的能再重拾他的至高荣耀就好了。
想到这，晴愿拿着最后一包未拆封的卡包，微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何苦啊。
一旁的手机屏幕上，偶尔还闪过不同的信息提示。
【谭星学弟】学长睡了吗？晚安。
【初遇】有点饿了，我下了泡面，你出来吃？
【三十级大粉-你的英雄登场】今天怎么没播啊，身体不舒服吗？早点休息哦。
“如果这套还不出。”他喃喃道，瞥了一眼旁边的手机，“我就陪聊去。”
等自己垂怜的人那么多，何苦一直追着那狗东西。
最后一套拆光，依然未见昔日鬼王的荣光。
晴愿潇洒地往床上一躺，拿起手机，一一翻牌，雨露均沾。
【晴愿】没睡，比赛没打好，加训呢。
【谭星学弟】学长辛苦了，那我不打扰你。
【晴愿】晚安。
【晴愿】懒得动，你给我送来？
【初遇】这么晚才回话，祖宗。我都吃完了，明天给你煮。
【晴愿】没有，在复盘。对了，你上次送我们俱乐部的花枯了。
【三十级大粉-你的英雄登场】我明天送新的！
哎。
打完几行字，晴愿忽然翻身起床，扯一件外套就往门外去。
他关掉聊天软件，翻了翻咪博超话，又上了某二手市场APP，和陌生人联络。
绕过静谧的小湖，晴愿踏在了X城满是电子霓虹的夜街上。
“能面交吗？挺急的。”他戴着蓝牙耳机，在夜幕微雨中讲电话，“三套？够了。我出三倍价格，你到楼下等我可以吗？”
“没有整套，那你有没有Check的【至高荣耀】啊。”晴愿温声问，“开多少钱都可以的……没有，抱歉打扰了。”
“你好，我在鱼骨头上看到你在卖DAL的档案卡包，X城可以面交吗。”晴愿靠在路旁的便利店门边，听到对面回复，笑了笑，“啊，被认出来了……好友位，行。”
一夜过去，他气喘吁吁地蹲在街边的路灯下，将战利品一一拆开。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脸和手腕，流到一张防水的金卡上。
【Check-至高荣耀】
晴愿松了口气，把那张卡夹在指尖，对着卡面上的人笑了笑：“第二十五次，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