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浪生挺直着背脊站着,脸不红心不跳,气也不喘。

  莫御一手撑着货物架,喘着粗气,两眼略带怨念地看着傅浪生。等他呼吸平复了,这才大步迈开长腿,来到傅浪生面前,抱住他的腰,“我追到了。”

  “嗯。”傅浪生一手回抱住他的腰,一手抚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不闹了。”

  “明明是你在闹。”这人幼稚起来,七条哈士奇都比不上,莫御像树袋熊扒在他身上,“你的脸还在吗?”

  “嗯,还有用。”傅浪生笑吟吟道。

  莫御松开他,退后一步审视他,突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面皮子,低着声音叹了口气,“快要不在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傅浪生愣住,很快长手一捞,就把莫御捞进怀里,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道:“嗯?是吗?”

  莫御意识到说错话了,又被耳边的热气染红了耳根,冷着脸假装镇定地否认,“不是。”

  “看在你这么机智的份上,给你一个奖励吧。”傅浪生眯了眼,双手搂住莫御的腰,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莫御的脚离地了,两条腿也被傅浪生的手抬了起来,很快臀部被拖住,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抱住了傅浪生的脖子,腿也圈在了这人的腰上。

  傅浪生和莫御四目相对,就这么拖住他的臀部抱着他转了三个圈,低下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亲亲抱抱转圈圈,乖孩子,这是机智的奖励。

  傅浪生在他耳边细语,天地间都没别人了。

  眼看快五点了,莫御三下两下把礼物通通买好,回到车上,拿出一份资料,给傅浪生。

  傅浪生翻开一看,每页都是独立的个人资料,照片,人名,身份。有莫御的外婆,大姑和大姑父,二姑和二姑父,舅舅和舅妈,大姨和大姨夫,总而言之,大概该来的都来了。

  在傅浪生翻看资料的时候,莫御也没闲着,拿了钢笔,打算在每份礼物的包装上写下收礼人,好让傅浪生记住。

  傅浪生自然知道他的用意,阻止了他的动作,“你和我说说就好,我能记住。”

  莫御把笔放下,拍了拍手下的一份礼物,“这是送给舅舅的……”

  就这样吧啦吧啦了一会儿,傅浪生仔细听着,莫御说完所有礼物停下来,他才嘴角一勾,伸手揉了一把莫御的脑袋,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莫家老宅。

  车子进了镂空的白色铁门,行驶过院里的花花草草,郁郁葱葱的树林,这才来到别墅门口。

  管家早已经站在门边等候多时,身旁跟了几名佣人。

  只见车门打开,一个乌黑发亮的皮鞋首先着地,后而,西装革履的莫御现身了。

  傅浪生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跟着下车,把东西交给佣人,面对管家看过来的视线,微笑着点了点头。

  “少爷,傅先生,请进。”管家已经见过一次傅浪生了,没像上次那样发愣,很快推开了门,微微弯了腰,请两个人进屋。

  莫御板着那张好看的脸,一手插着裤袋,一手若无其事地牵起了傅浪生的手,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管家对于莫御的主动非常诧异,又想到少爷这是开窍了,低了头忍不住偷笑,这才领着那几名佣人跟着进去了。

  这是傅浪生第二次来莫家老宅,上次进客厅时,还只有莫老夫人、莫爸和莫妈。这次的长条沙发、单人沙发、旁边的椅子,都坐了人。他率先看向了莫老夫人,刚叫了声奶奶,那些虎视眈眈的亲戚全部一拥而上。

  两个人相牵的手被断开了,莫御看着已经被团团围住的傅浪生,心里不悦的皱起了剑眉。

  傅浪生被围在中间,非但没别扭,反而有些得心应手,把佣人拿着的礼物一一送了出去,亲戚也叫了遍。

  亲戚们都收到了礼物,又被叫了大姑二姑等等,就觉得傅浪生会说话会来事,性格也很和善有礼貌,一时间满意极了,笑的合不拢嘴。

  “好了好了,你们这样成何体统。”最终还是坐在轮椅上的外婆发话,那头银灰色的短发,以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让她看着既有学问又有风度。

  莫老夫人只是慈祥笑着,倒也不开口。

  虽然这是莫家,但性格原因,外婆可比莫老夫人威严多了,这话一出,团团围住傅浪生的那些亲戚,只能放过他,端端正正地坐好。

  “来,过来外婆这里。”外婆冲着傅浪生招了招手,眼镜片下难掩锐利。

  不愧是名牌大学的教授,傅浪生拿着礼物走过去,在她面前微微弯了腰,两手递上礼物,“外婆,这是您的。”

  “嗯。”外婆轻轻点头,把礼物收在腿上,便推了推眼镜,审视着傅浪生了。

  傅浪生面皮子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里冷冷淡淡,但他偏偏不躲不闪的和外婆对视,纵使虚伪的笑着,也虚伪的坦坦荡荡。

  莫御沉默不语地走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牵住了傅浪生的手。他知道他外婆的眼神有多大的杀伤力,这个举动显然是无言的维护。

  在场的人也不傻,都看得出来,外婆自然也看出来了,心想莫御这孩子胳膊肘往外拐的挺快,绷着脸,也不说话了。

  “上次浪生过来,也没来得及熟悉家里的环境,这次趁着离晚饭还有些时间,让小御带你去吧。”莫老夫人打破了客厅里的沉默。

  莫御点了点头,牵住傅浪生的手就出去了。

  “看来这小两口的感情是真的好。”莫老夫人端着有玫瑰香味的茶,细细品尝一口,欣慰道。

  外婆的眼睛也随着她的话柔和下来,又有些不满的皱了眉,“我都还没说什么呢,小御就忍不住维护了。”

  “你的眼神可是比刀子都利,你问问这些孩子,哪个不怕被你看着。”莫老夫人瞟了眼客厅里连连点头的莫爸和莫妈,以及一些亲戚,再次轻啄了一口茶,“小御会维护也在情理之中。”

  “我不觉得那个叫浪生的孩子怕我。”外婆可是清楚的记得傅浪生和她对视的神情,明明白白的让她看出来是假笑,但好像露出这点假笑,愿意对她演戏,就已经是看重她了。她摇了摇头,也倒了一杯茶,“小御怕是压不住他。”

  其他亲戚,什么?莫御不能是下面的那个吧!

  而莫老夫人,早已看透。

  差不多看透的莫妈,默默地举手,“他们都还没睡过,只要下对药,小御还是有机会在上面的。”

  莫老夫人准备了两种药,前者吃了能诱发人的欲望,不发泄几次就停不下来;后者则让人浑身发软,只能软绵绵的任人宰割。

  她听莫妈的意思是,让莫御吃前者,傅浪生吃后者,有些意味深长道:“小御要是真的压不住浪生,就是按照你说的方式用药,也无济于事。他确实有机会在上面,但那个上面,可能不是你想的上面。”

  各位亲戚差点被莫老夫人这段话绕晕了,仔细品了品,恍然大悟,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莫妈的上面,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攻。

  有一种上面,它叫骑乘位。

  别墅的后面,还有一个后院,傅浪生和莫御已经来到这里了。

  后院更是奢华,是个地地道道的四合院,抄手游廊连接各处,还有垂花门,月亮门多个,荷花缸,鱼池,假山等配置。

  傅浪生有些兴致盎然,没有摄影机,拿着手机就拍摄了起来。

  傅浪生面对他时,可从来没拿出过这种兴致,莫御撇了撇嘴,双手抱住他,像个树袋熊缠在他身上,冷着声音说:“它们没我好看。”

  傅浪生在生活中,有个人选择,喜欢欣赏一切美的人事物。但面对摄影时,个人选择就不存在,美丑也没有界限。

  或许一朵花在生活中看来是极其丑陋的,衰败的。但在摄影师的镜头中,它的丑陋和衰败,正是意义所在。

  他不可能因此放弃它。

  傅浪生有他的摄影原则,莫御也并不能和这些荷花啊鱼啊放在一起比较,当下失了兴致,把手机收了回去。

  恰巧经过一扇月亮门,莫御见他不拍这些有的没的了,松开他,站在小亭子里道:“拍我。”

  倒是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傅浪生扫他一眼,心念动了动,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说:“比V。”

  “比V?”莫御就是为了吸引傅浪生的视线,才想着拍照的,平时除了上杂志,根本不拍照,也不懂比V什么意思。

  傅浪生伸出手做了一个示范,“这样。”

  莫御冰冷的眸子没有丝毫起伏,随即伸出手,不情不愿的在脸上比了一个V。

  傅浪生让莫御比V,纯粹只是惩罚一下莫御刚才不自觉说错的话,他知道莫御不会喜欢。但莫御真的冷着脸比了一个V时,他就忍不住笑了,一边乐一边用手机拍他。

  莫御开始不知道他有多喜感,在傅浪生笑出来时,他就知道了,唇角往下拉了拉。

  拍了大概十来张,傅浪生眯着眼笑,“过去站在树下,嘟嘴。”

  竟然让他嘟嘴!莫御开始后悔拍照了,但对上傅浪生的视线,就默默地出了小亭子,站在树下,撇着的唇动了动,就嘟了起来。

  傅浪生的眼眸逐渐变得深幽,更透出危险的气息,迈开长腿向莫御走过去,一手推向他的肩膀。

  莫御直接被推到了树上,一脸茫然,嘴也没嘟着了。

  傅浪生一手撑着树杆,微微俯身,那双如鹰锐利的眼紧紧注视着他,“嘟嘴。”

  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莫御,冷着脸,重新把嘴巴嘟了起来。

  傅浪生心里痒痒的,头越来越低,呼吸的气息也越来越闷热。

  莫御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在傅浪生凑上来之前,嘟着嘴主动亲了上去。

  过来叫他们回去吃饭的管家,恰好看到这一幕,一时不知道是应该装作没看见,还是自戳双目。低着头原地站了半天,才敢咳嗽一声,走过来了。

  莫御刚亲了一口,看到管家,不满皱眉。

  傅浪生直起腰来,把莫御圈进怀里,低头又亲了他一口,旁若无人道:“小可爱,你好甜。”

  莫御荣获一枚新的称呼。

  管家直接傻掉。

  晚饭时,一大家子坐在饭桌前说说笑笑,气氛还算温馨。

  傅浪生应付那些亲戚,始终笑眼弯弯,游刃有余。

  莫御就负责给他夹菜,这会儿正夹了一块鱼肉,剔去骨,放入他碗里。

  “来小御,喝点汤。”莫妈迟迟才开口,亲自从紫砂炖锅里盛了鸡汤递给莫御。

  这鸡汤可是从饭桌上盛的,几乎每个亲戚都盛了一碗,莫御虽然一直都在防着莫老夫人的手段,也没多想,就从莫妈的手里接了过来。只是他没喝,而是拿给了傅浪生。

  众人的视线霎时都看向了傅浪生,又同时低了头,吃饭的吃饭,唠嗑的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