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浪生拐了个弯,听到声音,偷偷地探出头,就见莫御靠在墙上闭着眼,胸口一起一伏。乐过以后,他走过去,咳嗽一声。

  莫御没睁眼,也没说话。

  傅浪生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生气了?”

  本来是生气,傅浪生回来找他,那股气就立刻成了不知名的情绪,又酸又涨。莫御抱住他的腰,声音沉沉,“腿软了。”

  胸口的那点酸那点涨,还没有消散,便继续说:“你撩拨我就算了,我都腿软了,你还丢下我就跑。”

  傅浪生略微侧头,可以蹭到莫御的头发,那里传来的味道,和他外表很不符合,带着清淡的奶香。

  但也没什么奇怪。

  莫御本来就和外表不符合,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剑眉斜飞,两眼冷漠,看着就冷酷无情,不好接近。但实际接触起来,除了有些沉默寡言,意外的柔软。不擅长表达情绪和感情,但表达起来,意外的坦诚,意外的可爱。

  至少傅浪生听着这些话,被可爱到了,就连那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他都觉得奶声奶气了。果然,比起总裁的外表,他身上的味道才更符合他这个人,奶包一个。

  莫御把头埋在傅浪生的颈项中,说话时,喷洒着热气,“万一我撑不住摔在了地上,怎么办。”

  “我的错,没考虑到你。”傅浪生说:“需要我抱你回去吗?”

  莫御愣了愣,酸和涨都消失了,他摇了摇头,“不用,待会儿就好。”

  莫御抱着他,两个人紧贴着,傅浪生当然能感觉到顶着他的东西。就这么过了五六分钟,他挑挑眉,“真的可以?”

  莫御在等欲望消退,但压根没有一点消退的感觉,因为抱着傅浪生,耳边是他的呼吸,反而有越来越高涨的架势。他本来要带傅浪生去吃饭,现在也只能红着耳尖,冷着声音道:“先回房吧。”

  “能走?”傅浪生发誓,他绝对没有调戏莫御的意思。

  腿还是有点软的莫御,点了点头。

  真正吃饭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两位先生,请问要些什么?”一位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走过来,拿了两份菜单。

  傅浪生坐在椅子上,交叠了两腿,十指交叉,碰都没碰菜单,对莫御说:“你点。”

  莫御注意到服务员那有些火热的视线扫过他,再落到傅浪生身上,脸色冷了几分,要了两份七分熟的牛排。

  “好的,稍等。”服务员意犹未尽地从傅浪生身上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从开始到现在,傅浪生的视线就追随着莫御。总裁刚发泄一次,洗了澡,整个人看着都粉嫩不少。而自从拥抱过后,他就时常警觉空气中的味道了,总裁身上若有似无的奶香因为洗过澡以后,变得浓烈了一些。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夹击,在他心里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波澜,很快归于平静。

  “她刚才看你。”莫御可没忘记电话里问傅浪生有没有女朋友的那个女声,现在又被服务员盯着看,果然是太好看了,到哪里都招蜂引蝶。这么想着,他继续说:“应该把你藏起来。”

  “为什么要把我藏起来?”这是吃醋了,傅浪生的嘴角染上了笑意。

  莫御还没意识到他这种举动就是吃醋,冷眼道:“不想她看你。”

  “嗯……”傅浪生拖长了声音,“这是吃醋,你要记住了。”

  莫御不是没听过吃醋这个词语,想到吃醋的意思,再想想他刚才的举动,那真是一模一样,当下就不说话了。

  傅浪生知道他害羞了,也不放过他,一脸认真道:“要是我没看错,她刚才也看你了。我是不是也应该把你藏起来呢?”

  她看你的时间比较长,莫御想这么说,听到后面那句话,剑眉皱了皱。傅浪生怎么也不像吃醋,更像在逗他。但他还是生出那么一丝期待,“你会吗?”

  “当然。”傅浪生回答的毫不犹豫,眯着细眼笑了起来。

  莫御盯着他看了半天,“你才是坏。”

  傅浪生想到他说莫御学坏了,这句话算是回敬他吗?莫御冷脸时真的气场全开,但他早就摸到外壳下的软.肉,自然不怕。更何况,莫御一本正经地说这句话时,实在可爱。喉结动了动,他就轻笑出来。

  莫御冷着脸,唇角轻微的抽了抽,开始自我反思。他难不成,又说了一个笑话?强调道:“你真的坏。”

  “你也学坏了。”傅浪生不动声色的下了个套。

  莫御果然上钩,而且义正言辞,“和你学的。”

  “那你是不是应该交点学费?”傅浪生问。

  莫御竟然无言以对,突然意识到,傅浪生可能就是在这里等着他呢!但傅浪生既然喜欢,他就给他,身为BW的总裁,就没有他交不起的学费,“多少。”

  “给我舔,如何?”傅浪生说的学费可不是钱。

  莫御乍听之下,没反应过来。但他也是男人,身为男人,当然知道所谓的舔,是舔哪里。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体却猛然绷住了。

  ——身为BW的总裁,就没有他交不起的学费。

  啪!

  莫御的脸好痛,冷声冷气道:“就没有别的?”

  傅浪生忍住想笑的冲动,这就像莫御上次问他,有没有别的勾引方式那样。明明在调戏总裁,总裁每次都要上钩。既然这么认真,就别怪他欺负他了,“你可以考虑坐上来自己动。”

  莫御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傅浪生,你是真的挺坏的。”

  他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反反复复,毫无新意,傅浪生却乐不可支了。

  服务员把两份七分熟的牛排端上来了,临走时,又含情脉脉地看了傅浪生一眼。

  你完了。

  你真的完了。

  我要让老板解雇你。

  莫御冷着脸,大脑里涌出来这个念头,嘴上说:“她又看你。”

  总裁的声音依旧低沉,傅浪生却莫名听出了少许委屈,他眯了眼,“你是在对我撒娇吗?”

  莫御低头切着牛排,直到全部切成了小块,和傅浪生交换了盘子。

  傅浪生没听到他回答,看了看莫御给他切好的牛排,一双细眼盯着莫御,薄唇中就吐出话来,“你只看到别人在看我,有没有看到,我在看谁呢?”

  莫御冷冷地瞄了他一眼,“谁?”

  总裁传闻中的冷酷无情,一定有一部分是因为在和人交往方面,反应迟钝吧?就比如现在。是真的有够迟钝,竟然有点呆萌。傅浪生想了这些,看着低头切牛排的莫御,笑了笑,“抬头。”

  莫御闻言,就抬头了。

  “我在看谁呢?”傅浪生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颔。

  这双眼长得细长,眼尾上挑,忽而冷淡,忽而热情,更多时不起波澜,半真半假,让人参不透到底到底哪种情绪是真实的。莫御看不懂傅浪生,正如现在,他也看不懂这双眼在表达什么。

  但他听懂了傅浪生的话,望进了一潭漆黑的夜里,那里没有明月也没有星光,只倒映出了一个人。

  莫御就突然一怔,心里掀起了惊天的浪。

  吃饱喝足回了房间,傅浪生去浴室洗澡了。出来时,穿了件金色丝绸的睡袍,带子依旧是随便在腰间系了系,大敞着胸膛。往下看,就是带着薄薄肌肉的小腿肚,脚上穿着那双黑毛球的人字拖。他拿着毛巾出来,长发擦了半干,还泛着水光,就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去拿放在桌上的摄影包。

  这是莫御第二次见他穿着睡袍,上次是黑色丝绸,这次是金色丝绸,给了他不同的感觉。一个禁欲,一个火热。唯一不变的就是,同样诱人。

  他坐在沙发上,把傅浪生从上看到下,眼神沉了沉,最后定格在那黑色凌乱的长发上,“把头发擦干。”

  “不擦。”傅浪生这次没无视他,但也没听从他,拿到摄影机就走到阳台,一把拉开玻璃窗,镜头对准了窗外的夜景。

  莫御深吸一口气,果断走过去,拿过他脖子上的毛巾,在他头上乱擦一通。手上动作很快,却很温柔。

  傅浪生沉默着,直到他把摄影机放在了阳台的桌子上,抓住莫御的手,“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在我工作时,特别是拿着摄影机时,闭着嘴巴,好吗?

  莫御很快从他冷淡的眼里想到这句话,一根很细的丝线就缠住了他的心,收紧再收紧。他的脸上没表情,堪称狡辩道:“我没说话,只是动了手。”

  “但你依然打扰了我,你知道吗?”傅浪生抓着他的那只手很温柔,只要莫御一个用力,就可以挣脱。

  但是莫御没有,他反而顺着那只手动了动,两个人的手指就在半空中十指相扣了。他的手心带着温热,贴紧傅浪生手中的冰凉,“头发不擦干,吹着风,可能会头疼,可能会着凉。不管哪种,我都不想它发生。”

  莫御握上了他垂落在身侧的另外一只手,十指相扣以后,他凑近傅浪生,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你的脸很对我的胃口,我们的关系可以仅此而已,不进也不退。你还要这么威胁我吗?”

  傅浪生低着眼皮,看到莫御一张一合的嘴唇,“你的心理活动我不关心,我只知道,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你要我绝对服从你。”莫御陈述道。

  傅浪生挣开他的手,重新拿起摄影机。这次,没再对准夜景,而是落在了莫御的脸上。他的镜头像初见时那样,慢慢推近。

  黑曜石般的眼,依旧是一种沉寂的美。

  却在此时泛着微微的红,充满了哀伤。

  他说:“莫御,在我第一次见你,我有被你的眼睛吸引。它很美,比我见过的任何星空都要美,像是漆黑无边的悬崖,山海掀不起波澜。”

  莫御平铺着唇,冷漠着眼看他。他分不清傅浪生话里的真假,也没因为他的夸赞而喜悦。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却泛了红,傅浪生清楚的知道所为何人,他轻轻呢喃,比夜晚的风都温柔,“你抱住我时,我有一点心动。包括现在,你红了眼,我有一点心疼。要是再说我们的关系不进也不退,我有一点不舍。”

  莫御除了知道一张脸对傅浪生的胃口,实在不知道傅浪生还有什么想法,这是他第一次说脸以外的事情。心动、心疼、不舍,这些比可爱更有力的字眼,让他的一颗心狂跳不止,虽然依旧表情淡漠,却一把抱住了傅浪生。

  傅浪生没推开他,甚至侧了脸,温柔亲吻了他的耳朵,“但你总该听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