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间,微风拂过脸颊,那人肩膀很宽阔,奚佑趴在上面没有半点不舒服,反而涌起一阵慵懒的困意;去往小溪的路程似乎很远,他听着那人的脚步声,听着自己和对方混在一起的心跳,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

  “主人?”

  奚佑从回忆中惊醒。

  “您看到什么了?”林凌仍然握着他的手,眼神担忧。

  “我……”他恍惚片刻,刚想说话,一个人形的黑影突然从22楼的窗外向他们逼近。

  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来得及把林凌扑倒,巨大的声响震得他耳鸣,碎裂的玻璃碴扎进后背,疼的他眼前发黑;紧接着,一团黑雾涌进来,严丝合缝地裹住他的身体,强行带着他从22层楼的高度———跃出了溪林大厦。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奚佑看到林凌从破碎的落地窗口跳下来,下方的步行街掀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有人跳楼了!!!”

  ……

  ……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城南奚家的小少爷和人订婚了。

  只是,这一大早的鞭炮也放了,车队也来了,就是不见小少爷人影。

  没办法,管家只好冲上二楼找他们卧病在床的大少爷。

  “大少!大少!您醒着吗?哎哟,您快醒醒吧,小少爷他又跑啦——”

  什么玩意……

  奚佑脑袋昏昏沉沉的。

  我在哪?我是谁?哦,对了,全家的主心骨,温润持重的大少爷,药不离手的病秧子………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算了,我弟弟叫什么来着?

  他睁开眼。

  管家立刻把他扶起来,猛拍他的后背:“下面人没用,没看住颂年!他又寻空子跑出去了,这这这,您说这可怎么办呢——”

  奚佑撕心裂肺地一阵咳嗽,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别拍了……”

  管家往他肩上围毛裘:“哎哟,您说您这生着病呢,颂年也不让您省点心。”

  “不怪他,”奚佑下意识维护弟弟,“他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个梦境是民国风~

  感谢在2023-11-07 15:59:05~2023-11-08 18:4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 25瓶;栖身云梦泽、花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 哥哥来戏楼抓我了

  ◎他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动手!”◎

  大少爷一向这样, 对颂年很没原则,该管的时候也管,但从来舍不得骂, 更舍不得打。

  管家叹了口气,耐心等奚佑穿好衣服, 又搀着他往外走。

  奚老爷一家人的住所在城南, 原本是上京鼎鼎有名的大户, 出入都要开小汽车,吃穿用的都是海上舶过来的东西,就连姨太们三天两头招呼姊妹们打牌, 一晚上也要输掉七八千块。

  现在嘛, 可就要差点意思了。

  “大少,车已经备好了,咱们上哪找人去?”管家走在前头撑着伞,小心翼翼给奚佑挡住这恶风夹雪茬———现在还是早春, 天气冷得很, 梨树下堆积的冰雪还没化尽, 按理说,大少爷在这种时候是不能出门的,凉气一激,容易出事。

  然而,如今情况紧急, 他们家那小祖宗又不知道跑上哪唱戏去了,放着订婚宴不管,亲家急得脸都红了———要不是大少爷这几年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对方哪里会容忍奚颂年这么闹。

  “要不先试试凤英楼?颂年那几个朋友不是都在凤英楼砸钱了吗, 今天全城报纸都刊登了奚程两家订婚的消息, 除了那几个小子,谁还敢窝藏颂年——”管家说。

  奚佑拿手帕捂着嘴咳嗽,咳完看了眼上面的血丝,一抬手,截断了管家的话头:“在外面说话注意点。”

  “诶。”管家低下头,不敢多言。

  自老爷中风在床已有两年多,大少爷从西洋留学回来,也是两年多。两年前,奚家本来已经快完了,偌大一个家业被奚老爷抽/大/烟抽了个精光,染坊和成衣铺子年年亏损,唯一一个成年的儿子也指望不上,整天在戏楼里扮青衣,赚的钱随手就散给乞丐。在外人看来,不管怎么说,奚颂年身上流的也是奚家的血,就算奚老爷对不起他,他也不能这么搞吧?

  一时间,奚家不仅宅内不宁,宅外也不宁,各路报纸全都铆足了劲挖掘奚颂年、奚老爷和原配奚夫人的各种八卦,挖着挖着,就挖出一个惊天大新闻———

  原来奚老爷有两个儿子,奚颂年是弟弟,哥哥三岁时跟着奚夫人远赴西洋了,二十多年没回过一次家。

  哎,难搞。

  奚家虽然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保这消失二十年的奚夫人不会带着大儿子回来捞一份家产。这年头别的不多,就闲人多,茶楼里、酒肆旁,等着听八卦的人数不胜数,大多数人听听也就罢了,可偏有那么些好事者,每天去戏楼围堵奚颂年,仗着他背后没人撑腰,问他些戳心眼子的坏问题。

  奚颂年那脾气可大着呢,那段时间天天在外头跟人打架,一边打,一边继续唱戏,什么落俗唱什么,每天唱完,还要雇人写评论,去奚老爷床头大声朗诵,打定主意要将奚家人的脸丢尽,最好还能一举将他那禽兽老爹给气死。

  就在这么个鸡飞狗跳的节骨眼上,奚佑回国了,顺带捎来了奚夫人——蒋云心的死讯。

  奚老爷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年轻时没少折腾良家妇女,奚夫人被折磨的受不了,就联系了远在西洋的朋友。临走前,她没来得及带走小儿子,只带走了奚佑一个,可怜奚颂年刚生下来就没娘,这么多年听管家讲蒋云心以前的事,他不恨,也不怨,只想有朝一日能脱离奚老爷的魔爪,再见蒋云心一面。

  二十多年过去了,奚颂年出落的愈发像他娘,明明是个男人,一颦一笑却艳丽的很。

  奚老爷一看见他就手痒,小时候动辄又打又骂,还要派了两个心腹日夜贴身“照顾”,就怕他像蒋云心一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