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褚言的倔强,他泡着泡着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起初只是有点冷,后来脑袋就有点昏沉了。
太子和萧昭延正聊着新出的土地赋税,没注意到坐在池边的褚言。
等萧昭延注意到褚言的脸颊有点不自然的红晕后,后者已经扑通一声,脑袋朝下跌进了池水里。
萧昭延立刻冲了过去,将人接在怀里,褚言睁开眼睛看了看,开口道:“有点困了。”
萧昭延经常装病,所以他也懂一些医术,看褚言这模样,想来是着了风寒。
虽然萧昭延并不怕什么,但皇帝宠爱的弟弟在自己的山庄里生病了,传到皇帝耳朵里,他多少有点麻烦。
“这是怎么了?”太子凑过来看见褚言闭着眼睛睡觉,不由得问道。
萧昭延回答道:“想来是有点发烧,我摸着额头有些烫。”
太子有些惊奇的说道:“我这小皇叔的体质也太差了一些,只是露天吹了吹风便发热了。”
“我这山庄里也有大夫,让大夫看看再说吧。”
三人从温泉里出来后,都换上了干净衣服,褚言虽然刚刚闭着眼睛看起来像睡着了,但其实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有点无力。
这月湾山庄之中,不仅有竹屋,后面也有瓦舍,褚言就坐在一间红砖瓦房之中,让大夫给自己诊断。
大夫道:“冷风入体,我开一剂药,蒙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大夫这样说了,太子的心也稍稍定下。
天色已经晚了,太子皱眉思考着,回去的路上,舟车劳顿,回到宫中还要熬药煎药,等小皇叔喝上药再睡觉,不知道要到什么时辰了。
看着太子面容,萧昭延猜测到了他的心中所想,开口道:“不如让小王爷先在我这睡下,等明日早朝时,我再带他一并入宫。”
“这样……也好,让他早些睡下,也好早些康复。我这小皇叔有点赖床,明日还要麻烦你费些功夫,将他叫起来。”
“那是自然。”
太子对萧昭延的办事能力很是信任,而且将褚言放在萧昭延这里,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交代几句,太子就坐上马车回去了。
别院中,很是清净,萧昭延原本是想泡完温泉回自己在城中的府邸,如今只能暂时留下来。
萧昭延很少在自己的山庄中过夜,毕竟休沐日只有一日,第二日若要起来上早朝,山庄离皇宫太远了。
因为这个地方不常住,所以能住下的房间也就只有这一间,外面的竹屋看似风雅,可秋末住进去,天寒地冻,实在是冷的不行。
大夫交代了要给小王爷闷汗,萧昭延便在屋中生了个火盆。
他在屋中的另外一侧看递上来的折子,做好批注后,放到自己的右侧,写的时间长了,手指有些僵硬,他就将手放在火盆上烤一烤。
这种感觉对萧昭延来说有些奇特。
他平常看公务的时候,旁边都没有人,如今躺了一个病患王爷,怎么着都觉得别扭。
于是烤手之时,萧昭延会朝着床上躺着的小王爷投去目光。
生了病的小孩看着有点可怜,鼻头是有些发红的,眼角是有点泪痕的。
萧昭延忍不住又朝着小王爷的方向走了两步,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因为侧躺所以鼓了起来,戳进去的时候,会有一个坑,松开手,坑便立马回弹回来。
萧昭延不常常接触孩子,他九岁的时候,就跟随先帝南征北战,所见到的场面,大多是生离死别,荒凉城池。
定国以后,天下总算是太平了一些,但萧昭延因为身居高位,身边能看到的大多都是老头子。
能和他这个左丞相在官场中打交道,一般都是四十朝上的年纪,像太子已经是他接触人中最年轻的了。
当然,现在又来了一个更年轻的小王爷。
萧昭延有点恶趣味,这恶趣味并不只体现在小王爷的身上,他对官场中的人也是,他会开一些小玩笑,让对方紧张不已,生怕丢掉官帽。
看到那些人冒出冷汗,害怕不已的模样,能让萧昭延有种诡异的优越感。
而在面对这个小王爷时,萧昭延这个恶趣味被放大了。
但小王爷并非官场同僚,而且小王爷还与太子关系不错。
萧昭延不得不忍耐住自己这种冲动。
就像现在,他其实很想拽一下小王爷的头发,然后看到他迷茫的睁开眼睛,和自己对视的样子。
片刻后,萧昭延还是没有这样做,他收起了自己的恶趣味,又继续看他的公务文书。
亥时一刻,萧昭延堆积的文书看的差不多了,他起身时听见了从床上传来的微弱声音。
像猫叫一样。
“我想喝水……”
萧昭延立刻走到了小王爷的面前,半蹲在他身前,装作没听清的询问道:“小王爷说什么?”
褚言无力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要水。”
最终他还是达成了和小王爷对视的愿望,他心情十分不错,亲自去端了碗水过来,喂给了小王爷。
褚言靠在床边,本想自己接过碗喝,但是萧昭延却开口道:“还是我来吧。”
褚言心想着,这种生病喂水的情谊应该能拉进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