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给褚言补课的第一天,褚言没能睡到自然醒,卯时一刻他就被叫起来了。

  这时候,天还是铁青的,但是太子已经穿好来找他上课了。

  褚言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外面的通报,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太子走进来,看到拿脑袋瓜对着他的皇叔,不由得笑道:“皇叔,再不起来,我可让宫女拿水泼你了。”

  褚言只能痛苦无比的坐起来,揉着惺忪睡眼道:“今日是休沐日,不需要上课。”

  “正是今天是休沐日,我才过来给皇叔补课。”

  “重光你也不必如此勤勉,我皇兄就是随口一说。”

  “这怎么行,父皇吩咐下来的事,姬涟不敢怠慢。”

  太子大名叫作姬涟,字重光。

  褚言的大名叫作姬褚,字言。

  寻常人如果要显示亲近,会叫表字,不叫大名。

  褚言原本还想和太子套下近乎,但是近乎失败。

  太子在卯时一刻就来到他的寝宫了,想必比他起的还早。而且太子平常是要上朝处理政务的,肯定比他辛苦,太子都这样屈尊了,褚言也不好再叫苦,只能爬起来。

  因为困的睁不开眼,他张开手臂,任由婢女给他洗漱穿衣服。

  太子自知不该看皇叔更衣,所以他在把褚言叫醒之后,就到了偏厅里等着褚言。

  今日贴身的婢女给褚言选的是一件粉色桃花锦袍,头上系着一根青色玉簪。

  十四岁的少年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穿着粉色更是显得人面桃花相映红。

  太子在偏厅等了好一会,等抬起头看到褚言的脸时,他心中那点不耐烦尽数散去了。

  人便是这样肤浅的生物,等待丑人自然是不耐烦,等待美人,那便多了几分耐心。

  太子心想着,就算他这皇叔再废物草包,若他是父皇,也是愿意养着这个弟弟的。

  无他,实在养眼。

  “皇叔,我来考考你的背诵,看你学的如何。”

  褚言被太子提问了一个时辰,在这种高强度的提问下,褚言的精神也渐渐好了起来,不再那么困了。

  太子也基本上摸清了褚言的水平,这水平基本上就是——识字有余,写文章狗屁不通。

  难怪经常见到父皇对着皇叔的试卷叹气,看来是真的发愁啊。

  太子随即就想好了如何循序渐进的为皇叔补课,这第一天,他没有讲什么深奥的东西,只是让皇叔背了些古文。

  太子愿以为,依照皇叔的性子,对方大概会不配合,那他也就能顺势把这个职位推出去。

  但谁知道皇叔虽然人看着还是迷迷糊糊,但性子格外乖巧,让背诵便背诵了,并不如传闻中的顽劣。

  背了一上午,褚言口干舌燥,婢女看着自家主子这样可怜忍不住开口道:“到了晌午吃饭的时间了,太子殿下,可要用饭。”

  姬涟这才反应过来,一上午已经过去了。

  从早上醒过来,他就把小皇叔抓到这学习,早膳都没用。

  眼下想来小皇叔也该饿的头眼昏花了,但也没见小皇叔说什么。

  太子心道,小皇叔实在没父皇说的那样差,只是好玩而已。

  “那便用饭吧。”

  太子中午没走,就在褚言这里吃的。

  婢女上来的菜很是丰盛,大概是见褚言念了一上午,贴身婢女还为褚言弄了一大碗养嗓子的汤。

  吃了饭,褚言就有点犯困,但太子看上去还有点想继续教的意思。

  婢女连忙道:“太子殿下,我们王爷平日里都有午睡的习惯。”

  太子看着婢女,问道:“你叫什么,在这宫中是何职位。”

  “回殿下,奴婢晚亭,是王爷宫中的一等女使。”

  “你倒是忠心。”

  褚言摆了摆手,打断了太子的问责,开口道:“我的确有午睡的习惯,我从小体弱,太医说,我每天要睡足五个时辰才能活的长一些。”

  太子一怔,此刻面上有些尴尬道:“我倒不知这事。”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你早上起的那样早,想必现在也累了,就在我这睡下吧。”

  太子对在褚言宫中睡下倒是没什么,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睡在哪个收拾出来的屋子里,结果睡的时候才知道,是睡在他皇叔的床上。

  皇叔的床很大,而且床是父皇赏赐的暖玉床,冬暖夏凉。

  太子只考虑了自己的年纪,却没考虑褚言的年纪。

  他十四岁的时候,也爱让书童睡在他的榻下,但如今他已经十九了,再和人睡在一张床上,多少有些尴尬。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个年纪比他小的长辈,怎么看怎么尴尬。

  但褚言却很淡定,他这宫中没什么好地方,都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太子,唯一能配得上太子的,也就他这张御赐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