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太暖和了, 贺年茫茫然坐在床上,虽然身体还想埋在被窝里不动,但他要收拾行李, 还要回一趟梧桐大街。
暮色庄园的小阁楼一直租着,里边还放着他不少零碎东西, 挑挑拣拣可以趁着这次放假带回里城。
床边的柜子上放着几盒药膏, 还有张便利贴,字迹遒劲灵动。
“公司临时有事出门一趟, 醒了给我打电话。”
贺年捏着便签看了好几遍, 最后心满意足的踩着双小羊拖鞋进了浴室。
洗浴台镜子很大,他抬头就先看见了自己脖子上鲜红的吻痕,像是被风吹散的梅花瓣。
怎么会这么明显。
贺年好奇的凑近仔细瞧了瞧, 不禁想起昨晚被先生抵在镜子前弄的场景。
他羞得面红耳赤,伸手捂住脖子上的痕迹,心中却泛起一股隐秘的雀跃,连带着嘴角也翘了翘。
估计得穿一个礼拜的高领毛衣了。
贺年深呼气缓了缓,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心脏剧烈跳动着。
他快速洗脸刷牙, 弄完又回到卧室里趴在床上打电话, 手边是鹅绒枕, 很软。
刚接通男人的声音就传过来:“醒了?”
“……嗯。”
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让贺年耳根发烫, 又因为马上要回里城,心里滋生出不舍的情绪,说话声音也低落起来。
“先生,我忘记跟你说了, 我买了下午三点半回里城的票, 现在打算回一趟梧桐大街, 那里还放着些东西……”
电话里静了一瞬。
储西烬放下手中的钢笔,从办公椅上站起来,俯视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最后闭眼轻叹了口气:
“知道了,厨房放了早餐,热一下就可以,你先吃饭,然后等我回来带你去。”
贺年听话的应下来,挂完电话后,在床上滚了两圈,又摸摸肚子,然后换了件毛茸茸的居家服下楼吃饭。
窗外的雪终于停了,阳光照在上边白的刺眼,只有几颗松柏还是绿油油的。
他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装进行李箱,听见大门响,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噔噔噔的往楼下跑,小脸上带着笑。
“先生。”
储西烬刚脱下大衣外套,身上沾着外面世界的严寒气,有些凉,他拉着贺年往沙发上走,开口第一句就是:
“把票退了,再陪我待两天,到时候开车送你回去。”
突如其来的喜悦。
贺年眼睛都亮了,顾不上其他,两只手拽住男人的衣角,连忙追问:
“真的吗真的吗,先生,那我可就退票了,现在票很难买的。”
储西烬揉了下他的脑袋,正要开口就听见贺年皱着眉小声嘀咕:
“我的心,它跳的……好快啊。”
那模样傻气又可爱,惹得人心软,储西烬忍不住笑出声,一本正经道:
“我摸摸看。”
“不行。”贺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捂着胸口,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碰。
慢慢的,脸颊越来越烫,羞涩从白皙的皮肤底下洇出来,又死活不好意思说原因。
那里又红又肿的,他穿毛衣都还痛着呢,还好是冬天,衣服穿的厚,要是夏天他都没办法穿短袖了。
储西烬很快反应过来:“很痛吗?”
“也没有。”贺年低头盯着拖鞋尖,就差像小火车从耳朵里冒热气了,声音弱弱小小含糊道:
“衣服磨到的时候有一点点……”
也不光是疼,还有点痒。
储西烬盯着他看了会儿,贺年穿着条米色的宽松长裤,看不出端倪。
“腿好点了吗,我看看。”他边说手上边去卷裤腿。
“……先生,真的不痛了!”贺年急得不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只手提溜紧裤腰带,生怕男人要扒自己的裤子。
他没那么娇弱,不过是红了一片而已,不出两天就好了,根本用不着抹药,只不过……
事情跟想象中偏差有点大,贺年单纯的以为,只要用手摸摸就好,哪知道会那么难弄,最后他揉的手腕都酸了,被迫趴在了洗浴台上。
二十来岁的少年刚开了点小荤,食髓知味,对储西烬抱着一种本能的贪恋,会想要接吻,拥抱。
恋人之间的亲密让他觉得安心。
储西烬拿他没办法,也理解清纯小男孩的害羞与难为情,只能作罢。
退了票紧迫的时间宽裕起来,贺年出门前被储西烬抓去楼上穿保暖秋裤,他坐在大床上,看着男人蹲下身给他穿棉袜,不安的扭了扭要想要自己来。
他认真的说:“先生,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那就自己主动穿秋裤。”
储西烬帮他把裤脚压在棉袜里,然后又才将外边的长裤捋下来。
里城地理位置偏南方,冬天不是很冷,下雪也不像F市这样,根本不会长时间积雪,所以贺年没怎么穿过秋裤。
他已经习惯了,总觉得里边儿再穿一件会很不舒服,尤其是膝盖弯或者手肘,动作起来会显得很别扭,还很臃肿。
贺年鼓了鼓嘴,还是试探着问:“…那要是不穿呢?”
储西烬看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出可怕的话来:
“那就穿两条。”
“……”
最后,贺年觉得自己被裹得像颗汤圆似的,保暖秋衣秋裤,白色的羽绒服,一条厚厚的围巾将他大半张白净的小脸包的严实,只剩双又圆又亮的眼睛。
车子往市中心的放向行驶,根本不是去梧桐大街,他后知后觉的问:
“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储西烬说:“约会。”
贺年腾的坐直了,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他转头惊喜的看着男人,又想起来今天是工作日。
“可是不用上班吗?”
储西烬停好车松了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去,在贺年脸上亲了下。
“我是老板。”
贺年眼睛灵动的眨了眨,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不太聪明。
下了车刺骨的风吹的他打寒战,嘴里呼的都是白气儿,就像是刚跑完步似的,储西烬牵住他的手往影城走。
许是放了假,来来往往的情侣很多,一眼望去乌泱泱的,贺年抬头看身边的男人,又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太紧张又太喜欢了,他偷偷抿着嘴巴笑。
他也有男朋友,而且很帅。
两人一起挑了部欧美系列挺出名的电影,储西烬摘了围巾给他,贺年抱着两条围巾站在不远处等着。
凭着优越的身高与外貌,储西烬在长队里鹤立鸡群,许是气场太强大,频频有人看过去,却又没人敢真的上前搭讪。
“嘿,贺年!”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储寒这次又染了头夸张的蓝毛,他穿过人群挤了过去,手上还拎着大杯奶茶,室内热的他额头上冒了汗。
“你也来看电影啊,一个人吗?”
贺年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还在排队的男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哦~”
储寒顿时一副明白人的样子,挤眉弄眼的说:
“不会是跟女朋友来的吧,那就更应该介绍给我认识了,咱们都是好兄弟,替你把把关,可别被人骗了……”
”谁被人骗了?”
头顶上方蓦的传来不悦的声音,储寒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他哥,那表情比看见鬼还精彩 。
“哥?!”
“你怎么在这里?”
储寒看着储西烬怀里的爆米花跟可乐,短暂丧失语言功能,直到看见他哥把爆米花递给贺年,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不是吧,你们俩个大男人一起甜蜜相约看电影?”
储西烬斜眼瞧着他那头扎眼的蓝毛,贺年在一旁尴尬的点点头,脸都红了。
储寒瞪大眼睛,目光狐疑的在两人之间来回审视,他哥这种工作狂竟然会陪别人看电影?还体贴的买好票跟零食?
简直匪夷所思。
“那你们要看什么电影?反正都撞上了,带我一块儿呗。”
“……”
储寒非要凑热闹,不识趣的拉着贺年去陪他买票。
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攒动,他们排到了长龙尾巴处,等彻底远离了他哥,这才凑上去八卦道:
“我怎么总觉得你跟我哥之间挺奇怪的,要说也是我俩先认识,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不觉得我哥这个人很闷吗?”
“当然不会。”贺年笑了笑,连眉眼都带着轻浅的弧度。
“先生人很好。”
“我当然知道我哥很好,但这不是一回事啊。”储寒不知道怎么表达,他把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一一列举出来:
“我哥好像很喜欢你,他对我其他朋友就不这样,见面顶多点头打个招呼,也根本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我就很好奇。”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晚上就睡不着觉……”
贺年抿嘴了下嘴,想到储寒晚上可能会睡不着,决定实话实说:
“因为我们在谈恋爱。”
“谁们??”
储寒表情惊讶到失控,大脑自动忽略掉细节,他好奇的抓心挠肺,连着追问:
“你谈恋爱了?跟谁呀,我认识吗?那你对象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贺年看着储寒,也被他清奇的脑回路给惊了下,又说的更加直白:
“你哥哥。”
“啊?!我哥也谈恋爱了??你们怎么都谈恋爱了呀!我也想谈。”
“……”
储寒忽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嘴巴张的可以塞鸡蛋了,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贺年,像是在确认他会不会是逗自己玩的。
“你是说,你跟我哥在谈恋爱?”
贺年的表情温柔的就像是湖面上映的皎洁月光,语气十分认真的嗯了声。
“!”
短短几分钟,储寒的心路历程极其的复杂,最后一个暴击,炸的他满眼金花。
他从来没往这个方面想过,虽然奇怪,但电影里不是也有什么忘年之交吗?
他哥那个人严肃,冷峻,学业跟工作上自持的像台机器,感情更是纯纯寡王,现在这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储寒反复张了张嘴,像是被毒药毒成了哑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同性恋其实挺常见的,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但是发生在他身边人身上,就挺奇怪的。
“那,那……”储寒这才注意到贺年手上抱着的两条围巾是同款,结巴了下:
“所以,你,跟我哥是在约会?”
不等回答,队伍已经排到他们了,储寒拉赶紧着人往旁边走让出位置来,他下意识转头往他哥的方向看了眼,总觉得那眼神丝丝冒着寒气。
“咳,那什么,我就不看了,战队晚上还有聚餐,你们自己看吧。”
“为什么?”
贺年不解道:“你刚才不是说也喜欢看这个题材吗?”
储寒一脸为难:“也没那么喜欢,你们……约会,我瞎掺和什么,”
再说了,这两个人真的很奇怪,哪有人甜蜜约会看悬疑恐怖电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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