阒静的凌晨本该是深度睡眠的时间,可卧室内频频传来衣柜的剧烈晃动声,吱吱——嘎吱——
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喘息,火热的气氛就像即将被煮沸的开水,咕嘟嘟迸溅起滚烫的气泡。
好柔软…令人热血沸腾。
但是还不够。他太小了…
陷在衣物里尸体般死僵的小手猛地抽动了一下,一声低软的哑么艰涩挤出。
可男人好似没听见任何异响,像头大脑充血的疯兽一心攫略着胴体的芬芳。
一只雾蒙蒙的小独眼赫然睁开,被泪水泡肿的大眼珠子在酸胀的眼眶隐隐发颤。
眼前是黑黢黢的柜子,零星的微光从下面投射进来,几件漆黑的大衣挂在面前,衣摆处还未拆下的吊牌上有一个大大的【M】。
Mystery,一家主打黑色的高奢服装品牌。
沈旭曾豪掷千金买下了Mystery一整个系列的秋款版权,因为郝文彦穿黑色真得很性感。
当时他独自一人大半夜抱着巨大的礼盒,兴冲冲送来郝文彦的豪华公寓,结果在出电梯的时候摔了个人仰马翻,腰疼得倒在电梯外足足二十多分钟起不来。
冷汗湿透了衬衫,他咬着牙爬着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叠整齐,用手掌擦干净衣罩,放回盒子。
虽然疼得背脊发抖,但满心都是覆水难收的喜悦。
他太期待郝文彦穿着黑色大衣的模样,也想以此机会…进一次郝文彦的家。
可郝文彦在睡觉,开门的时候头发乱糟糟得,看到他时一拳捶在门楞上,当即抬手打掉了礼盒,好不容易收好的衣物重新落了一地,像是黑色的泥沼。
他抬手掐住沈旭的脖子,劈头盖脸的吼声落下。
【现在都几点了?你是皮痒了又想干架?!】
黑色的拖鞋搓踩在衣服上,践踏着沈旭的心意,郝文彦在他愣神时突然给他按趴在墙,重重的硬拳连捶在他的腰上。
殷勤换来一声冷笑【白天才看过医生,腰这就不疼了?现在呢?爽了吗?】
好在,衣服被人收下了,虽然是当垃圾样用脚踢进了屋里,而沈旭…像只脏兮兮的土狗被拒之门外。
沈旭是一条土狗,不管是长相还是毛色,郝文彦说得。
沈旭那天白挨了揍后还特丢人得倒在紧闭的房门外,他站不起来,捂着撕痛的腰悄悄掉了眼泪。
(…一次都没见他穿过呢,还以为,他早就丢掉了…)
小丧尸恍惚得看着风铃般摇晃的吊牌,脑子里蒙蒙,晕乎了会儿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他被郝文彦关在了衣柜里。
外面传来的腻人缠绵声,撞得他心肝具颤,他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恐慌得用脑袋撞了柜门,额头的血湿花了眼睛,却摆脱不掉噩梦般纠缠自己的喘嗔。
他只能像条见不得光的小肉虫拼命蛹动着身子,把脑袋往衣服堆里狠埋试图闭目塞听。
早知是这样,他还不如一辈子都进不来郝文彦的家。
而郝文彦就像在恶意报复沈旭,以高调炫耀他的床事将沈旭痛击得溃不成军。
灼热的动静愈发清晰,娇人的omega喘喊着…
【老公~**~~】
…小丧尸的整片胸腔发出尖锐的刺痛,就像被海蜇蛰伤在了心口肉上,在凌迟般的酷刑中,他的身体麻痹,心律失常,痛得呼吸不了,然后…就不知道然后了。
突然间,小丧尸的身体朝上一颠,头顶咣得撞在了柜板上,一阵酥麻的感觉顺着脊梁骨嗖得冲上头皮,打断了恐怖的回忆。
一片痛感猝然传来,身体不可遏制得发出悲鸣。
…疼,好疼…
他无助得摇起脑袋,小手颤颤巍巍得朝着不舒服处伸去。
可是小手刚伸过去就被啪得一巴掌重重扇开,滚烫的大掌夹着他的腰把他猛得往下一拽,小丧尸的脑袋就像笋牙,终于冲破漆黑的土壤露出了头。
吊灯投来昏黄的光线,在眼前摇曳,一头潮湿的乱发赫然冲入视野。
熟悉的发色被浇灌上温暖的热度,埋上他的脖颈间。
是..郝文…彦?
在得到这个梦一般恍惚的答案时,小丧尸瞳孔骤缩,小嘴骤然张开,么(啊昂!)
急促的粗喘和尖锐的痛感击碎了梦境的恍然。
是郝文彦,真得是他!
么么!(为什么…你在—干嘛…啊..)
粗重的喘息给出了他惊恐的答案,么!(不要…不要不要!我不做!不和你做…)
明明那么期待,那么想要和心爱的对象做最亲密的交缠,却在得到赏赐的一瞬间,他产生的不是幸福,而是恐慌,恐慌催生着激烈的抗拒。
他的心脏是火热得,可是四肢百骸里却充斥冰寒。
小丧尸拼命摇晃起脑袋,羸弱的小身板用力朝上挺着,小手不知死活得捶打着身上坚硬鼓饱的背肌。
这可是他的第一次啊,33年以来的第一次..竟然如此的莫名和不堪。
..沈旭没有和任何人做过,一次都没有,没有碰过别人,也没有被任何人碰过,他很干净,很青涩,他的心里好期待,但更是…胆小。
纯情老处男,说得就是沈旭这种人。
终于轮到开荤,却窝囊得只想着逃避,因为他根本没有设想过被强制入侵的感觉。
期待和郝文彦翻云覆雨不是假的,但畏惧…也不是假的。
他可以奉献,但绝对不能是被强迫,强迫得是单纯的性,不是爱。
捶不动,他急得推男人的双肩,可男人的身躯像是堵坚硬的壁垒,不容撼动。
可怜的泪水哗哗从眼尾掉着,柔软的声音被怯懦的情绪撞得断断续续,他边哭边咳喘,像只濒死的雏鸟,么..么(别弄,你…放开我,文彦,放开好不好,别强迫我,我害怕….)
而在骇人的恐慌下,恶心的鸡皮疙瘩撮盐入火般助长着混乱,那像是掉进满是蛆虫的粪坑里要被溺毙的感觉。
因为郝文彦很脏。
沈旭有严重的情感和身体洁癖,或许是因为他太干净了,不管是他纯洁的爱意还是身体,他接受不了床伴的肮脏。
即便是他喜欢的郝文彦,刚碰过别得omega的手和身体,他也感到恶心,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冲击,将致命的恶感拉扯到顶峰,他万般得恶心想吐啊。
他抓着男人,激烈反抗着,撕心裂肺得边干呕边怒骂着(郝文彦!你别碰我,你不许碰我…臭小子,你不干净..我不要你,你…脏,好脏…你抱过—别人..)
但是他的一声声竭力喊出得么么…却是那么微小,又颤又嗲。
果然..当一个人足够弱小的时候,连生气都显得那么无助又可笑。
可是他该怎么办啊…他梦想着,那么珍惜得第一次,为什么会在逼仄的柜子里,他爱的男人不会温柔对他,甚至如一头嗜血的野兽恨不得撕烂他。
对方的粗野和怒浪般袭来的疼痛…是最令人无法接受得。
但是这具羸弱的身体,这双柔弱的小手,抗争注定无果。
他的悲愤渐渐演化成了妥协,小丧尸的容器里装得是沈旭的灵魂。
无助得,无力得,怯懦得只会无条件向郝文彦妥协的灵魂。
他开始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凭什么生气,他有什么立场?
是被迫欣赏了一番床事,还是被郝文彦丢在柜子里遗忘?
可郝文彦又不知道他是谁,在男人眼里他就是一只普通得,丑八怪丧尸。
而程鸣和郝文彦是正常的情侣做爱,只有他一个人演绎着诙谐的独角戏。
脏得从来都不是郝文彦的身体,脏得是沈旭的心。
他没有资格把郝文彦当作所有物占有并要求他,郝文彦和他之间什么都不是,他们甚至都不算是关系好的朋友,哪怕郝文彦知道他是沈旭又能怎样呢,知道了沈旭偷窥他的性事…
厌恶沈旭的郝文彦只会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断。
幸亏…他不知道我是谁。
但是…
么…(呜,小混蛋…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啊…)
(哈啊…你…好重,好疼,疼…)
(轻点好不好,可不可以稍微…温柔一点,一点点就好…)
可是郝文彦才不会听他的话,甚至在上升的热度中,变本加厉。
小丧尸不再叫了,而是紧紧咬住嘴巴,沾着血的小手从男人硬邦邦的手臂上软软滑下,无意识得抬起来遮在了脸上。
这是自卑帮他养成的习惯,即便是脑子乱七八糟的现在,他还想着郝文彦骂他丑的话。
他不想带给郝文彦不好的体验,所以他得挡着丑陋的脸,让人看不见他…
可当他把细细的手臂抬起时,郝文彦的动作却戛然而止了。
郝文彦缓缓抬起头,血丝充布的眼底,炽热的疯狂中赫然亮起一丝澄澈的清明。
理智在静谧的空气里开始回魂。
奇怪,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为什么,挡着脸了。
哒——哒——颤抖的手臂下,滚圆的泪珠接连不断得自暗处坠下。
在害怕?…他似乎不像是擅长用屁股勾引人的样子。
僵硬的身躯,如煮熟的虾子泛着娇红,还会挡着脸,偷偷得啜泣。
既青涩,又惹人怜….
真像…真像,旭哥啊。
【旭哥,你回来了吗?】
当郝文彦的视线不自觉得落在那咬出了血的唇瓣,熟稔万分的下半张脸如疾风席卷他的视野。
郝文彦的心跳失了节拍,他惶遽得抽出手,突然握住纤细的手腕,重重压在脑袋两侧。
可当浅色的毛发和幼态的小脸出现时,郝文彦心底的火像是哗得被浇熄了,但仍留有的余热还在顶着胸腔哐哐震跃。
失落无声蔓延..【不是他…】
郝文彦盯着那寂声落泪的小脸,在吧嗒吧嗒破碎的水珠声中,疯狂的灵魂渐渐沉寂下来。
他失心疯了吧,怎么会把郝萌萌错认成沈旭呢?
郝文彦陷入恍惚的泥沼,刚刚重叠的下半张脸委实吓到了他。
他双腿失力的跪倒在柜边,大手缓缓捧上小家伙狼狈的小脸,额头重重抵在对方破烂出血的脑门。
轻柔的呼唤吹落在绯红的鼻尖:“萌萌…”
可小家伙似乎被他吓坏了,紧闭着小独眼,小身子紧绷着和刚刚毫无分别,扑面而来的热潮气打湿了他的脸。
郝文彦搂着小人的腰背给他抱了起来,脚步虚飘飘得移动到床边,他将小家伙放进柔软的被单里,搂着瘦小的身体一起倒下。
长抒了一口浊气:【算了,不做了,这只新玩具太小了,他都哭了…我只是心疼他,怕他受伤】【绝不是在给沈旭机会。】
【我已经不要沈旭了。】
芬芳的信息素充斥在肺腑间,郝文彦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动物,亟待母兽的安抚,他下意识依赖着这股独特的香气,蜷缩起四肢,居然是抱着人把自己强壮的身躯和脑袋往小人的怀里塞。
可是小家伙太僵硬了,小细胳膊跟两根硬邦邦的铁棍子一样缩夹在胸口不给他钻。
郝文彦不满得捏了把细腰,移动着调转方向想钻去小人柔软的肚腹间。
可当大手握住小家伙的大腿想把他往上摆一摆时,郝文彦才意识到,细细白白的双腿像合不拢一样僵叉着,整个家伙肚皮起伏激烈得抽动着,还在一抽一啜,发着可怜的狂颤。
至于吗?他又没怎么样…只是做了个还没做完的前戏,就哭得没完没了。
就这?上次还表现出一副要帮他的模样,虚伪的家伙。
可是小家伙情绪不好,他就不能好好享受有信息素安抚的夜晚,安心入睡。
Omega…真是麻烦。
郝文彦不高兴得翻起身,拽着小家伙的胳膊把人拉坐起来。
他从没想过去哄一只丧尸,即便是给人捆在柜子几十个小时,回来就霸道得强迫了别人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丧尸o不就是这么用得?
他捡得是宠物而不是祖宗。
他张口就是不耐烦的教育:“喂!郝萌萌你给我安静点,不许跟我闹!有什么不满给我憋着,我要睡觉。”
可小胳膊贼溜滑,小丧尸就像个软合的游鱼从手掌溜走,又咣得仰倒过去。
郝文彦愣了一瞬,心头莫名忐忑,他呆盯着光溜溜的小身子半天,啪得打开室内亮白色的大灯.
当看清楚小人的状态时,喉咙里像是吞了刀片,艰涩得上下一滚。
小家伙浑身斑驳泥泞的尸血,屁股下面一片狼藉…蛇一般的勒痕遍及皮肤。
那是异能绳勒出的裂口,可它们绝不是伤人的东西啊。
除非…是这家伙不乖挣扎,异能绳才会越锁越紧,紧到勒裂皮肤。
可他在把人关进去时特别警告过他,不许发声不许挣扎,只要不挣扎就不会受伤。
但眼前皮开肉绽的痕迹,这显然不光挣扎了,还进行了剧烈挣扎。
郝文彦不可置信得摇晃着头,视线顺着抖嗖嗖的小腿往下,一片切割整齐的截面赫然出现,截面下正在滴滴答答得涌流着绿血,染湿了床单。
见过了无数碎尸肢解场面的副指挥,此刻却像个初入战场的新兵蛋子,满眼冒着呆光。
大手轻轻握住小丧尸的小腿肚,手都有些发抖。
他突然转头看向衣柜,衣柜处像是开了绿色的染坊,满地满柜染料,而一只血乎乎的小脚丫,孤零零得躺在柜子旁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