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无效,陆靡屈服于恐龙大王啃头的淫威,换了衣服,陪着宋昭去铲雪。

  院内积雪落了厚厚一层,围墙内嵌的小灯亮着昏黄的光线,花园里草植银装素裹,入目一片纷白。

  “眼睛太小了,本来就够小了,雪人就勉强给他一个大点的眼睛。”宋昭在一堆石头里扒拉来扒拉去,碎碎念道:“丑了点,这个漂亮,这个不给他,这个……”

  陆靡拒绝了与宋昭共筑比奇堡的宏伟梦想,抱着姜茶,打字让俞芽跟大家解释一下会议中断的事情。

  【俞芽】:我懂,二人世界,你小汁和亲和这么好,妈妈我很是欣慰。

  【陆靡】:。

  温泉酒店出事的当天,俞芽在新闻上看到了宋昭的照片,惊得她连打十八个电话向陆靡求证,无奈之下陆靡干脆隐去的自己重生的那一段,告诉了俞芽始末。

  陆靡收起手机,蹲在地上的宋昭已经修了个菠萝屋,一个三角体,还有好几个雪人。管家养的腊梅已经开花了,掉落下来的花苞被宋昭收集起来插在雪人身上。

  陆靡:“再过一个月就腊八了。”

  不知道到时候腊梅树上能剩多少腊梅,给管家煮腊八粥。

  宋昭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腊八过完就要过年了,白泽,今年过年我们出去吃饭吧。”

  身后的声音寂静了许久。

  “白泽是谁?”

  名字有些耳熟,但陆靡想不起来。

  宋昭一顿,抓着铁锹铲的手微不可见的收紧,半晌后疑惑转头,“什么白泽?”

  陆靡神色沉沉,“你刚刚叫的是白泽还是白原?”

  “什么白泽、白原,你被雪塞脑子啦?我说陆靡是白痴!”宋昭脱掉手套,团了个巴掌大的雪球丢陆靡。

  陆靡猝不及防被砸了一身雪,始作俑者还在冲他做鬼脸。

  陆靡冷笑一声开始反击,两个幼稚鬼在院子里你来我往打起了雪仗。

  宋昭扑倒在陆靡身上,头上的帽子早就被打掉压在雪里,气喘吁吁抓住他的领子,“服…服不服。”

  陆靡拍走宋昭头发上的雪,无奈道:“服了,服了。”

  宋昭唇角弯了弯,白皙的脸上透着薄红,盛满笑的眼睛里倒映着陆靡的身影。

  陆靡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随后像有宋昭的小绿恐龙在心里乱撞一般,让人慌乱不已。

  陆靡错开视线,喉咙不自觉发干,“差不多了,回去喝碗姜汤,小心感冒。”

  宋昭没察觉他的异样,老老实实爬起来。

  院子被他们玩的一团乱,宋昭扫视了一圈惊呼,“方多的头四分五裂了!”

  大半夜的突然讲这种惊悚故事。

  陆靡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原来宋昭在说他堆的雪人,其中一个可能是在打雪仗的过程中,不小心被打中了掉在地上。

  陆靡:“为什么他是方多?”

  宋昭把雪合拢,重新捏了个头放上去,“因为他在饭团小姐的旁边。”

  所谓的饭团小姐就是旁边的三角体。

  陆靡指着剩下几个,“那他们呢?”

  “你、我、管家还有俞芽小姐。”

  一家人整整齐齐。

  宋昭介绍,“丑的那个是你,头圆的是我,头上有花的是俞芽小姐,手上有树……”

  宋昭顿住,他没放树枝啊,哪来的腊梅树枝?

  陆靡显然是跟他想到一块了,齐刷刷往管家的腊梅树上看去,分叉枝丫上有一个断裂开来的小缺口,大概是他们两个人扔雪球的时候不小心误伤到了。

  陆靡冷静分析,“完蛋了。”

  宋昭冷静应答,“是的,我们完蛋了。”

  二人对视一眼。

  “出去躲躲?”

  “什么时候?”

  “明天一早,管家七点起床。”

  “好!”

  …

  清扫干净战场,宋昭被拎回厨房,喝让他闻风丧胆的姜汤,陆靡下厨,煮了冰箱里半成品的意面给他吃。

  宋昭抱着绿恐龙,边卷面条边驱逐陆靡,“你自己去睡觉吧,我睡饱了,看会儿电视再回房间。”

  陆靡不大放心的叮嘱,“别去书房打游戏,别在沙发上睡着,别喂恐龙吃饭。”

  “……”

  他摸摸鼻子,选择性忽略宋昭看白痴的眼神,因为他内心真觉得喂恐龙吃饭这种事情宋昭干的出来。

  又叮嘱了宋昭要把剩下的姜茶喝完,陆靡才回了房间。

  可能是心有记挂,陆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浮现雪地里那一幕,如鼓的心跳随之而至,叫人喘不过气。

  陆靡打开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宋昭还没回房间。

  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了楼。

  楼下漆黑一片,客厅没亮灯,书房也没人影。陆靡转悠了一圈,最后在二楼靠近花园的小阳台找到了宋昭。

  他抱着绿恐龙,两只脚悬空在栏杆外,嘴里轻声哼着陆靡从来没听过的童谣。夜幕的星光微亮,风轻轻撩动额发,在月光的照抚下露出完整的面容。

  宋昭闭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唇角勾着笑,神情温柔。

  —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宋昭跟陆靡偷偷摸摸在桌子上留了张纸条,离开了家。

  宋昭名下离a大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有间一百多平的小公寓,三室两厅,一间书房,两间卧室,日常有固定的人打扫。

  陆靡快放假了,干脆从宿舍搬了过去。

  他的公司正式迈入起步阶段,整天忙着选择办公地址跟工作,经常早出晚归。

  宋昭这两天不知道在忙什么,时常也见不到人影,回来晚了,他就跑到另外一个房间睡觉。

  等陆靡忙完,才发现两个人彻底分了房,宋昭给他发信息、打电话的频率,从一天几十条,降低到了一天几条。

  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

  【宋昭】:我在外面吃饭。

  陆靡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大前天,【宋昭】:我在外面吃鳗鱼饭,你要好好吃饭噢。

  前天,【宋昭】:回来晚了,我在外面吃饭~

  昨天,【宋昭】:晚饭我在外面吃。

  陆靡陷入沉思,他才留意到自从上一次综艺结束之后,方多再也没有打电话给他,让他催促宋昭上班。

  他想了想,先是旁敲侧击向方多打探了宋昭最近的行程,得到没有工作行程的回答后坐不住了。

  【陆靡】:在哪儿?我现在出门。

  消息像石沉大海了一样。

  …

  晚上八点多,宋昭鬼鬼祟祟在楼下观察了十几分钟,确认屋子里没有亮灯应该是没人,这才放心上楼。

  家里一片漆黑。

  宋昭刚打开灯,角落突然传来幽幽的质问声。

  “去哪里了?”

  宋昭吓了一跳,慌忙把手上的东西往背后一藏,底气不足道:“在家干嘛不开灯?跟我玩暗夜王子那一套啊?”

  陆靡将手机反扣在桌面,眼神探究看向宋昭的身后,“买了什么?”

  宋昭换鞋进屋,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冰箱,“蛋糕。”

  陆靡紧跟宋昭身后,语气不咸不淡,“你最近好像很爱出去吃饭。”

  宋昭奇怪回头,“你不是很忙吗?家里又没人做饭。”

  “家里”陆靡心里反复咀嚼这个词,心里竟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喜悦,明明平时宋昭都是这么称呼,但是现在好像又不太相同。

  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组成的家,只有有亲人或者是爱人在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

  “明天开始不用出去吃饭,就在家里做饭,要是想吃别的我给你买。”陆靡帮着宋昭把蛋糕放好,在关上冰箱门时,蛋糕表面凹凸不平的奶油涂面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起来并不像是宋昭拿了一路回来磕碰到的,倒像是手艺不娴熟的师傅制作。

  陆靡像是不经意一提,“晚上去哪里吃饭,跟方多吗?好吃吗?”

  宋昭没想到陆靡会问这些,支支吾吾了半天,“沣贸大厦,一个人,吃了……火锅!”

  “沣贸大厦,一个人,吃了火锅。”陆靡意味不明重复了一遍,“店铺只有你一个人?”

  “我说我一个人吃了火锅。”宋昭想了想,“店铺挺多人的,还有人在外面等位置。”

  说完,宋昭打了个哈欠,警告陆靡不要偷吃他的蛋糕,溜回房间洗澡去了。

  陆靡什么话也没说,站在客厅一动不动,好像一座雕塑。

  宋昭喜欢吃辣菜,因为他的胃,辣菜一向是被严明禁止的,要是一个人吃火锅不可能不点辣锅,要是吃了唇色就会红个两三天,让人想不看出来都难。

  且店铺里要是客源不断,身上不可能没有一点火锅味。蛋糕也是,宋昭并不护食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他别吃蛋糕?

  这几天…宋昭到底都去了哪里?

  陆靡无意识蹙眉,心脏上传来熟悉的酸涩沉闷感,让人难以忽视。

  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时常感到心脏不舒服,是工作熬夜导致的吗?

  …

  一个小时后,宋昭洗完澡,悄悄从房间里探出头,客厅一片寂静,陆靡房间门缝里也没有光。

  有了前车之鉴,宋昭这次特意打开陆靡的门确定了一眼,在确认人睡着后拿出了蛋糕。

  他左看右看,最后寻找到了一个最满意的角度拍下照片发出。

  【宋昭】: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一切准备就绪,收到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