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荒凉的风刮过,洛舒只觉自己脸颊被吹得生疼。
他此时衣着单薄,有不少地方都被划破, 实在达不到什么挡风的效果,独自一人在夜风里蹒跚前进, 在黯淡的路灯下, 显得很是落魄。
不远处有就有几户人家, 几个年轻时尚的男女刚刚结束夜生活归来,风中传来些银铃般的笑声。
洛舒猛地抬起了头, 却终究只是咬了咬唇, 没上前开口求助。
他知道, 这些人帮不了他。
那几人似是看到了他,神色间也露出一丝惊异, 下意识躲远, 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呀, 你看这人,怎么这么脏!”
“大概是流浪汉什么的吧?这么冷的天居然穿这么少。”
“哎呀,那我们还是小心点吧,这大晚上的, 万一……”
后面的话,洛舒也听不清了。
转头看看他们匆匆走远的背影,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活了两辈子,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可他此时不能放弃。
明明就在几个小时前, 他还与同伴们一起,守在房车里, 静静地等待着接应季泽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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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前,一辆外表简洁低调的房车停在距离行动地点不远的一个岔路口, 车里几人各自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并没有说话。
过了不多久,米唐终于把他和嘀嗒好不容易搬上车的医疗急救设备全部搞定,轻轻松了口气,直起身他就看到洛舒正皱着眉看向车窗外。
这表情,可不太对,刚才不是才传讯过来说一切顺利么?
他转头又看了看车里的其他人。
嘀嗒与自己一样刚忙完,正坐在一边休息。
安自在作为季泽特意留下来照应的小队中最高武力值之一,正坐在驾驶座上,神情十分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还有小队长印杨那位弱不禁风的电子类天才哥哥印肖,他独自坐在车厢里最靠近驾驶座的工作台边,俯首灯下聚精会神地……他这是在做什么?拆手机?!
米唐心中惊异,定睛一瞧,很快就认出来那支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手机,正是洛舒一直在用的那款。
再联系到洛舒此时的表情——曾在朝堂一起风雨同舟地走来,他与洛舒虽然总爱拌嘴,可关系实际上却很好,两人相互之间可以说惺惺相惜、很有默契。
这种经历了漫长时光的共事后达成的默契,或许并不显眼,有时却甚至超过了洛舒与季泽的相互了解。
米唐知道,一定是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
恰在此时,洛舒转头与他对了一眼,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怎么回事?”
走近一些后,米唐这才在这昏暗的环境下看清了洛舒眼底隐晦的焦虑之色:“刚才我突然接到武管委行动组一通电话询问。”
“你觉得有问题?”
洛舒点了点头。
或许在不熟悉的人看来,这种直觉来得虚无缥缈,可洛舒并不认为这只是自己的神经过敏。
他与武管委武装的行动组队长见过几次,对此人的行事风格也有些了解,并非是会与郝仁这般渣滓同流合污的人,但其偶尔行止言语间流露出的一点匪气,却也让洛舒明白,这位队长偶尔为了达成目的,完全不会介意手段有些许越界。
而这通电话突然出现,内容分明没有什么异常,却还是无端端让人感到了一丝违和。
这就好像再老道的仿制品,到了一些浸淫鉴定行业多年的老手面前,也常常会无端端地被看出破绽。洛舒上一世在朝堂上,猜了一辈子人心莫测,看了一辈子起落无常,此时就在这一通电话里,产生了莫名的危机感。
挂上电话他只想了三秒,便动作飞快地拔出sim卡,将手机交给印肖拆分。
印肖的手指苍白而修长,把玩着这些电子配件时动作流畅而迅速。
这些零配件在他眼里每一个都可爱而有趣,让他们变成各种不同的有趣的东西,是他闭塞的时光中唯一的爱好。
但洛舒看着他的动作却只觉得心烦意乱,没一会儿,他就移开了视线,但这丝毫没有能缓解他心中的焦躁。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出声去催促的时候,米唐过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有了!”印肖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凝重的对视,他们同时转头往工作台看去。
只见在工作台狭小却明亮的灯光下,弯头镊子正夹着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
“是个微型信号捕捉发射器,军方最新款,黑市上都还没有呢!”印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兴奋,显然很喜欢这个没见过的新款玩具。
可洛舒与米唐却同时皱起了眉。
“张队刚才给我的电话,是为了确认我的行动!他监听了我跟郝仁的电话,追踪了郝仁的位置,准备动手,又担心我会过去碍他事!”
“该夸奖一句至少他还记得来找你确认一下么?”米唐忍不住低声嘲讽了一句,“可惜他来电话的时候你还在做准备,并没有如他预料那样往郝仁那边冲过去,所以他肯定理所当然地以为,你并没有找到郝仁的位置,于是就放心大胆地带队过去抓人了。”
“……我必须过去一趟!”洛舒一转身就往车厢门口迈去,却不料被米唐眼明手快地拉住了胳膊,险些重心不稳摔个趔趄,“放开我!”
“冷静!你现在过去有什么用?还不如相信季泽!”
“相信?”洛舒轻轻重复了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不确定。
米唐心中一紧,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洛舒摇了摇头,一个巧劲就摆脱了手臂上的桎梏,飞快地往车下冲去。
“时间对不上,郝仁肯定会提前撤走,季泽也不会想拖时间,武管委的人又去添乱。我相信季泽的能力,但这种情况下,他再厉害,也只会被拖累!”
米唐见人不听劝就这么跑开,也急了。
他怎么就忘了,洛舒这混蛋虽然跟人对打完全不行,可偏偏练起内功来就跟开了挂一样,速度快到就比季泽差一点!果然跟季泽那货天生一对的家伙肯定不是正常人!
可他还不得不继续阻拦洛舒。
季泽出发之前,特地背着人偷偷跟他交代了要照看好洛舒,就是怕有个万一他会冲动行事。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老友的来着?
他嘲笑老友想太多,洛舒好歹年纪一把了,上辈子比他们俩都多活好多年呢,怎么也冷静稳重了。
这才过去多久?就自己打脸!
冷静稳重个X!这么大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米唐心里来气,紧跟着洛舒奔下房车,两人正你追我躲之间,眼角倏忽间瞄着不远处似乎有一行人正从暗处向自己这边飞掠过来,顿时都停下了动作仔细看去。
四道身影,七个人!
人救回来了!
心中一激米唐再顾不得洛舒跑不跑了,他冲回车厢里,招呼嘀嗒帮忙,两人一起打开了好不容易安装好的各种医疗器械,准备急救;司机兼守卫安自在显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同僚们,立刻跳下车来接应。
“快,洛先生伤得有点重!”背着洛洋的印杨跑在最前面,一个箭步跳上车后,立刻小心将人放到病床是,总算松了口气,然后是莫琅和小洛然母子俩。
所幸的是,莫琅只受了点轻伤,勉强能自己活动,神志也还清醒,而洛然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受了些惊吓,此时瞪圆了眼看着周围的人,直到发现自家哥哥,才明显放松了下来,眼泪立马就忍不住了,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洛舒一见,心疼得不行,急忙把自家宝贝弟弟接到自己怀里抱着,轻轻安抚。
等人都上车,安自在飞速发动汽车,硬是在短短几秒里就把笨重的房车开出了跑车的速度,离弦般地往市中心方向冲了出去。
“还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头上的伤口看上去不深,但内里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是要用仪器做个全面检查才行。”米唐正在给昏迷不醒的洛洋做检查,并没有注意其他,可洛舒在确认了家人的安危后,却发现,那个本该回到他身边的人,却不见踪影。
“季泽呢?!”
“老板说,他随后就回来。”印杨飞速接话,反而显得可疑。
“……”其余几人同时沉默,年纪最小脾气也最火爆的罗乐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可洛舒却很轻易发现了几人脸上的神色不对,就连印杨,话说得斩钉截铁,可眼中的慌乱和担忧也还是出卖了他的本心。
“到底怎么回事?!”洛舒那里肯就这么让他们糊弄,一把抓住印杨的手臂,不让这人躲开。
这位小队领头人此时才惊讶地抬眼看向洛舒。
他根本没想到这位大少爷只是随手一抓,自己竟仿佛避无可避一般,完全没有挣扎和逃离的余地,便落入了对方手中。
而此时手臂上传来的力度,也让他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位据说柔弱无害的洛舒的对手。
印杨似乎还有迟疑,但他感觉手臂上的力道越收越紧,不禁在心中苦笑着想,老板家这口子根本不是小白莲,而是凶残的霸王花啊!
自己听从老板吩咐,反而把人给得罪了!
车里地方小他也不敢放开手脚反抗,对方那么聪明内力又那么高,自己说谎简直是在找死!
“他让你跟我这么说的吧?实、情、呢?”洛舒这一句问话,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心中却早已有了定论,恨不能把季泽拎出来揍他八百遍。
“还不是武管委那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印杨死咬着没说话,一旁的罗乐却忍不住越过他直接开了口。
洛舒闻言心中咯噔一声,目光直直地往罗乐刺去。
显然,方才担心的事都成了真,可他还是抱着希望季泽不会有事。
而罗乐心里本来就气得要死,现在洛舒还这么逼问,这股气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只听他语速飞快地接着说道:“本来事情很顺利的,我们救人的时候,郝仁单独过来被老板逮了个正着,他根本就不是老板的对手,哪怕花样多,眼看着就要被老板制住,要不是那帮穿官皮的突然来添乱……哼!他们其实根本就是跟姓郝的一伙的吧?!害的老板……害的老板被困在那姓郝的机关里了!”
印杨见洛舒一瞬间脸色变得极差,急忙补救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季总他还好好的,把人先送回来让你放心也是他亲口说的,你放心老板他这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洛舒却已经根本不去听他说什么了。
“相……信……”他怔愣了几秒,唇齿间轻轻呢喃着两个字,看了看怀里的小洛然,又看了看躺在跟前人事不知的父亲,眼中闪过挣扎。
而就在此时,一直只盯着洛洋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车上纷争的莫琅,却突然转过头,伸出双手,接过了洛舒怀里的弟弟,定定地看了大儿子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略带鼓励的微笑。
洛然仿佛被按下了开关键,下定决心般深吸了口气,转身单手伸进了车前的驾驶室,一把揪住了正在开车的安自在的领子,“停车!”
安自在被吓了一跳,抬眼就在反光镜里对上洛舒杀气四溢的双眸,心脏吓得险些停跳,下意识便听从了洛舒的吩咐,一脚踩下刹车,却见车还没停稳,洛舒已经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跳下车往远处跑去。
“你们先去医院……”转瞬,他的声音,车上人就已经听不见了。
米唐:“……”
嘀嗒:“……”
其他众人:“……”
洛然:“哥哥加油!”
米唐心累地叹了口气,不想再去管了,埋头继续手上的事情。这一家三口,也就昏迷中的洛洋才是正常人!
嘀嗒目瞪口呆地望着洛舒跑远的方向,觉得此时的好友,跟之前他所认识的那个总是摔摔摔的小伙伴根本就是两个人。
而剩下的几人更是惊吓到无言:不是说洛家大少为人和善,而且平衡能力不太好,动作过猛或过快容易摔倒吗?就刚才那一眼里沸腾的杀气,别说直面的安自在了,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旁观着都快被吓尿了好吗!再看看他现在,这都跑出羚羊的速度了,身影一阵风似的,明明还很稳嘛!
莫琅沉默地坐在急救床边,一手轻轻抚着洛洋的手背,另一手揽着重新变得安静的小儿子,疲惫地叹了口气,脸上再没有方才鼓励儿子时的坚强。
她当然知道儿子就这么冲出去会有危险,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绊住他,如果……那么儿子今天为了家人留在车上,就会成为他一生痛苦的根源。
不过对莫琅来讲,这样的脆弱时刻永远都是短暂的。
她虽然受了伤没法帮上大忙,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能做!莫琅轻声向车里其他人借来了一部手机,拨通电话的同时,示意安自在继续开车赶去医院。
“喂,爸爸,是我,我没事,洛洋还没醒……嗯,舒宝和小泽那里,可能会有麻烦……是武管委那里……”
大儿子已经跑了,追也追不回来,大“儿媳妇”情况不明,急也没什么用。
眼下最适合自己去做的事情,分明是告状嘛!如果告一次状解决不了,那完全可以再告一次!
大半夜,始终焦急地等待着消息而没有睡的洛老和莫老,先后接到了儿媳/女儿打来的电话。
然后很快,洛承山门一声大吼响彻山林;同在莫家等消息的季老爷子,在听完老莫的转述后,与之同时将矛头转向了武管委主席魏戟峰。
在两位国相和一位国宝级武术宗师的联合压力下,魏戟峰再也无法坚持对自家手下的维护,灯火通明的武管委总部大楼,很快迎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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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舒一路狂奔,脚下不稳却有惊无险地赶到了之前郝仁藏匿的地方。
只是眼前的景象却只让他心头一沉。
这座不大的院落本就孤零零地坐落在这片荒郊,而此时,它更是仿佛被什么东西踩了一脚似的,整个陷进了一个椭圆形的大坑里,变成了一片废墟。
与建筑物废墟融合在一处的,还有好几辆车子,也报废在里面。
而将其包围的这个深陷坑洞边缘,却完全没有什么爆破的痕迹,仿佛是天然就该如此的一样。
洛舒站在坑边蹲下身,借着并不很明亮的月色,仔细探看了一番,才终于闹明白了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这座本以为普通的民居,多年来甚至没什么人知道郝家有这么一处外宅,却竟是一个借助天然地坑,经人工雕琢而造就的大型连环陷阱机关!
想不到,郝家竟还握着这么一个杀手锏。
难怪他之前敢这么信心十足地挑衅!恐怕这座宅院,就是他的底气!即便武管委的武装部队能赶过来,不过一个照面,他也能将人埋进地里!
那么季泽呢?季泽是跟着埋在里面了?
还有那些罗乐口里,突然冒出来添乱的武管委的人呢?是也埋在里面了,还是追击着郝仁离开了?
无论是那种情况,洛舒觉得,都不该是眼下这空无一人的情形。
坑洞周围还有不少空车,周围地地面上留着车辙凌乱开过的痕迹,只是夜晚的光线太过暗淡,他实在无法从中分辨出什么来。
越是没有头绪,就越难沉心思考。
洛舒强逼着自己冷静,一点一点沿着坑洞边缘往里寻找着蛛丝马迹。
这里,似乎有不少血迹,那边,有武管委人员的工作证件散落,另一头,巨大的石块下,压着的是一具琨国人的尸体……
可是关于季泽和郝仁,却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就在他心中越来越焦灼时,坑洞中心偏北一些的地方,突然传出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而后又隐隐传出几句叫骂声。
洛舒一惊又一喜,连忙踩着不甚平整的砖土废墟,往出声的地方赶去,中途一个踩空,险些摔进坑里,等他终于跑到地方,已经是浑身狼狈。
“喂,外面有没有人啊!接应的小组呢?都TM死哪儿去了!”
凑近听洛舒立马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武管委行动大队的张队长,也正是之前给他电话来欲盖弥彰的那位。
洛舒此时也顾不得他故意瞒着自己行动的事了,扒开一根断梁便对里面喊道:“张队么?我是洛舒,季泽在不在里面?”
“洛舒?!”又是一阵响动,张队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距离洛舒这边更近了些,“快,先帮我们出去,里面不知怎么发不出讯号!”
洛舒根本理都不理他,只继续问:“季泽呢?”
“啊哈哈,那个,你要不先……”张队长在洛舒几次重复后,声音越来越心虚,终于没再顾左右而言他,“好吧,这下面其实还有两层,都是迷宫,我们掉下去的地方跟季先生不在一块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开口爬上来,谁知道这里整个被埋了!”
“那季泽呢?”
洛舒此时的声音非常平静,可张队长愣是生生打了个冷颤,吞了口口水,才继续道:“当时季先生跟郝仁那厮缠斗在一起,我们被那几个琨国人阻住了,所以掉下去后,就……”
“他们当时在哪个方向?”
“在,在中间偏西一点的一座屋子前面,当时大家都摔下去了,自顾不暇,后来就没注意到他们两个了。那个,洛公子,你还是先拉我们上来吧,我们求援叫人来把这里铲平了,还怕找不到他们么?到时候还有仪器帮忙,洛公子?喂,人还在么?洛舒?洛大少?”
洛舒听完关于季泽的那段话,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虽说季泽对机关类的了解不如他和米唐,但好歹是武将出身,家学渊源,这方面也会有所涉猎,洛舒不认为爱人会比不上武管委这帮人。
可现在武管委的行动队都已经从迷宫里找到了出路,季泽却连带着郝仁不知所踪。
洛舒蹒跚地移动到方才张队长所说的大概位置,然后照着废墟的样貌,在黑暗中细细推算着这里原本的模样。
“这里应该就是那座屋子……”粗粗的木梁斜卧在地,一头高高翘起,洛舒在周围细细地看了一圈,竟也在这堆残垣断壁上找到了些许打斗留下的痕迹。
如果这座机关大阵就是郝仁亲自发动的,那么他当时正与季泽在此缠斗,机关开启的关窍也必然在这附近。
可无论洛舒如何摸索,却硬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就在此时,手机铃音突兀响起,一通讨人厌的电话,将他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洛舒一声狼狈地离开了废墟所在,独自一人往远处跑去。
而在阴暗的地下,郝仁放下手机,坐靠在墙角处,伤得不轻。
同行的琨国人骂骂咧咧地帮他简单处理身上的伤势,他自己手中却把玩着一个小小的装置。
与时俱进嘛,谁规定打开机关的关窍,不能用遥控的?
“那个季泽就这么跑了,你真的能把洛舒骗来?万一他硬拼着回头来偷袭我们,这里可没人是他的对手!”左文明恨恨地瞪着的老头,心中又气季泽突然冒出来搅事,也恨郝仁下手狠辣敌我不分。
如今他们琨国在这里的人手,只剩下这里聊聊数人,其他的也都折在这诡谲的机关阵里了。
要不是现在还要靠着这姓郝的臭老头他们才能平安出去,他一定直接把人给撕了泄愤!
“呵,你当我这机关阵是你们琨国的那些低级货么?季泽既然被我们联手坑进去了,就没可能再活着出来了,你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想想我们怎么利用这点顺利逃脱。你不是演员出身的么?怎么季泽的声音都学不像?”
“你TM!”左文明抬脚就想踹,被旁边的另一个琨国人硬是拦了下来,可嘴上却依旧不停,“我是学演技的,不是学口技的!季泽跟我声音差别这么大,学你M!你行你去学啊!”
幽暗的空间里回荡着左文明的怒骂声,又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平息,几人仔细地商量起了如何骗洛舒把他们放了,或者直接把洛舒骗到手当质子的办法。
却不知,就在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一个黑暗的影子正趴在陡峭的石壁上,轻声向上攀援,很快就重新从深渊一般的黑暗中爬了上来,壁虎一般停留在恰好能听清几人说话的地方,轻声喘息。
季泽虽然中了暗算,却并没有被机关迷阵中的陷阱所吞噬。
他的反应极快,借助神乎其技的身手和深厚的内力,总算拼着轻伤,让自己从中脱离,潜伏回到了郝仁身边。
哪怕听到对方正在商量着怎么对付洛舒,心中再着急,他也只是稳稳地攀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弄出半点声响。
在这里,郝仁熟悉所有的岔道和陷阱,他如果轻易出现攻击,只有被坑的份。
还不如一直跟着他们,直到离开。
到时候无论他家洛舒作出什么应对之策,他都能暗中配合,把这个阴魂不散的团体彻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