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晏热得发晕,他半靠在凌然身上,扫过周遭的湖水和花草树木,那若隐若现的雾气变得更浓了,像一层白布把他们都罩在里面。
他喉咙发干,后知后觉道:“多种珍贵药材生在此处,本就是对妖族的引诱,这雾气有问题,快走。”
在采摘之前,风晏不是没想过,天上不会无端掉馅饼,这么多珍贵药材聚集在一处,是很明显的引诱,附近一定有什么极为凶险的东西守护。
这不同寻常若有若无的雾气,才是这里真正厉害的东西。
“好。”
他们已经把有用的花草都摘完,凌然召出佩剑很快离开了山谷,他紧盯着四周,这次倒是没出现前两次那样的银线网,风晏也没有被什么突如其来的东西拉住掉进水里。
凌然御剑速度极快,一下飞出十几里才找到一处林间停下,他收剑坐下,把风晏带进自己怀里,摸了摸他的脸颊。
“怎么更烫了,这是发烧了么?”
风晏烧得昏昏沉沉,几乎窒息,从前被寒症折磨,如今又被这不知从何而起的热气蒸得快要喘不过气。
为什么凌然明明是火灵根,他的手却这样凉快,放在滚烫的脸颊,带来的凉意能够让他放松?
风晏下意识伸手抓住凌然的手,让他微凉的掌心更贴紧自己一点,浑身燥热得活像被困在了蒸笼里。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盯着凌然的眼睛,不知道怎样排解这样的热。
若是寒症,凌然这个火灵根便能缓解不少,可偏偏是热,凌然帮他,只会越来越热。
只好小声道:“好热。”
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想要主人抚摸的小动物。
凌然喉结微动,怎么觉得自从风晏变成本体再变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从前他完全不会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风晏。
他看着风晏的眼睛,明明对方说着好热,黑棕色的眼睛里仍然盛着雾气,湿润得像是浸了水的葡萄。
虽然后腰处有看着骇人的伤疤,但风晏平时一贯像一棵挺拔的青竹,此刻却彻底软了腰,靠在自己身上。
热意透过两人紧紧相贴的衣衫传递过来。
凌然呼吸一滞,想起了那些话本中,某些不可描述的桥段。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气血上涌,感觉自己也跟风晏一样,整个人快被烧糊了。
他们能面无表情地看话本里那些细致到可以当成启蒙读物的描写,不代表也能毫无波澜地面对现实里这样的情况啊!
而且还是在秘境里面,人迹罕至的树林,粗大的树根上,这和幕天席地有什么区别?
凌然张了张口,感觉到口干舌燥,“阿晏,你……嗯……”
他舌头打结,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真想请教一下话本里的魔尊,是怎么做到饶有趣味地把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说出口的。
什么千秋魔尊,凌然想,跟话本里的魔尊比起来,他可真单纯。
千年前,他和风晏相处那么久,甚至都没有亲吻过啊!
“嗯?”
风晏发觉凌然身上的温度正好,能够驱散热气,便恨不得融化在他怀里。
两人贴的很紧,像是拿浆糊粘在一起,难舍难分。
他动了动,忽然觉得有什么带着热气的东西戳到了自己的小腹,正要低头去看,却被凌然用双手捧住了脸。
凌然说:“阿晏,那雾气应该是引诱妖族发情的东西。”
风晏的脑袋像是被铁锈卡住,缓了一会儿才明白凌然的意思,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揽住了凌然的脖颈,这个姿势让他比较舒适。
他抬头问:“那要怎么办?交……”
也许是生为神兽,并非人类,他对这种事的耻感比较稀薄,没有犹豫便说出了口。
后面那个“配”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后脑便被向下一按。
凌然嘴唇微凉,灼热的唇好像接触到沁人心脾的冷水,终于能够止渴,风晏便咽下了接下来的话。
对方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一只手安慰似的揉了揉他的腰侧,蜿蜒着向下。
风晏只觉得后腰一麻,忍不住“哼”了一声,密密麻麻的感觉攀上脊背。
接着凌然放开了他,按在他后脑的手下撤扶在了腰间。
风晏微微喘息,半是好奇半是懵懂地垂下眼睫,看清了凌然的动作。
然后他不解地问:“你怎么也……”
这次凌然没来得及打断他,但他自己住了口。
是他烧糊涂了,对心悦之人,有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要是没反应,便该去看病了。
“还不是因为你。”凌然应该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凑在他耳边问:“可以么?”
气流钻进耳道里,他身体颤了颤,像有一千片羽毛在挠他的心脏。
凌然的声音也和往常的不大一样,像含了小石子,沙沙的,暗哑但撩人。
“嗯……”
他哼出一句答复,手软得没力气撑住凌然的肩膀,便伏在他身上,脑袋搁在对方颈间。
风晏一向淡漠,凌然又颇为生疏,不敢放肆,因此他倒是没有像话本里那样,被冲天的快意裹挟,做出什么往后回想起来会觉得万分丢脸的事。
他被凌然身上的气息包围,这种感觉此前不是没有过,比如变成本体时,或是在北海的客栈里。
但总觉得对方气息带着那么一丝不可言说的危险气息,好像控制不住要把他吞吃入腹似的。
他的思绪最终还是被那股绵长的陌生感觉冲散,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办法思考,只能细细地喘息,双唇紧闭,没有泄出一丁点的声音。
“有好一些么?”
凌然停下了,体贴地问。
风晏闭着眼缓了一下,停止运转的大脑才开始接受信息。
他仔细感受,发现身体里的热气消散了很多,如果说之前的感觉像是蒸笼里被蒸熟的馒头,那么现在顶多就是泡温泉,比方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他仍旧不想动,只埋在凌然肩膀上蹭了蹭,示意自己好多了。
片刻后,他撑着凌然胸膛起身,试探地问:“你……不如我也用手……”
凌然闻言,那眼神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倒是真的有些话本里巧取豪夺的魔尊模样了。
风晏想,不是他一直回想起那些话本,实在是现下发生的事,遖鳯獨傢太容易让他们联想到话本了。
毕竟他们二人之前,虽心意相通,却在死前才彻底确认了彼此的心意,最亲密的交流,也只是拉个手而已。
他们不是无知孩童,该懂的自然都懂,但若是说实际,都是白纸一张。
陡然面临这样的困境,自然会想起对这种事描写极其丰富,并且是以他们为原型的奇奇怪怪的话本。
没有经历过,照着做也不是不行。
当时看着恨不得跳过的情节,如今都成了两人学习的素材。
风晏问得认真,凌然心里却快憋不住了。
阿晏怎么能把这种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表情还如此认真。
他越认真自己就越把持不住啊!
这强烈的反差谁看了不迷糊?
……怎么感觉自己更像是被魔尊调戏到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仙君?
凌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去,握住了风晏的手腕。
他说:“好啊。”
下一刻风晏微垂的眼睛蓦地微微睁大,他愣了愣,空白的脑海里冒出几个疑惑。
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脑子里是明白每个人的都不一样,但是真正体会到,还是有种不知道如何描述的奇怪感觉。
他歪了歪头,决定模仿凌然,便抬起头盯着对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四目相对时,凌然笑着叫他:“阿晏。”
尾调拖得老长。
然后凑到他唇边落下一吻,像一只大猫似的,不知道算不算是在撒娇,“快些。”
风晏依言照做。
等凌然在他耳边长长一叹时,他手都酸了。
对方还要凑过来讨吻,一边吻他的脸,一边“阿晏”“阿晏”地叫,风晏没有抗拒,只是莫名觉得凌然变得粘人了起来。
谁能想到初次见面时,慵懒肆意的千秋魔尊,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深深地吸气,体内那股热气好像还没有被彻底驱赶出体外,但它只是在体内深处蛰伏,并没有上涌的趋势。
然而他们这一来一回又浪费了不少时间,已经没有仔细研究那雾气引诱的作用是否已经完全失效。
待休息得差不多了,凌然便扶着风晏起身,两人互相替对方施了净清诀,身上因为出汗堆积的粘腻之感顿时一扫而空。
风晏抬手设了结界,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套干净衣物,两人换上才觉得舒坦许多。
先前穿的衣服,自从进了秘境,又是被水泡,又是被汗湿,就算施了净清诀,心里还是别扭的。
收拾一番之后,他们登上佩剑继续前行。
此来需要采摘的药草,方才在山谷里已经寻得七七八八,只差几味药了。
风晏进来之前,只想着能摘到一两株,便算是天大的运气,没想到自己被引诱发情,能换来这许多药草,倒真是稳赚不赔。
身侧的凌然和他想到了一处,道:“我还以为那雾气有多厉害,现在看来,阿晏你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那雾气是为了防止妖族采摘宝贵草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不太像是这秘境的一贯作风。”
刚开始他还以为,他们两个要交代在这秘境的树林里。
风晏看着他,“可我实际上并非妖族,既然生为神兽,与妖族不同,那被诱导也不至于和妖族一样,完全无法控制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