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淡淡的药香在房中飘散。
许璟之躺在白玉床榻上,眉头紧缩,额前渗着汗珠,时而不安地摆着头,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轻哼着。
一只修长的手拿着丝帕,一点点为他印去沾湿鬓发的汗水。
自从剑阁回来后,离晏便一直守在身旁不曾离开。但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许璟之醒来。
将许璟之的手置于掌心,紧握着,想要给他安抚,但似乎作用不大。
离晏的眉头紧蹙,薄唇抿起,心中有些烦躁。
他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掉那个封印,否则这就如同在许璟之体内埋下了随时可能爆发的祸根。
指腹细细摩挲着许璟之手上,那洁白如玉的肌肤,细腻的触感让人恋恋不舍。
这样好看的手,不该染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璟之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缓缓睁开。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清明。
大概是意识受到了冲击,许璟之已经不太记得在剑阁发生的事情。只记得他好像取了把神剑,叫藏锋。
“你醒了?”离晏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扶他坐起身子,靠在自己的怀里,“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许璟之摇头,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何事,“我这是怎么了?”
“被神剑剑灵的意识冲击了识海,一时失去意识罢了,”离晏早就编好了谎言,甚至还取笑了他一番,“谁让你一个小小炼气,不自量力地非要去取那神剑?”
“我……”听到离晏这话,许璟之也有些尴尬。
他其实刚开始就只是想见识一下,谁曾想这神剑竟然真看上自己了。
“那藏锋呢?”想起藏锋,许璟之内心激动,忙着就要起身寻找。
“在那,”离晏无奈,伸手一指窗边。
目光顺着离晏所指看去,半途却被一道刺目的红绊住了。素白的衣袖被不知何物割破了一道寸长的口子,直达皮肉。
血色染红的白锦,最外面一层已经呈红褐色,是早已干涸的血。但中间却还是嫣红的,这说明伤口的血并未真正止住。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许璟之想要拉过对方的手查看,但又害怕扯了伤口,有些无措地僵在半空。
“不碍事,就是被猫抓了一下,”离晏低头看了眼那伤口,不太在意地把手藏在了身后。
“什么猫能抓成这般?”这怕是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
“一只特别厉害的猫,”他煞有介事地回答。
许璟之觉得离晏这就是不想告诉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他心中有些不快,不过看着那表面还微湿的血色,又有些不忍。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严重吗?”
深邃的眸中多了笑意,离晏凑到许璟之的跟前,低声说道:“要不夫人给本尊看看严重与否?”
见离晏又开始借机耍流氓,许璟之捂着被热气吹得有些发红的耳朵,挣扎着就要逃开。
嘴里还轻哼着:“连止血丹都不吃,想来也没有多严重。”
“唔?!”一声吃痛的闷哼从离晏口中溢出,他眉头轻蹙,凤眼低垂。用另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副疼痛难当的模样。
“可是碰到伤口了?给我看看,”刚跑出去没两步的许璟之,心中一慌,连忙回头。
这一停顿,人就直接被捞了回去。倒在离晏怀里,许璟之睁眼就看见对方那不怀好意的笑。
“为夫心中也有伤,要不夫人也给看看?”
“不看,”许璟之还想挣扎,就被离晏一个翻身按在了被褥上。
羞愤的许璟之伸手推拒,却落入了一双浸满了忧伤的眼眸里,他愣住了。
离晏俯身注视着身下的人,额前两鬓细碎的发丝垂落,将许璟之的目光围困在内,无处可逃。
白皙的肤色因为发丝的光影变得有些斑驳,如丝媚眼细细地看着许璟之,那般专注,仿若要将他揉进眼里。
“夫人的关心,我收到了,”声音带着些沙哑,离晏纤长的食指,沿着许璟之眼角一直滑落到下巴,然后轻轻抬起。
“为夫的感谢,也请夫人收下,”他俯身印上自己的唇。
一份温润柔软落下,许璟之原本满身是刺的防备,瞬间也跟着软了下来。
抵在胸前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紧紧抓住了离晏的衣襟,原本的抗拒反倒变成了邀请。
“许璟之,”薄唇贴在许璟之的唇角,低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语气里隐约夹杂了些许璟之无法理解的悲伤,一如他之前在离晏眼中所看到的那般,不知缘何而来。
许璟之樱唇微启,他想要回应些什么,只是刚开口,剩下的就被对方霸道地全部吞进了腹中。
陌生的感觉如潮水般向他袭来,许璟之闭上了双眼,放任自己淹没在离晏的逐渐深沉的情绪里。
细碎的吻落在雪白的脖颈上,印上朵朵红梅,许璟之紧咬着下唇,不让声音溢出。
但他越是这般,离晏就越是坏心眼地捉弄他,张嘴就在喉结处轻咬了一口。
“唔?!”许璟之被突如其来的尖锐刺痛吓得闷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安静的房中忽有刺耳的嗡鸣声起。放置在窗旁的藏锋,凌空而起,剑尖朝上,不停旋转低鸣,就像是在为他的主人抗议。
“聒噪,”被打扰的离晏脸色一沉,一道劲风甩了过去,直接把那神剑从窗户扔了出去,然后“啪”,窗户关上。
“藏锋?”许璟之也在惊扰中回了神,脸上还飘着红晕,气息也还有些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
“别管他,”离晏把许璟之按了回去,但还不等他俯身,就听见窗外传来“啪啪啪”的声响。
深吸一口气,离晏眯眼,起身,两步上前,将窗户敞开。
外面连天的晚霞洒落房中,清冷的风也一同灌入。还有那柄黑色的无锋长剑,此时正剑尖朝前,与离晏对峙。
“离晏!”许璟之心中大骇,生怕离晏再被藏锋所伤,也怕离晏一气之下把那剑给折了。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一人一剑就这般对峙着。
像是在用一种许璟之无法听见,也无法看懂的方式在交流。
许璟之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离晏突然手指掐诀,用灵力在空中一番比划,随后有金色的符文落在房中四角。
“你这是做什么?”
“不让那只臭鸟进来坏我好事,”离晏勾唇,朝那柄黑剑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