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要不要如实回答的这件事上,欧诺恩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然相告。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向您道歉。在此事之前,属下无意中得知了小少爷似乎……有某种异能。只不过属下无能,并不清楚小少爷的能力。请您责罚。”
说完这句话,他便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帕洛斯的怒气。
但他等了许久,就只听见男人说了个“哦。”
欧诺恩预想了许多种结果,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男人竟然回了这句。
这是什么意思?
他抬头只看到了男人一副平静的表情。看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了少年的身份。
“您…一早就知道了吗?”
“嗯。”
听到帕洛斯的回答,他想着果然如此。
然后又回想起了司白锐的话,“若是个普通人,必死无疑。若是异种者……活下来的机会有三分。”
司白锐的话欧诺恩是深信不疑,此刻确定了少年是个半异种者,他那颗还在担忧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既然他是个异种者,那么此刻应该已无大碍。
“这几天你把他看好,饭点时将饭送进去就好,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要把他放出来。”
这话听的欧诺恩一愣,这不就是变相囚禁吗?但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事实。
在这之前,小少爷对外宣称自己的身份一直是一个普通人。此刻若是这么快便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指不定会被别人当做什么怪物看待。
想清楚了这一点后,欧诺恩重重点头,承诺道“我一定尽全力,不让小少爷踏出庄园一步。”
而此刻,被困在房间里的聂泠还一无所知,他还抱着一丝男人能把他放出去的幻想。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躺在旅馆摇椅上无所事事的涅德勒身躯忽然一震,紧闭的眸子也在瞬间睁开,他眼神凛冽的看向窗外,如同在看一个死物一样。
窗外那道模糊的身影朝着男人的方向射出一根银针,被眼疾手快的涅德勒瞬间闪避过去,身下的摇椅也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地粉末。
房间里被男人打开的电视,也瞬间变成了雪花屏,顿时静寂无声。
涅德勒眼神冷淡的看着刚刚自己躺着的摇椅上,目光移向了那个从窗户翻越进来的男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于这个打破自己窗户翻墙进来的男人,涅德勒可谓是熟悉至极,但有一点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
与涅德勒衣服款式相同、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神色平淡的坐在了床上,熟稔地就像是自己的房间一样。待坐定后,他才将目光移向男人。
“你的动作太慢了,那边让我来接替你。”
听到这句话的男人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说过,要等几天后才能动身。”
“对,没错,”男人换了一个坐姿,他双臂环绕在胸前,笑了一声,“那边已经在着手了,但是不满意你的进度,所以才派我来的,有意见?”
想着反驳男人话的涅德勒忽然哑口无言。的确,就为了这么一件任务,他耽搁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那边的确给他宽容太多了。
涅德勒会料想到有一个新的人来顶替他,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前来顶替他的人竟是他的前搭档。
“艾德拉,究竟是那位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申请来的?”
艾德拉神色不变,他反问道:“有什么关系吗?现在你只要知道,这次任务由我来完成就够了。”
这对昔日是搭档的合作者,此刻对彼此都十分的不满。
艾德拉冷哼一声,不耐烦了,“总之这件事你以后别管,我做就行了。如果你不想违背那位的准则的话,你大可以随意动手。”
他说的话极为自大,听着就很想让人上去打他一拳。但涅德勒没这个本事,毕竟那位他也不敢招惹。
那位可是远古神话中的神明,同时也是他究其一生要信奉的神明。
涅德勒自然不敢反驳。
看着他沉默不言,艾德拉勾唇倾笑:“行了,我来就是通知你这件事,三天后的度吉岛你不用去,我去就够了。”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听说那边的规矩很是森严。”
“不过是一群异种者而已,我还是能打得过的。再说了……”
艾德拉目光撇向涅德勒,“不就是一个将人带回去的任务吗?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心思。”
艾德拉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以前他们共事的时候,两人就能打个平手。但自从自己被派到花国来执行任务的这些年,他从未见过艾德拉。
今天说的上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碰面。
连自己都要三思联盟第一学校的战力,艾德拉却说可以轻易的击败他们,这让男人有些沉思,难不成这些年艾德拉实力又增长了些吗?
不过,就算艾德拉再怎么厉害,此刻他们也不是一路人了。
涅德勒没有说话。
艾德拉也不管他的脸色如何,继续道。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你一声,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据他们的情报人员说大概就是这几周的事情。”
“我建议你能躲就躲吧,毕竟曾经也同事一场,我也不想你落得如此下场。”
说完这句话后,艾德拉便从窗户那里飞走了,但他说的内容让涅德勒听着有些懵。
什么能躲就躲,什么准备的差不多了?
但听着他的语气,涅德勒直觉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起码对于花国来说,很不好。
要不然他也不会来警告自己。
就在涅德勒沉思着是选择继续完成这次任务,还是听艾德拉的话时,门口的异动声将他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聂梵刚一进门便看到了屋内内的景象——
原本完好无损的躺椅现在变成了一地粉末,那扇光滑如初的窗户也已被打破,而自己临走前整理的完整的床上,现在更是一团糟。
他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咯噔,尤其是看到涅德勒有些阴沉的脸色后,更是无比慌乱。
聂梵连自己要说什么话都忘记了,他急急忙忙跑到涅德勒身前半跪下来,焦急的看着男人。
“刚刚出什么事了吗?”
涅德勒看着他如此焦急的神情,那颗本该坚硬无比的心突然软了一瞬,他伸手摸了摸男人毛茸茸的脑袋。
“没事。”
聂梵放不下心,他皱着眉头,眼神流露出凶狠,“刚刚那人是谁?我去把他抓回来千刀万剐……”
看着他如此呵护自己的模样,涅德勒忍不住轻笑出声脱口而出道,“傻子。”
说完这句话后,他才蓦然惊醒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涅德勒有些欲盖弥彰的收回手,极力抑制着自己刚刚那颗猛烈滚动的心脏。
“那个人只是前同事而已,就说了几句话,没什么其他的事……”
听到是前同事后,聂梵这才放下自己刚刚跳到嗓子眼的心脏。
天知道他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幅景象时有多害怕,他还以为涅德勒被别人……
无意间撇到男人神情的涅德勒有些无奈,两人相伴了十余年,他一个眼神便能读懂聂梵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真的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之前和他共事时闹过一些小矛盾,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我以后也不会跟他再来往的。”
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聂梵解释这些做什么。就像是、就像是被丈夫抓到妻子在和别的男人聊天时一样心虚。
涅德勒有些佩服自己的想象能力,他轻咳一声,转移视线。
聂梵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的对话有多么奇怪,听到涅德勒的解释后他点了点头,半跪在地上仰着头看向男人,语气温柔。
“答应我,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危险,第一时间就叫我好吗?”
思想已经跑偏的涅德勒此刻听着男人的话,越想越觉得奇怪。他有些不自在,直到看到男人掰断了他的一根小拇指后,涅德勒当场愣在原地。
聂梵将左手的小拇指掰下,面色惨白无比。他将小拇指化成一个铃铛后,双手捧着铃铛放在涅德勒的面前。
此刻男人的嘴唇异常的干燥,声音更是暗哑,“这是我的能力之一——听铃化身。只要你摇响这个铃铛,无论我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
涅德勒有些失神地看着那个铃铛,这是他有史以来收到的第一个礼物;也是最特别的一个礼物。哪里会有傻子将小拇指掰下来送给别人当礼物的?
但面前的这个人就会。
而且他把自己当成了救命恩人,还是承诺过永不背叛的那种。
涅德勒实在是受不了了,那个本该无情无爱无欲无求的心脏,在这一刻瞬间活了过来,并且告诉着他,他在为面前这个男人跳动。
他要疯了,他的心脏在说他喜欢面前的这个人。
涅德勒脑子是完全不想相信的。
可他的身体却实实在在告诉他,他真的喜欢这个叫聂梵的人,真的喜欢这个和他相伴十余年、并且形影不离的人。
他的思想会说谎,可身体不会。
聂梵看着男人坐在那里迟迟不肯接过铃铛,有些委屈巴巴。
这副模样在男人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不被主人疼爱的小狗一样,无比失落地耷拉着他的耳朵和尾巴。
“我真的是疯了……”
涅德勒喃喃自语,聂梵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的双手还放在男人面前,头就被男人给狠狠地抱住了。
紧接着,双唇紧贴。
!
聂梵的手抖了一下,那个由他小拇指化作的铃铛滚在了地上,叮铃铃响个不停,而这个声音就如同钢针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曾经认定的主人,他的救命恩人,在这一刻,与他双唇相贴。
那个在他看起来亲密无间的动作,发生在他和他的主人身上。
聂梵心里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此刻忽然被赋予了一个名字。
双唇分离的一瞬间,聂梵听见男人那清冷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他说,“聂梵,我大概率是疯了,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
聂梵也快疯了,才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后,被男人率先一步表白了。
但他不恼,相反,他很是欢喜。
涅德勒此刻坐在床沿边,他的身体被那双大手一推便倒在了床上。男人眼神迷离的看着处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已经露出白狼耳朵和尾巴的男人。
他听见那个人说,“涅德勒,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互相陪伴了十年,他们终于在此刻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艾德拉,此刻静悄悄地趴在窗外,听着这出好戏满意的点了点头。
情窦初开,属实是不易啊……就凭着那颗钢心,怎么能活的过今年呢?
说到底,你还是要感谢我,涅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