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暮秋被宋渊堵在门边, 被对方突然一下问的,眼睛眨巴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然后脸一下爆红, 一时之间, 羞耻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昨晚汤池浴里的某些画面,还是羞耻于如今的自己, 竟然越来越容易的, 就能理解一些人话里的某些意思。
宋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脸,自然没错过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他笑意微微敛起, 唇角却仍勾着抹笑, 问冉暮秋:“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说不得的吗?”
说着, 还慢悠悠的道:“还是说,小秋与你那貌美男妾, 还未有过夫夫之实?”
……?
冉暮秋这才回神,两腮还有些气出来的红晕, 磕磕绊绊的道:“哪、哪有人问别人这种事的, 这、这算什么君子所为啊?”
宋渊低低笑了, 正色道:“我可从来没自诩过君子,我就是个小人、无赖——随你怎么想吧。总之, 今日我就是好奇得不得了, 定是要问个明白的。”
冉暮秋:“……”
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就这么大喇喇承认自己是个小人无赖的。
偏这话从眼前这人嘴里说出来,又一点都不显得稀奇——
这人从少年时起就一直是这么个性子,虽出身高门、身份显贵,可同一群麓凉少年玩在一处时,也从未自恃身份高, 做个骄傲矫情的模样,可相对的, 他也从未试图掩盖骨子里那点恶劣的性子。
……甚至,曾最深刻地体会过对方的恶劣的,也只有冉暮秋一个。
冉暮秋呆呆的同他对视半晌,知道这人一旦耍起无赖来,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干脆一矮身,打算直接从他的挟制下钻出去。
宋渊见他文的不行,竟然打算跟自己来武的,又笑了。
这回是有点儿揶揄的笑,眉梢却透着一点儿浅浅的宠溺。他伸手就将少年两条细胳膊抓住,又往上一按,制在一处,笑吟吟道:“小秋莫不是变聪明了,记性却不好了吧?读书的时候,我要逮你,你何时跑掉过?”
说着又收了笑,催促:“快说。”
冉暮秋:“……”
这要他怎么说?
按照原剧本,全麓凉皆知,自己这个变态小少爷,是因为娶了男妾冲喜,才从一个小傻子恢复了心智。虽说二人的房中事外人也无从得知,但因为小少爷数次当众欺辱主角受,所以,外人在猜测时,总是以小少爷作为更威武的那一方的——
如今剧情的实际发展,倒是貌似和原剧本中有所不同,冉暮秋知道麓凉的各大茶馆内经常有谈论自己家里的八卦的,他也有一点点好奇来着,但他每次问虞怀烨大家都在说什么,虞怀烨却总是含糊其辞,也不肯同他讲。
不过,依冉暮秋自己猜测,先前任务之所以那么顺利,肯定也有在外人眼中,自己对季淩比较霸道比较凶的缘故。
所以……在外人眼里,自己应当也是很有为夫的威严的那一方吧?
……那不然为什么先前主角受的虐心值唰唰涨得那么顺利?
现在却要因为主角攻的逼迫,承认自己与主角受并未有过夫夫之实,甚至昨晚还在自家浴池内,被自家小妾吓到落荒而逃?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被整个麓凉城耻笑?
面子里子全丢了,彻底成了个笑柄,这任务干脆别做了!
可若说有——
主角攻不会此时此刻就气到把自己怎么样吧?
冉暮秋咬咬唇,打量了一圈儿眼前人的脸色——倒还是那么个笑模样,只是却远没有昨日在郊外一道跑马时的肆意。
主角攻昨天虐心值涨了五点,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主角受的原因,还是因为觉得自己跋扈的缘故,但无论哪个,这人今天定是憋着气过来找自己的。
两人一顿打闹,冉暮秋实在挣脱不开,打算扯开嗓子叫采荷,决定就叫家丁过来,拿着家伙把这人打出去算了——
郡王又怎么样?反正自己的角色本来就是要得罪他的小炮灰,也不在乎这时候会不会提前让他记什么仇!
正要扬起声音叫人,却听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几息后,那脚步声停在门前,抬手,轻敲几下房门,温声道:“少爷可舒服些了?听采荷说,您没用早饭,妾身做了茯苓鸡汤,要不要喝一点?”
“……”
这人的声音实在好听,清泉水似的温润如玉。
方才还你踩我一下、我捏你一下的两人,立时一起停住了动作。
门内陷入了沉默。
而门外的人,像是也察觉了什么,在问完之后,便没再出声。
冉暮秋莫名其妙有点慌,下意识就抬头看了宋渊一眼,却撞入了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变冷了一点视线里。
二人对视片刻,宋渊扯起唇角,没什么温度的笑了笑。
“茯苓鸡汤?还真是体贴小意。”他凑在冉暮秋耳边,轻声道,“羡煞旁人啊。”
他声音仍是同方才那般放得低低的,却也没有因为季淩的出现而压得更沉,二人又就在门板旁边,足够一门之隔的人听见。
果然,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出声道:“少爷?”
还伸手敲了敲门。
宋渊见状,盯着门的方向,似是又想开口,冉暮秋却慌得立刻要去捂他的嘴,但被对方一把反握住手腕。
宋渊拿拇指轻轻摩挲着少年纤细柔嫩的手腕皮肤,忽而拿到唇边,轻轻在那片嫩生生的皮肉上一咬,然后道:“正好。”
“你我兄弟二人,原本好好的闲聊,可你却不给我面子,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怎么也不肯答我。”宋渊微笑道,“既然弟妹来了,不如就请他一道进来?”
“反正我方才问你的,他定然也知道。”
冉暮秋:“???”
他都惊呆了。
一时之间,冉暮秋不知道是先震惊“弟妹”这个称呼,还是先反问主角攻脑子是不是有病。
而且谁跟他是兄弟了?
但无论如何,肯定都不能真让宋渊将季淩叫进来。
冉暮秋抿着唇,不再放任宋渊这样胡闹,真的用上了点儿力气,用力的拉着他一起往床边去。
宋渊这会儿倒是没再反抗,两手背在身后,这么个身长腿长的青年,就任他推着往后走。快到床边时,他倒退了几步,一下坐在冉暮秋那张锦被还有些凌乱的床上。
冉暮秋连忙将帐幔扒拉下来,打算先就这么将他藏在床里,然后出去随便说几句什么,将主角受哄走。
结果刚走出两步,腰后却突然圈上来一条手臂。
对方手臂铁箍似的,就着这个揽他腰的姿势,将他抱回了拔步床里。
冉暮秋猝不及防的跌坐在宋渊身上,吓了一大跳,刚张口要埋怨,又想起外头有人,只拿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约莫是真有些害怕了,少年一双眼睛乌黑水润,一张小巧的唇也咬着,双颊还有些未散去的羞恼的粉意,不知有多生动。
宋渊心中一动,腰腹用力,直起一点儿身来,一条手肘撑着床,另只手却仍然搭在他腰上没放,音调散漫的道:“做什么非要躲?本王就有这么见不得人?叫你慌得连家中小妾也不敢介绍给我认识。”
冉暮秋用力的推他,狡辩道:“谁慌了?是、是你先乱说话,我、我不让你躲起来,难道还真的让你在季淩面前胡言乱语?”
这还是宋渊第一次从冉暮秋嘴里听到那人的名字。
他沉默片刻,咀嚼了一会儿“季淩”这两个字眼,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拉着扯了一下似的,是股子比昨晚看见冉暮秋在自己面前对那人伸出手要抱时,还要明显的下坠感。
小郡王众星捧月长到这么大,还从未体会过这般让人无法自控的不悦,他无所适从,只觉无措,下意识的,便想先同平日里一般,出言调笑、嘲讽。
“你要我躲起来,倒也没什么所谓,可这般的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他握在少年腰间的手掌慢慢收紧,缓声道,“恐怕会更让你那美妾误会吧?”
“比如,误会自家相公在屋里同别人苟合?”
冉暮秋:“……”
主角攻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他再顾不得外头的人会不会听到里面的动静,用力的就搡了宋渊一把,通红着耳根骂他,“谁同你苟、苟合了,你不要脸!”
“没有吗?”
半躺在他榻上的青年一笑,揽在他腰间的手臂骤然用了力气,箍得他一疼。
厚厚的床幔早已落下,整张床榻内,只隐隐的有些光亮从缝隙中照进来。宋渊就着这昏暗的光亮看他,凤眸微眯,似笑非笑道——
“那本王要是非说有呢?”
还没等冉暮秋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宋渊便一手掌在他后脑,就着这个力道,将人按向了自己。
冉暮秋猝不及防的砸到他身上,只感觉腰后脑后,无论哪条手臂的力气,他都无从挣开,箍得他生疼。
可更为明显的力道和痛意,却从嘴唇上传来。
算不上是亲吻。
——是对方含住了他的嘴唇,在用力的撕咬、碾磨。
密密的痛意一下袭来,冉暮秋眼圈儿立时便有些红了,喉间溢出声低低的痛呼,手忙脚乱的挣动。
寝衣本就轻薄,他这样一乱动,胸前衣襟散开,一截细细的脖颈就露了出来。
那脖颈雪白纤长,无一丝瑕疵,甚至连脖颈那处微微的凸起也显得比寻常男子要精致可爱许多,宋渊拿手在他颈后缓慢抚摸,边慢慢咬着他唇,目光边一点点下移,忽而翻身一转,两人位置立时颠倒。
房间大,外头的那人没有指令,自然是不敢进屋,也许久没了动静,想必是早就走远了。
宋渊再没了丝毫顾忌,嘴唇缠绵急促地吻在少年耳垂,抿了又抿,接着,又顺着那点儿软嫩的肉往下,一点点亲吻到他颈侧。
呼吸很轻易的就滚了把火,隐约的像有燎原之势,动作也很快从陌生,到逐渐找出了昔日回忆一般,慢慢变得熟练了起来。
少时什么都不懂,只觉眼前的人漂亮招逗,每日上学就总想着如何逗逗他。
唯一的一次实在欺负过了头,结局就是对方哭了一天一夜没停下来过,并且宋渊只要出现在他身侧三米以内,他必得扯着嗓门开始掉眼泪。
那时候宋渊年纪也尚小,只懂欺负人,不懂如何哄人,还没想出什么逗人开心的花样来,母亲就派人来将他接回了京。
原本以为只是少年时的一场不懂事的玩乐,时日一久,也该淡忘在记忆里。
可回京后的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好像都没法儿将那晚对方掉眼泪的模样从脑海里挥去。
在记忆中扎根太深,以至于到了他十九岁生辰那日,皇帝封他做郡王、要为他议亲,他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麓凉镇那个曾披着红嫁衣的少年。
于是以年少为由婉拒了赐婚,转而请了个回麓凉老家看看的恩旨。
宋渊呼吸渐重,不顾对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挣扎,只跟着了魔似的用唇齿衔着对方的肉,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
不若免了一来一回的折腾,索性在下月掳他一道回京,去到太后面前,说自己已同这少年私定终身,这辈子就非他不可了。
他本就是固执桀骜的性子,像极了他娘——他娘当年执意要嫁他父亲,所有人都不准,最后还是没能拦住。
他也是一样,做出什么来,都不会有人觉得稀奇。
唇愈发的往下,在快到少年纤细的腰身时,忽然停住。
他胸膛起伏,盯着那处看了一会儿,忽然隔着轻薄的寝衣布料,一口亲在冉暮秋肚皮上,又伸手捏着他细细的腰身,碰了碰少年小巧的胯骨,抬头看了他一眼。
冉暮秋被宋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小肚子一缩,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过了会儿,跟猛然想起来什么,连忙两腿一并,往侧边躲去,“你敢!”
细细软软的声音,又颤得要命。这下是真慌了,比方才推着他往帐子里赶时还要慌一百倍。
宋渊眯眼看他,薄唇上还有些因亲吻而沾染上的水迹,哼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既都‘苟合’了,那就要说话算话。”
对方的架势,像是要真的干点儿什么——
其实冉暮秋一点也不怀疑对方的“敢”。毕竟,早在两人都还十四五岁的时候,这人就做出过让自己时隔多年,只是凭借着系统给他的记忆,就能一瞬间气到恨不得咬他一百口的事情。
少年慌张的神色太明显,宋渊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脸,忽然笑了,问他:“你是不是也还记得?”
宋渊缓慢的抚摸着他的腰,低声道,“其实也不难受,对不对?那同那日一样,我还帮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