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白日放纵>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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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宁晨回过神来的时候,同桌季初正皱眉盯着他。

  “你今天怎么回事?才上两节课就走神了五次。”

  贺宁晨一愣,目光落在季初手上拿着的那张米黄色的草稿纸上。

  他利用两个课间补完了英语试卷除听力和作文之外的题目,找季初要答案判对的时候,季初问了他一句今天早自习怎么来得这么晚。

  贺宁晨说昨天晚上回家过生日玩太晚了,今天早上赶不过来。

  季初不冷不淡地“哦”了一声。

  贺宁晨掩饰性地咳了两下,尽管早上一直在喝水,但他仍然感觉喉咙里干涩疼痛,嗓音异常嘶哑。

  仔细回忆了一遍最近没有吃什么辛辣刺激的食物后,贺宁晨迟钝地反应过来是自己昨天晚上在床上叫狠了。

  青天白日下,光明教室里,他不受控制地想起贺琛和昨晚伏在他身上的男人贯穿他的温度与力度,在纸熏墨染的亮敞教室里,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香艳旖旎见不得光的场景。

  贺宁晨接过那张誊写答案的草稿纸搁在桌上,有些口干舌燥地端起桌子上的透明玻璃杯抿了口热水。

  也许是水喝多了的缘故,白开水竟然尝出一丝甜味。

  贺宁晨望着季初皱起来的两条浓眉,解释道:“可能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精力有点跟不上。”

  “我看你没去做课间操,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呢。”季初看着他同桌愈发苍白的面色和惨淡如纸的双唇,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事吗?生病了就赶快请假去医院,拖越久越耽误课。”

  贺宁晨听出季初的好意,嘴角勾起一点淡淡的笑,温声道:“没事,谢谢你。”

  季初点了一下头就移开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身子,拿出数学复习卷,用大课间最后十分钟争分夺秒地写一道导数大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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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宁晨屁股痛,坐在椅子上小幅度地挪动一下身体,后穴就扯得疼,每次不小心扯到了就疼得他身子一僵。

  在这种折磨中差不多捱过了白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贺宁晨有些心神不宁。

  他心不在焉地整理错题,用固体胶将裁剪下来的习题纸片粘贴在错题本上,指腹捊过,多余的透明胶体被从纸缝里挤出来,黏住两根手指。

  贺宁晨用纸擦了两下没擦干净,有些烦躁地起身,找纪律委员请了个假去卫生间洗手。

  水龙头下清澈的水流哗哗地淌着,一节细白的手指被冲洗揉搓得发红,白嫩的双手在冰冷的水流下淋了半天,被冻得又麻又疼。

  贺宁晨目光呆滞地盯着洗手台前镜子里的人,镜中的少年肤色偏白,两张薄嫩的嘴唇是暗淡的浅粉色,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眉毛浓淡适宜,眉型内敛温和,眼尾微微下垂,一双招人的桃花眼里此刻却毫无笑意。

  几缕过长的额发软软地耷拢下来,半遮到了眼睛,贺宁晨轻晃了一下脑袋,垂下眼眸抬手关掉水龙头,沾满水珠的手在寒冷的空气里甩了甩,他伸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亮起,贺宁晨握着手机的手轻微抖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瞬间收紧,然后又慢慢放开,锁屏界面上有一条短信,来自那个令他一整天魂不守舍的人。

  ——晚上回家吃饭,我来接你。

  哥哥。

  自习课的最后十几分钟好像过得格外快,下课铃敲响后,同学们蜂蛹而出,去食堂抢饭,回宿舍抢水,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只剩寥寥几人。

  贺宁晨磨蹭着下楼,走到校门口时,远远地就看见了停在对面马路上的黑色卡宴,那是贺琛的车。

  淡褐色玻璃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精致的脸,尽管这张脸今天早上才见过,但是看见贺琛的那一瞬,贺宁晨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低下头,不敢去看贺琛,视线里只剩被夕阳分割成块的黑色沥青路面,和一双双穿着五颜六的鞋的脚。

  从校门口到马路的距离不远,贺宁晨走得极慢,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突然一双灰黑色皮鞋停在了面前,贺宁晨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发现宋成昀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老师?”

  “嗯,今天又出校门?”

  华西一附中是省重点,隶属于双一流的华西大学,全寄宿制,一个月只有一次假,平时出校门都要找班主任批临时假条,贺宁晨三年几乎一次也没找老师打过条子,在只争朝夕的高三却接连请了两次假。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低,“我哥让我回家吃饭。”

  “你哥?”宋成昀声音上扬,顿了顿,若有所感地回过头,视线与坐在车里正盯着这边的贺琛对上,他转过头问,“今天回学校上晚自习吗?”

  听见老师的问话,不知为何,贺宁晨眼里氤氲起了一层雾霭,那模样像快要哭出来一般,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不知道。”

  黄昏,天际,晚霞将天空染成一副橘红色的写意画,宋成昀逆着夕阳,看着他没说话。

  天边的火烧云烧得眼睛有些疼,一眨眼可能会落下来几滴雨,贺宁晨无力地扯着嘴角勉强朝他笑了一下,道:“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贺宁晨。”宋成昀喊他,嗓音又低又沉。

  贺宁晨停下来无言地站着。

  面前的人是自己成绩优异的学生,爱人的挚友,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宋成昀都不希望他有事。

  瞥了一眼远处的黑色卡宴,视线又落回面前人的身上。

  “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日渐西沉,风起,吹得衣着单薄的少年有些冷。

  “好。”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