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傅予宵说因为自己姑姑,在季家得到了多年照顾的事情想好好答谢季修竹一番。
本以为这人会提出什么狮子大开口的要求,结果就是想吃自己的做的饭,还想吃糖醋排骨。
那一瞬间,傅予宵忽然觉得自己内心充满罪恶,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出身的,看得上他这一点儿小钱嘛。
况且姑姑又得了人家这么多年的恩惠,自己却还在小肚鸡肠地斤斤较较,实在是愧疚。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季修竹蹭他车回去的路上,周沐姚打来电话说国外关于人格心理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相关专业团队正在来的路上,问他要不要去。
傅予宵肯定要去啊!
那可是他大学时期就一直很想研究的课题,这个难得的机会怎么可以不去!
可是,这旁边还坐着一个无法忽视的人。
傅予宵挂了电话,有些尴尬地看季修竹一眼。
他用着商量的语气说道:“那个……吃饭的话,能不能下次?”
季修竹眼皮一抬,微微侧过头看他,没有说话,路灯不断闪过照在他淡然的脸上,衬得那双平静的眼忽明忽暗。
被他这样盯着,傅予宵心中忽然感觉突如其来的罪恶,说要报答人家的是自己,现在要放人家鸽子的也是自己。
他大脑迅速飞转,想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我我我突然想起我家冰箱没有菜了!好像也没有排骨了!要不然……咱们下次?”
季修竹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窘迫的表情,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两人房子挨得近,他的房间的窗子也刚好对准了傅予宵的家门。
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每天早上七点起床,绕着小区公路晨跑一圈后,七点半准时去菜市场买菜,八点做早餐,八点半准时上班。
每天的菜都是定时定量买的,他现在说家里没有了,这理由很正当,可哄骗不过季修竹。
可是他都想出这样一个理由来应付自己了,季修竹要拆穿他,那确实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半晌后,他才将视线转过去,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嗯。”
傅予宵瓜怂瓜怂地偏头看他,他一向会观察别人的微表情,从而分析他们的心理活动,可这季修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又或者说,从认识他到现在,他自始至终就一个冷冰冰的不是人间烟火的谪仙脸,说话也是这般不咸不淡的。
这可把傅予宵整的心理有些凉凉,这人难道就没有其他表情了吗?这好歹也装作生气的样子嘛!整这出反而叫自己心理越发愧疚起来。
“那我先送你回去吧!”
虽然饭吃不成,但好歹先把人安全送到家嘛!
谁知道季修竹不按常理出牌,语气继续不冷不热道:“不用了,靠路边停车吧,我自己回去。”
“啊?”
傅予宵心里一个咯噔,连送回家这个能减轻自己内心负罪感的小机会他都不给自己了?
“你要去的酒店离西江路很远,等你回去一趟,人家已经关门谢客了。”
季修竹说道。
“这……”
好像也确实是这样,傅予宵有些焦躁地扯了扯头发,这团队早不来晚不来,自己这张贱嘴早不说晚不说,现在好事全撞一块儿了!
季修竹余光看到他纠结的小表情,心中刚才的那一丝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看得出他很想去那个研讨会,也看得出他对自己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愧疚,只是一想到他待会儿还得和周沐姚见面,说不定等开完会还得上哪个餐厅吃糖醋排骨,他心里就莫名不舒服。
“傅医生,就前面的路口停车吧,现在也刚好到吃饭时间,我随便找家餐厅吃过饭,在打车回去就可以,你去参加研讨会吧。”
他语气平淡无波,神情平静自然,可听到傅予宵耳朵里却忽然觉得自己亏欠他了。
思量半晌,傅予宵试探性地问道:“要不,你跟我过去看看?反正你明天也不上班!就当过去玩一玩了!怎么样?”
这样自己既能参加了研讨会,又能不冷落人家,两全其美!
季修竹终于转过脸去正眼看他,问道:“你确定?”
傅予宵心中一喜,看来有戏!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啊!到时候你就坐我旁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他们不会在意的!而且啊,俗话说得好,学到老活到老,咱们这专业不一样吧,但是多学学其他方面的知识这也没有损失……”
有点吵。
季修竹想着,傅予宵好像那种给跟杆子就顺上爬的。
不过,他都这么邀请自己了,如果他拒绝那就不礼貌了。
两人下车时,周沐姚的车也刚好到,她正想过来跟傅予宵打个招呼,可是看到了他身后的季修竹,微微一愣。
这人怎么来了?
说周沐姚害怕季修竹是一个大笑话,可是不知为何,季修竹给她的感觉危险又熟悉。
想了半天,她才终于想起来这人可是他叔叔的外甥,都说外甥像舅,周沐姚想起那莫名的危险感从何而来的。
这人身上的气场简直和她叔叔年轻时一模一样,就那种冷漠到无心无情,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孤高。
“你来了。”
周沐姚点点头向他打了个招呼,又眼神示意他身后的季修竹。
傅予宵摆了摆手,自然而然地走到她旁边说道:“哎呀!说来话长,我本来想送他回家的,临时有这么个活动就顺路带他过来玩儿了!”
“玩儿?”
周沐姚哭笑不得,这人可不像过来玩的,倒像是来监督的。
“行了,进去吧,这团队傲气得很,不知道地区之间有时差吗,这外国佬也不知道入乡随俗,我们的晚上是他们的白天啊!”
周沐姚有些愤愤不平,其实这小小的研讨会,她堂堂周家继承人根本没必要来参加,只是这团队是目前有人格分裂的课题研究,她叔叔虽然目前没有什么情况,可是该预防的还是得预防。
这研讨会其实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坐在里面的都是什么心理学领域的顶尖大佬,以及最高地位的催眠师,就连傅予宵都是跟着周沐姚才进来的。
傅予宵为他姑姑感到可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却被她拿去约会了。
可是好巧不巧,这团队的核心人物竟然是个德国大佬,傅予宵会英语,法语,可德语就很一般。
他拿出笔记,仔细去听着那个专家说的关键词,那词在脑海里晃悠半天了他硬是没想出来什么意思。
就在他绞尽脑汁去拼命想时,坐在他旁边的季修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绝对感受性。”
傅予宵惊讶地转过去看他,两人离的很近,鼻尖差点就碰在一起,随后也轻声问他:“你能听懂?”
季修竹被他的惊讶给无语到了,这年头听得懂德语很稀奇吗?
因为离得进了,季修竹还能问到傅予宵身上淡淡的橙子香,他有些走神,难道这人平时用的沐浴露是橙子味道?
见他没反应,傅予宵戳了戳他的胳膊。
季修竹回过神来,稍稍远离了他随口应道:“能听懂。”
傅予宵心中万分惊喜,又朝他靠近了几分:“那你赶紧帮我翻译翻译!”
两人坐在后面,季修竹听着帮他翻译,傅予宵正专心的记着,偶尔会在纸上写出一些自己的想法,遇到太过专业的词汇又会看向季修竹,听他翻译那专家的解释。
快两个小时的研讨会终于结束,傅予宵真是受益匪浅,当然这还得归功于自己带来的这一个免费翻译。
“哇塞!季修竹!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出来后,傅予宵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看着他,一路上赞不绝口,季修竹听着听着还真是稀奇。
从小到大,母亲对他有极强的掌控欲,别说德语了,他五岁时就已经开始学习英法美意四国语言了。
“你连这么专业的都能翻译,老实告诉我!你肯定不只是学了法医这么简单吧!快说说你是不是还有其他身份!”
傅予宵兴致勃勃,心理思维发散的他竟然开始脑补起来:“让我猜猜,你不会是什么别国派来的特工?天啊!”
季修竹平静的眼神头一次出现无语的情绪。
“这回真的没白带你来啊!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季修竹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眸色微动,异样的情绪从心底开始蔓延。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啊?”
傅予宵被他问懵了,他直愣愣地看过去,季修竹还是那副淡然的神情,只是眼里似乎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大概就是好像一池深潭里,有阳光照进后水光粼粼。
傅予宵立刻有几分警觉:“那你想怎么谢?先说好啊,杀人放火还有去帮你守那太平间我可不干!”
一个遵纪守法还怕鬼的心理医生,季修竹嘴角微弯,眼里似乎有细碎的光芒掉入。
“算上这次的这一顿饭,你欠我两次了,记得补回来。”
傅予宵有些不敢相信:“就……吃饭这么简单?”
除了吃饭就是吃饭,这人是饭桶?
季修竹挑眉:“也可以换换其他的,翻译官的临时工资似乎是一小时500,德语好像是一小时5000,这专业难得难度系数很高,算你一小时5万吧,总共两个小时,你得付我——”
傅予宵立刻打住:“行行行!吃饭就吃饭!”
两人说话间,周沐姚也走过来了。
“这居然来的是德国人,知道你德语差,我给你写了笔记。”
傅予宵神气道:“不用!我自己写了!看!”
说罢还给她展示了自己的笔记,周沐姚看了一眼,竟然比她的还要详细。
“不错嘛,最近偷偷下功夫了?”
“我哪有那个时间啊!”
傅予宵说着,习惯性地伸出胳膊往季修竹肩膀上一揽道:“也不看看我带了谁!”
季修竹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没有说话。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在这儿附近有个房子,去我那里做顿宵夜吧!”
周沐姚笑道。
傅予宵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行啊!正好你也好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走走走!给你做糖醋排——”
他话没说完,季修竹已经大步离开,径直向他的车走去,傅予宵重心不稳差点摔地上。
“喂!季修竹!干嘛呢你!你不吃饭啊!”
季修竹没有理他。
傅予宵一头雾水,而周沐姚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行了,你俩还是早点回去吧,吃饭的事情下次再说。”
周沐姚说完还看了一眼坐在车上的季修竹,还拍了拍傅予宵的肩膀笑了笑,这整得他更加莫名其妙。
*
一连几天下来,季修竹都没有给傅予宵一个好脸色,出门上班遇到,傅予宵刚想伸手跟他打个招呼,这季修竹就跟眼瞎了似的看不见,径直上车开车一套行云流水,半分眼神都没分给他。
傅予宵云里雾里,这人在发什么癫!自己又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这又拽又讨打的模样,不打招呼也就算了,有几次在电梯里遇到,傅予宵都帮他摁住电梯门了,结果这人好像看到什么瘟神似的转身就走。
“什么人啊这是!”
傅予宵对着离开的车骂了一句。
“你们说他是不是有病!无缘无故生气也就算了!跟他打招呼还不理人!这目中无人的样子跟我头次见到他一模一样!”
傅予宵气冲冲地猛喝一口饮料。
“原来我还觉得他这人挺好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无理取闹!请他吃饭还有错了!我不过就想把人情还回去!结果呢!这人简直给脸不要脸!”
紧接着又仰头猛灌了一口。
厉程南眼角微微抽搐,这人已经吐槽季修竹快两小时了,这饮料都快喝了两大箱了,还不消停!
“行了行了!你别喝了!这是饮料又不是酒,喝不醉人的!”
厉程南把他手里的饮料拿出来,早知道这样干脆直接给他一杯酒醉倒了得了!
“我觉着吧,他应该是生气了!”
他试着分析道。
傅予宵一脸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废话!我能不知道他生气吗!可问题是他为什么生气!凭什么生气!我直接莫名其妙!你就不能讲点儿有用的!”
季修竹那种人,性子本来就冷,平时还不苟言笑的,开不开心,生不生气都是那一种表情,平时很少有人能看出来。
但傅予宵是什么人啊!他的高级心理师资格证是白考的吗!
厉程南被他噎得讲不出来话,那感情这人到他这里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还嫌弃自己说的没用?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哈喽!小厉总,好久不见了。”
周沐姚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厉程南眼睛一亮:“阿姚姐姐,你怎么来了!还有,能不能别喊我小厉总了!”
厉程南每次一听这称呼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周沐姚笑了笑:“那不然呢。”
她目光环视了一周,看了看这家酒吧。
“不错嘛,你大哥说你经营了一家酒吧,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务正业的,没想到你还是挺有本事的,这氛围确实不错!”
“我哥真这么说我啊!”
厉程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边上了,他哥那么闷性子的人,平时很少夸他的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周沐姚说着,又看了一眼坐着头顶好像长蘑菇的傅予宵。
“这人又怎么了?”
厉程南给她倒了一杯酒,摇摇头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他惹那季大法医不高兴了呗!”
他话刚说完,傅予宵猛然抬头:“我惹他?我有病啊!我吃饱了撑的去惹他啊!是他自己跟我过不去!不理我也就算了,我几次想请他吃饭,他无视我!我是欠他钱了还是抢他女朋友了!”
“我就是贱呗!上赶着还人家人情,结果人家非但不领情,看见我就像看见什么鬼东西似的!”
这义愤填膺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季修竹抢他女朋友了。
厉程南摊手:“你看,来这儿坐了两小时了,一直在说季修竹,我就么见过他这个样子。”
周沐姚勾唇一笑,看着一口一口喝着醉不死人的饮料说道:“我大概知道什么原因。”
“嗯?”
厉程南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什么什么原因!说给我听听!”
周沐姚神秘一笑,把自己的酒放到了傅予宵面前。
“你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吗?”
傅予宵一听他生气自己就来气:“我知道个屁啊!我上哪儿去知道啊!就那天从酒店回来以后,一句话也没跟我说过,问他怎么了他不理,就一直坐那跟雕塑似的,我都害怕他下一秒会不会把我给嘎了!”
说完还气不过似的,在桌子上捶了捶发泄心中的不满。
“季修竹这个人我是有点了解的,跟我叔叔年轻时一个样,喜怒不形于色,我觉得他敢把自己的情绪外露给你,说明是想让你哄他。”
“哄他?我吃饱了没事干去哄他干嘛啊!又不是我惹他生气!”
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周沐姚有些头疼,继续说道:“你好好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了,人家好歹也是出身,怎么可能跟你斤斤计较的,这样孤高到极致的人,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傅予宵若有所思,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就在医院那天,你走了以后他说要吃糖醋排骨,回来我打算给他做的,结果你就喊我去参加那个研讨会了。”
周沐姚哭笑不得:“就这?”
“对啊!你也觉得无语是吧!完了你不是喊我们去你家吃宵夜嘛,我就想着顺道一起呗,反正你爱吃糖醋排骨,正好他也想吃,一块儿做了多省事儿啊!结果呢!这人发什么癫啊!”
傅予宵越说越气:“吃什么糖醋排骨!他连豆花都吃咸的,发什么羊癫疯吃糖醋排骨!”
周沐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没想到事情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她随口说的一句糖醋排骨。
她顿时有些心塞地看向傅予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可怜傅予宵这个不开窍的死脑子,还是心疼那被顺道的季修竹。
“真的是造孽啊……”
周沐姚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傅予宵的肩膀,这家伙,可怜见的,连人家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主打的一个宁可责怪别人,也不会反省自己。
“你也觉得很无语是吧!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对对对,千错万错都是他季修竹的错!”
周沐姚顺着他的话说道:“来来来,别气了啊!”
她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挪到傅予宵手边,厉程南想出声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傅予宵正气头上,看也没看直接拿起仰头一杯喝光。
一分钟后,他就趴在了吧台上。
“阿姚姐姐,你干嘛啊,他什么酒品你不知道啊!”
厉程南戳了戳他的脑袋,一动不动。
“待会儿我可不想送他回去!”
“你就等着看吧!”
周沐姚拿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此时刚好洗漱完准备躺下的季修竹接到周沐姚的电话时,微微一愣,挂掉后迅速换了一身衣裳就走出门去。
季修竹到厉程南的酒吧时,刚好看到傅予宵拉着厉程南的胳膊大声质问他为什么凭什么!活脱脱一副被渣男抛弃的痴情怨夫。
“你来了!”
周沐姚立刻走过来说道:“我差不多也要走了,程南那家伙从不让发酒疯的予宵坐他车,我记得你和他住得近就打电话给你了。”
说罢转过头去喊道:“快点儿把人丢过……不!拉过来,有人来接他了!”
厉程南面目狰狞,两只手控制着傅予宵的胳膊不让他乱抓。
“你倒是快来帮我把这醉鬼拉开啊!”
季修竹眉头轻皱,径直走过去一把将他拉过来,离得近了才闻到了傅予宵身上的酒味,很淡很淡,度数不高,又看了吧台上的杯子,看来是喝多了。
“傅医生。”
他语气冷淡,傅予宵早已醉的迷迷糊糊,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睁眼一看,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懂一个大概的人影。
傅予宵冷哼一声,眼神迷离,甩了甩手抓着季修竹的衣领不停地摇晃着。
“季修竹!好你个季修竹!”
他比季修竹矮一些,只能仰着头看他,季修竹有些惊讶,这人都醉成这样了竟然还能认出自己是谁?
“兄弟!人就交给你了!你行行好把他带回去吧!”
厉程南抹了一把辛酸泪,仿佛解脱一般,末了还提醒一句:“要是路上他发疯,你找个安全点的草丛把他丢了吧!”
季修竹低头看着不停乱动的傅予宵,嘴里还嚷嚷着听不清的话,酒吧里昏暗的柔光落在他脸上,衬得那肌肤越发细腻。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傅予宵。”
傅予宵根本听不见他说话,衣领抓累了就扯着季修竹的胳膊。
“你凭什么啊!老子都没生气你哪门子气!”
他口齿不清,季修竹勉强能听清他说什么,傅予宵骂骂咧咧好一会儿终于累了,一个松手倒在了季修竹怀里。
季修竹立刻接住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将人抱起来走出酒吧。
厉程南和周沐姚站在原地,目光不约而同地看着他俩。
“予宵是个直男啊!他怎么可能喜欢季修竹?姐,你是不是腐眼看人基啊!”
厉程南一脸不可思议,傅予宵什么性向他们几个还不清楚吗,小时候读书那会儿,除了韩驷,就属他收到的情书最多了,连任齐然都比不上。
周沐姚可怜地看着他:“那你见过他这么反常的样子?”
厉程南摇摇头,傅予宵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则心思细腻做事靠谱,哪怕是傅萱菱莫名其妙消失的那十几年,他都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心中的苦。
但是,碰上季修竹后,他三天两头提起他,虽然不是骂他就是在骂他的路上。
周沐姚笑了笑:“等着瞧好了,我看啊予宵是玩不过季修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