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程南扒拉着车窗,咬牙切齿地对着坐在车里戳手机的某位影帝咆哮道,要知道他可是把车看做小老婆一样疼着的!
韩驷放下手机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某人道:“我逼着你来了吗?不是你自愿的吗?你在这里委屈个什么劲儿?”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给我绕了那么大一圈子,浪费我这么长时间,我都还没生气呢!”
说罢将口罩和墨镜严严实实地盖在脸上,也跟着下了车。
“你——”
厉程南指着眼前这个没良心的男人,后悔与愤恨一齐涌上心头,哽在喉间,吐不出咽不下,只能自认倒霉。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厉程南放弃了挣扎,看着自己的爱车,满脸心疼。
韩驷看了一眼边上左拐的路牌,左转直走100米就是一个公交车站。
“先出去再说吧。”
“那我的车怎么办!”
“放着,明早再喊人过来拉走。”
“不行!我不要离开我的宝贝车车!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怎么忍心放它一张车在这里风吹雨淋!”
韩驷看着厉程南这副撒泼耍无赖的死样,忍无可忍:“行!那你就好好呆在这守着你的宝贝车车吧!”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你不管我了!不!你不管我的车了!”
厉程南看了看韩驷无情无义的背影,又看了眼自己的宝贝车车,再三斟酌:“先委屈你在这儿呆一晚了,我明早立刻喊人过来将你拉走!”
“你等等我啊!”
厉程南迈开长腿立刻向韩驷跑去。
南街的小广场上大多都是饭后出来散步的老人,开着轰天动地的广场舞神曲,吵得人耳朵发疼。
都怪厉程南这煞笔,就不该坐他的车,平白无故浪费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也就算了,现在连那家苏绣铺子在哪里都不知道,还带着他迷路了。
韩驷不喜欢兰博基尼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车款是厉程南那家伙的心头好。这人什么优点也没有,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全身上下都是缺点。
厉程南爱车简直到了疯魔的地步,记得有一回他俩都看上了同一款车,韩驷那时候年轻气盛,硬是要跟他抢,谁知道这人手里有自己的黑照!
这么多年了,厉程南也就只能拿手中这点料来威胁韩驷了。
“我们现在去哪啊!”
“公交站。”
“公交站?你这影帝是过气了还是不够红,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韩驷戴着口罩,墨镜底下的琥珀色眼睛带着无限的鄙夷,看着一脸智障的厉程南:“但凡你的车不出这点破事儿,我这个过气的影帝也不至于暴露在公共场合!”
“等到大路上在喊车,不然就跟你那宝贝车车似的,进来绕圈子!”
厉程南自知理亏,缩着脖子没敢说话,他也不知道这地方是这么个情况啊,这导航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一直在胡说八道。
两人走了几分钟,终于看到了公交站。
厉程南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出门不是自己开车,就是司机带着走,不知为何有些兴奋,心想着是要先感受一下公交呢还是滴滴车。
韩驷靠在护栏上,他身高腿长,路灯有些昏暗,远处的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可是那高大的身影和出尘的气质,与周身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要不打滴滴吧!这个好像比公交快点,我看好像可以在手机上叫来着……”
厉程南拿着手机点开一个小程序,东琢西磨起来,宛如一个没有生活常识的智障,韩驷看着他这一脸蠢样,越来越觉得自己带着他出来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这车好像不错啊,奔驰123,这车牌好像挺难摇的唉,这张好像也不错……”
韩驷不想在同这小少爷站在一块了,跟这人站在一块显得他又傻又呆。
他往旁边挪了几步,眼神不经意扫过了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那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坐着的青年。
暖黄的灯光照在他的柔软的发上,青年极为神情认真,在小画本上不停地画着,眉毛偶尔微皱,表情似乎有些苦恼,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又继续在纸上画画。
又是他啊。
韩驷不知为何,看着青年乖巧的模样,心中竟然有一丝微动,像是平静无波的水面丢入了一个石子,一圈一圈泛起涟漪,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小朋友。”
韩驷走到他面前,青年不经意地抬头,隔着墨镜,韩驷在那双干净又清澈的眼里看到了自己身影。
周时亦构思海报的思绪被眼前的男人打断,他因为脸盲症的缘故,脑子里能记得住人的能力极差。
哪怕今早刚刚坐在他旁边一起听课,还跟他相谈甚欢的人,转过身去他便能将人家的样子和声音忘得一干二净。
韩驷看着周时亦像是某种动物受惊后的眼神,微微弯下腰来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笑着问道:“小朋友,不记得我了?”
周时亦越发茫然,看着男人逆着光的身影,睁大眼睛试探性地问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韩驷:“……”
两人隔着墨镜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周时亦见男人不说话,顿时感觉十分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会儿!”
说罢立刻翻出包里的所有的小画本,一页一页地翻着上头画着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的事情了,脸盲症也给他带来不少事端。
他无法在短时间内记住一个人的脸,哪怕像韩驷那样天天对着他的照片,不停地画着他,也仍是难以记住。
那些不了解他的人,因为这个缘故也经常误会他高冷,觉得他没礼貌,甚至会在背地里对他说三道四。
周时亦其实也知道,但是他也没办法,他喊错别人都名字是经常发生的,名字与脸对不上他也很无奈,所以他只能不停地画画来记住他们。
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愿意过多的社交,就是害怕自己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会伤害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