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是林如琢写的信。”玄鹤把信鸽上的信交给梁无疾,想起自己来之前交代林如琢的事情。
此次北征虽然是意外,但是王爷早已做好打算, 根本无需他挂心,他自己走了就算了林如琢竟也任由顾宁乱来。
但是毕竟他自己已经跟了过来, 林如琢的性子也管不住顾宁。
玄鹤:“都是属下失职, 没能看好王妃。”
他们的军队已经出了京都一日, 眼下去北疆少说还要 半月, 路上匪寇不少, 若是顾宁和林如琢单枪匹马的过来定是要遭遇意外。
思及此,玄鹤又道:“王爷,属下愿戴罪立功,去寻王妃。”
梁无疾身着轻甲, 看完信, 手里的缰绳一紧。
眉心蹙了又蹙,道:“速去速归,把人安全的带过来。”
玄鹤领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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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心忧梁无疾身上的蛊毒是否真如梁桀所说的那般。和林如琢从王府便一路向北出发。
这次北征,是主角攻一早设下的圈套, 他的目的就是想让他去劝三哥回京都。
顾宁拿不定主意, 只想着先见了梁无疾的面再做定夺。
顾宁上辈子骑马, 都是在马车里慢慢散步。技术说不上差但是接连几日快马赶路, 大.腿.根早就被磨得疼的厉害。
出了京都大半天,两人一直走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眼下已经出了城三十多里地, 周遭都是山林山里不知有多少野兽和山匪。
为了安全, 顾宁和林如琢借住一猎户家里。
村子里不比城中, 到了晚上寂静的可怕,纸糊的窗户还能听见蛐蛐的叫声和风吹树梢的呼呼声。
顾宁躺在狭小的木板床上看着窗户外的星星发呆。
走了一天的路眼下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三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自己一个人待着总是喜欢瞎想, 尤其是现在知道了那么多梁无疾没告诉过他的事儿 。
三哥为什么不喜欢和他说那些呢?
说的最多的也只有他年幼的时候被圣慈太后领养的事情。
他亦是如此。
他不是户部侍郎顾培的儿子,他是一个死了一次的现代人。
他又该怎么和梁无疾说起自己的事情呢。
想半天没结果大腿根火辣辣的疼。
顾宁起身关上窗户,翻了个身。
想起梁无疾抱着他睡觉的时候。
梁无疾真是狠心,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就再也没消息了。
每每想顾宁就感觉谈恋爱好累。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么。
烦。
梁无疾真是惹人烦。
顾宁心里把梁无疾慰问了一遍,抱着枕头准备睡觉。
这时候自己住着的房间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猎户家的院子一共有两处,顾宁和林如琢住着的这两间房子是平时宰肉放粮食用的和他们居住的卧室还有一段距离。
难不成是闹贼了?
顾宁起身,准备敲敲对面林如琢的房门。还没动手,就从门缝中听见了林如琢的声音。
“不知道是什么人,”林如琢警惕性很高,现在只有他和几个死侍,若是来了一大批山匪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刚刚一听到动静,他就立马起来了。
林如琢把两个人房间的木板门打开,将顾宁护在身后。
“你带着这儿别动,我去看看。”说着,林如琢拔出靴子里的短刀藏在袖子里小心的往前挪着步子。
这时候门外的敲门声更大了些。
但是,听着又不像是山匪。
两个房间外的木门虽然还算结实,但是也就防一防普通的小偷,若真是山匪来了,恐怕一刀就把门劈开了。
林如琢抵在门前,压低了声音,问:“谁?”
少顷,门外传来一男音:“是我。”
顾宁跟在林如琢身后,听见门外男子的声音,他和林如琢面对面看了一眼。
随即,林如琢也不敢掉以轻心,“土豆土豆。”
门外的男人不耐烦:“林如琢,开门。”
顾宁:“……”
林如琢:“…………”
林如琢把门打开,门外果然是几日不见的玄鹤。
顾宁眼前一亮:“玄鹤。”
玄鹤作揖:“王妃。”
林如琢:“你怎么找过来的?”
说罢,林如琢看了看门外,猎户家的大黄够正乐呵呵的啃着一根大骨头,院子里的树上还拴着一匹马,确实只有玄鹤一个人过来了。
玄鹤:“玄鹤奉王爷的命令,来找王妃。”
顾宁一听见梁无疾的消息,心里的烦闷立刻烟消云散,着急问:“……三哥,三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王爷领军北征,眼下已经出了京都百余里,在走两日,便能到盐关梓州。”玄鹤说罢,把梁无疾给顾宁的信交了出去:“王爷记挂王妃,给王妃写了信,王妃看了信便知道王爷的安排。”
说罢,玄鹤把信交给顾宁。
林如琢终于等到了王爷的消息,心跟着也算放回肚子里了,傍着玄鹤的肩膀,“哎呀呀,我的腿要疼死了,这几日为了追王爷,我整宿整宿睡不好觉,也不知道王爷看我这么忠心会不会处罚我看护不周。”
玄鹤:“…………”
“所以,王爷罚你了吗?”
玄鹤:“………………”
“没。”
林如琢眼睛一亮,“我就知道,王爷心慈,肯定不会罚的。”
玄鹤又道:“天机营影卫守则,北征结束,抄10遍。”
林如琢:“………………”
顾宁把信看完,收到自己的衣襟里,蹙紧的眉心又紧了几分。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梁无疾不想让他知道北征的事,就是因为北征之后,梁无疾选择的是——死。
摄政王死。
只剩下一个天机营营主梁珩。
但是假死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他吃了梁桀给的蛊毒,又准备死遁。既然不告诉他,就是没有十全的把握。
真是,太自私了。
梁无疾。
坏蛋。
顾宁没忍住鼻子一酸,揉了揉自己不争气的眼睛。
现在知道瞒不住了,便一纸书信把经过给他说一遍。若是此行不成功。那梁无疾是不是打算就让他守一辈子寡。
太过分了。
林如琢和玄鹤因为抄写营规的事儿拌嘴,说了几句,玄鹤便嫌林如琢烦,“闭嘴。”
两人话题一停,便看到了顾宁微微颤抖的肩头。
玄鹤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儿,便咳了两声,道:“王妃,现在天色不早了,明日属下便带王妃去见王爷,现在王妃,王妃先休息吧。”
说罢,林如琢道:“不是,顾宁不对劲儿啊?”
玄鹤眉心一簇,拉着林如琢进了隔壁房间:“闭上你的嘴。”
顾宁哭了一晚上。
选秀落选被粉丝骂的时候都没现在伤心。
第二日一早,顾宁早早起床准备好了自己行李。玄鹤和林如琢出来的时候,顾宁已经和猎户打点好了,给了银子牵着马在门口候着两人。
玄鹤带着林如琢去牵马。
林如琢看见顾宁大灯泡一样的眼睛都呆住了:“你你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顾宁:“……”
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过人。
“不关你的事。”
玄鹤踹了林如琢一脚,塞给他一张干饼:“快些吃,吃罢还要赶路。”
林如琢:“……”
说罢,玄鹤硬着头皮,走到顾宁跟前。
手里拿着一张干饼,准备送过去,犹豫半天还是没上前。
顾宁上了马,玄鹤才吁了口气,走到顾宁马儿前面,“属下跟着王爷的时候,王爷方才随着先帝南征结束。”
“王爷是先帝的母后圣慈太后一手带大,与先帝如同一具身体上的左膀右臂,先帝情深,对陛下疼爱有加,可惜去的早。先帝临终前曾托福王爷照顾好陛下。”
顾宁:“你不用同我说这些,三哥与我说过。”
玄鹤:“不。”
“属下要和王妃说的不是这些。”
玄鹤知道,有些东西自己不该说。但是这些事情除了顾宁,他不知道还能和谁说。
“属下想说的是,王爷这些年太苦了。先帝和王爷情深,却不抵与太后短短数月的感情。当年虽王爷南征图尔部落的时候,先帝曾将王爷扔在敌营,置之生死不顾。”
“可笑。”
“那次,我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南疆,最后还是王爷拼死护下了属下一条命。”
玄鹤:“之后,王爷带着属下逃回了京都,先帝爷却为南疆求情,甚至不惜让王爷背负虐待俘虏残杀百姓的罪名,太祖陛下以仁慈治国,就是因此才额外赦免了屡次侵扰大梁的图尔部落。”
“还有圣慈太后,她亲手将王爷养大不假。可若不是因为她,王爷的母妃根本不会死。”
“王爷根本不欠大梁。”
“但这么多年属下跟着王爷一路过来,若是……”
玄鹤:“若是王爷没有在茶楼遇见你,王爷现在早就死在了南疆。”
“北征一事虽是意外,但确是王爷早早安排好的意外。王爷虽不说,但属下知道,他本就无牵无挂准备交出西北兵权后以身殉国。”
“王妃此时王爷计划之外的意外。”
玄鹤说完,声音沉了几分,又道:“王爷真心想和王妃执手一生的。”
“北征之事,王爷虽然没十足的把握。却一早安排好了顾大人的后路。若是王爷死了,顾大人会带着王妃回梓州。之后属下会一直守着王妃。”
“王爷心心念念,全是王妃一人。”玄鹤:“王妃亦是如此,所以王爷才会又改变主意,让属下回来找王妃。”
顾宁心里沉重了几分,一口短吁放平了自己的心绪:“我,我知道了。”
“我要陪着三哥。”
顾宁勒紧了缰绳,马儿长嘶,他道:“走吧,今天我要见到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