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安在对面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于小安伴着笑声流出了眼泪，“我特么的是难过，我是真难过，我替航磊那货不值，你说他是不是傻逼？老话说死了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这下可好，什么都没有了……或许因为我不是他，所以我不懂他的想法，不明白他的痛苦，但是我明白自己的感受，就是因为这傻逼，我更得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这几天，航磊他爸，一夜之间白头，我是亲眼所见的。我当时还假设了一下，要是因为我，让我家大美人一夜白头……”于小安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我还是好好活着吧。社会性动物，谁特么的都不能只为自己活着，为自己去死。”
他闷了一大口酒，“我反正是这么想的，我们家老于头这么多年还在和病痛抗争着呢，为了他这种可歌可泣的精神，我也得好好活着。更何况，我还有安啸禹。”自我强化一样地一遍遍地重复，好像少说一遍就会忘记。
于小安的目光柔软下来。
“sorry！”杨云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别撒狗粮，我吃不动。”
“你自己渣，就不要怪我们有恩爱可以秀。”于小安毫不留情，反正跟杨云也不需要掖着藏着，他自己是一个极度认真对待感情的人，对杨云的这种做法还是不能理解。
“我这样确实算渣？”杨云不确定地问。
于小安冷笑，“难道你还想让我表扬你？”
杨云摆摆手，“那也不必，只不过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我真正喜欢的人，所以才这样不冷不热的。”
“大概你的可塑性强吧，喜不喜欢都可以在一起。”于小安敷衍。同时，还替周甜甜不值。
杨云尴尬地举杯，“祝你们天长地久。”
“祝你早日找到真爱。”这么说还真对不起周甜甜。
等张嘉煜和赵宇上完课回来，寝室里已经一地空酒罐和浓郁的酒味儿。
可是喝酒的那两个人，谁都没有醉。
“麻蛋，竟然背着我俩喝酒。”赵宇一直觉得自己和于小安是一家人，亲上加亲的那种关系，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找杨云陪他喝酒，都没算自己的份儿。
于小安还有两罐没开的啤酒，一人一罐分别扔给赵宇和张嘉煜，“你们俩的酒量上不了台面。”
“卧槽，于小安，开学第一天你自己怎么回寝室的你都不知道吧？”赵宇挺不服气的。
张嘉煜也一样不服气，“他自己的酒量自己也没谱，还说咱俩。”
于小安打了个酒嗝，“嗯，你们俩说什么是什么。”他也不争，喝完自己的酒，起身去了厕所，随后洗了把脸回来，拿起自己的书，“我回家了。”
“我得罪他了？”看着他用脚一勾，从外面关上了寝室门，赵宇迫不及待地问杨云。
杨云笑着摇头，“他不一向就这副德行吗？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得瑟着呢！”
想想也是，赵宇捏了捏自己的鼻尖，“长得好看要逆天，你咋不上天呢？”
张嘉煜鄙视地看着赵宇，“你咋不当面问他呢？”
赵宇扁扁嘴，“你站哪头的？”
张嘉煜懒得理他，而是问杨云，“小安和你说没，航磊到底咋回事啊？”
杨云眼神变了变，“说是跳楼了，小安没详细说，接连失去亲人和男朋友，唯一的爸爸又不认他，航磊就崩溃了。”
没有亲身经历，难以感同身受，可乍听上去也是一丝错愕。
“真挺惨的。”赵宇咋舌。
张嘉煜叹息：“那哥们长得又帅，人也大方豪爽，怎么就这么不走运呢！”
“不是痛到极致，谁会选这么一条路？”杨云沉默下来，看着自己手里的啤酒，又有多少选择是真的从心所愿呢？
想想真的不理解。
－
安啸禹下课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房子里一盏灯都没有开，黑漆漆的，以为于小安还没回来。
他一边换鞋一边准备给小崽子打电话。
刚换了一只拖鞋，就听到客厅里有声音，窸窸窣窣地，安啸禹顿时一惊：家里进贼了？
他立刻屏住呼吸，小步小步往里走，从转角的墙边探头往客厅里看，看到的却是一道人影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前一秒的紧张立刻被他收回腹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小崽子干什么了，累成这样，在沙发上睡得一塌糊涂。
他依旧蹑手蹑脚地径直走进卧室，拿了一张毯子，给小崽子盖上。
于小安不知道睡得多沉，任由安啸禹给他盖毯子，他都一动不动。
安啸禹给他盖好全身，想要往肩膀上拉一拉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于小安满脸都是湿的。
“小安……”安啸禹在他耳边轻轻叫他的名字。
于小安肩膀颤了颤，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安啸禹抬手勾起指弯，轻轻抹了一把于小安脸上的眼泪。
不用说，他都猜得到，于小安一定是梦到航磊了。
安啸禹心一抽，眼睛有些酸。
太难受了。
不知道于小安梦里是什么样的航磊，但一定是让他陷入悲伤的航磊。
与其让他一直在梦里难过，还不如赶紧叫醒他。
安啸禹手扶着于小安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小安，小安……”
于小安发出一声浅浅的抽泣，依旧没有醒。
安啸禹俯身在他耳边，“小安，吃饭了没？想吃什么？我去做。”
顺手又再擦了一把于小安脸上的眼泪，或许不让他知道自己哭过对他更好。
这次于小安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他声音有些黯哑。
“嗯，你怎么在沙发上睡了？”
“我在这儿看小说看的有点困……”于小安说，随后伸了个懒腰，坐起身。
安啸禹往一旁让了一下，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你刚回来？”于小安不知道安啸禹已经看到了他满脸的泪水，假装不经意地抽了张纸，打了个哈欠，擦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