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月初的的时候,秋收就全部结束了,田遥他们收了快一地窖的果子,就等着老余上门来运走,他们赚个种田的辛苦费就是。
值得一说的是,先前在他们这里要了种子的葛婶子和李家夫郎都来找过田遥,他们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田遥,先前在镇上卖这个果子的时候价钱是怎么定的,他们吃过之后也觉得好,所以也想卖出去补贴家用。
田遥很耐心地跟他们说了在去年的时候自己卖的价,但今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毕竟他们也收了好多的果子,虽然他们不会去零卖,但总有些影响。
葛婶子和李夫郎听见他原来卖的价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就那些果子竟然也能卖得那样贵,田遥笑了笑:“都说物以稀为贵,所以第一次卖的时候会贵些,可现在卖的人多了,估计就不好再卖那样的价钱了。”
他们两个人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
田遥想了想说:“我到时候会问一问那边的菜贩子,看他们卖什么价,只要是差不多的话,就会有生意的。”
两人对他表示感谢,随后才离开了他们的院子,没一会儿老余的人就来了,还拉着一辆牛车来,让田遥没想到的是,老余亲自来了。
先前他们签契约的时候,老余也只是匆匆露了一面,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他也跟着来了。
陈旭经常去那边,所以跟他们还算相熟,老余看到田遥,点了点头,接过田遥递的茶杯,才说:“去年的时候,我的主家偶然吃到过一次这种果子,很是喜欢,再想买的时候就已经没见到过了,他一直记着这个,所以还让我找找,没想到竟然是你们种的。”
田遥跟郁年也没有想知道他的主家是谁,总之能够把果子卖出去,他们拿到钱就万事大吉,有些阶层也是他们现在接触不到的。
他们也并没有全部把果子都给了老余,因为田遥自己也嘴馋,所以还是留了一些,但地窖也确实是被搬空了一大半,但是他们的荷包也鼓了起来。
老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们把车讨套好,用布把牛车遮得严严实实,最后出了槐岭村。
他们最后约好,从八月初二开始就出门,赶在八月十五回来,毕竟是个团圆的日子,刘之他们还有一大家子人,出去太久也不好,有半个月的清闲时间已经很好了。
八月初三是田遥的生辰,他们一行人初二就去了镇上,打算在铺子里给田遥跟郁年过一个生辰,过完生辰他们再出发去西辛府,半旬时间也够他们出去走走了。
八月初二的晚上,他们三个哥儿挤一床,另外三个男人睡一床,为了不让田遥的的生辰在路上过,所以他们决定初四出门去。
初三当天,刘之问刘夫人要了一条小羊羔,他馋以前郁年烤过的那个羊腿了,又说既然都回到店里了,那他们就在店里煮菜吃吃吧,好久没吃了大家都馋了。
田遥自然说好,他们兵分几路,田遥他们几个夫郎去镇上买菜,看到有山菌和竹笋自然是不肯放过,买了好多,店里郁年烧好了炭,又去处理羊腿,要腌制好久才能去除羊肉的膻味。
等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张,六个人坐在一起,后院里的炭火燃着,羊腿已经被烤出了香气,一切都刚刚好。
*
云溪镇在除去战时,不关城门,不设宵禁,很是自由。
官道上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走进了云溪镇的主街道。
因为是农忙的季节,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这会儿街上很安静,那一高一矮的人都快走不动了。
“少爷,您究竟为什么不跟着大少爷一起走啊?跟大少爷道个歉又不是什么难事,您为什么非要这么倔?”
“你闭嘴。”那高一点的人颤颤巍巍地开口,“从小就是我跟大哥道歉,这次我才不要再服软,我就是要向他们都证明,就算没有大哥,我也能走回家。”
“可是咱们现在才走了不到半日,你就这个样子……”
“所以现在才要住店吃饭啊!”高个子的人说,“你快去找个店,你少爷快饿死了。”
那个矮的到处看,却没看到一家开着门的客栈,甚至连就酒楼都没有一家开着的。
崔朝希看着没有一个人的街道,累得坐在了一边的石阶上:“喜乐,赶紧去找点吃的吧,少爷要饿死了。”
喜乐听了他的话,把怀里他先前藏起来的一块饼递给他:“少爷先吃这个垫垫,我再去找找。”
崔朝希刚咬了一口干饼,就闻到了一阵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这让他本就发软的腿软得更厉害了。
这是喜乐也走了回来,他苦着脸:“少爷,这附近都没店开门的店的,前面有一个写着田记的,我看到里面有油灯亮着,但是门口的高数挂着歇业。”
“喜乐啊,你没闻到香味吗?馋死少爷了。”
喜乐点了点头,只觉得肚子这一阵咕咕地叫:“闻到了,少爷,就是那家田记传出来的。”
“走,咱们去吃饭。”
崔朝希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拖着喜乐瘦小的身躯,跑到了田记的门口。
屋子里热气腾腾的,围在一起的六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但吃得都很畅快。
刘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为什么夏天没人吃这个啊,明明吃得这么畅快。”
陈旭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天天这么吃,衣裳都要洗不过来了。”
刘之偏头不理他,又去夹了一块烤羊腿。
沈桥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这会儿吃饭基本都在顾着他们,突然听到了有人敲响店门。
田遥想起身去开门,被坐在外面的沈桥拦住:“我去吧,今天寿星公最大。”
田遥哈哈哈地笑了一声:“那就麻烦桥哥了。”
沈桥只把门开了一道缝隙,看着门外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本店最近都歇业,要吃饭的话,去别家吧?”
崔朝希早就闻到了从这里传出来的味道了,这会儿他正伸着头往里望:“你们不是在吃饭吗?我有钱,让我吃!”
付智明生怕沈桥吃亏,赶紧跑过来:“我们今天真的不开门,已经歇业很久了。”
崔朝希已经听不见别的话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在桌上摆着的那口锅了,嘴里不停地念叨:“让我吃让我吃。”
付智明跟沈桥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这人是不是个傻子的眼神。
田遥也站了起来:“桥哥,让他们进来吧。”
崔朝希赶紧钻了进来,生怕他们反悔,甚至还自来熟一般地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他兴奋地搓手手:“喜乐,快过来,你看他们吃得什么?”
喜乐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跟沈桥他们抬手作揖之后走到崔朝希的旁边:“少爷!”
崔朝希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他对面的郁年,因为只有他跟这个屋子里的人气质都不太一样,因为开了窗,有一缕夜风吹了进来,点在一边油灯被风吹着晃了晃,他又看清了一点郁年的脸,有点眼熟。
这是付智明帮着沈桥关上了门,重新坐回桌上,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想着应该怎么开口。
崔朝希看着煮得咕嘟咕嘟锅子,才出声:“能让我也一起吃吗?”
靠厨房最近的刘之起身去给他们拿了新的碗筷,崔朝希赶紧接过来,就举着筷子吃了起来,喜乐也没忍住,又跟他们作揖,才吃了起来。
崔朝希只是吃了一口,眼睛都瞪大了:“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好吃?”
田遥这才说:“我们家就是卖这个锅子吃食的,只是最近天热又农忙,所以歇业,你今天来得巧,正巧遇到我们在。”
崔朝希已经顾不上说话了,他只是埋头猛吃,也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反正是什么东西都好吃。
田遥他们本身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会儿都停下了筷子,看着他们风卷残云,活像是很多天没吃过东西了
田遥有些看不过去,又去切了些菜,给他们煮下去,崔朝希吃得泪眼汪汪的,主要还是太辣,他第一次吃,只觉得新奇又上瘾。
崔朝希从前是从没吃过别人的剩菜的,也从没有这么大一桌子人围在一起吃饭,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盘子,里面还装着些肉片,他没有多想就夹了一块。
他只觉得这个小店,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好吃!
最后田遥他们六个人,看着这两个人,把他们准备的菜全部吃完了,舒服地打了个嗝。
喜乐有些不好意思,从荷包里掏出了银子:“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田遥摇了摇头:“既然吃好了,你们就离开吧,我们也要休息了。”
崔朝希又看了一眼坐在田遥旁边的郁年,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人长得很眼熟:“我们不能住店吗?”
郁年这会才说话:“小店没有客房,不能住店。”
崔朝希从小就在他兄长的阴影下长大,只是听郁年说这么一句话就觉得头皮发麻,明明只是一个小镇上的店家,怎么会有跟他兄长一样额威严。
“你们赶紧离开吧,往前走不远处有客栈的。”田遥收下喜乐给的银子。
“好吧,我明天还能来吃饭吗?”
田遥摇头:“我们今日只是凑巧在这里,明日要出门了,要是想吃的话,中秋之后可以来。”
说完也不顾他们,径直推着他们的肩把人推出店里。
崔朝希只能带着喜乐离开去找客栈了。
等打扫完店铺里的狼藉,郁年跟田遥两个人留在了后面:“郁年,刚才我看那个人一直在看你,你认识他吗?”
田遥在刚才就注意到了,那个人一进门就在看郁年,郁年说话之后他更是,一直不停地看着他。
郁年摇了摇头:“不认识,从没见过,听他口音也不是原仓府的人。”
田遥撇了撇嘴:“就不该动善心让他们进来的,万一是你的仇家呢?”
“没事,他应该是不认识我。”郁年想了想,“还有就是,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应该也并不会有什么威胁,你别担心。”
田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回到后院,其他的人都已经休息了,今天的天有些阴沉,郁年轻轻摸了摸田遥的脸:“生辰愉快,又大了一岁了。”
田遥笑起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遇见你之后的生辰都是很愉快的。”
他们回到房间里,客房不算太大,挤三个人有些勉强,但他们都没什么心思睡觉,除了郁年和陈旭是出过门的,剩下的四个人都是从没踏出过云溪镇的人,这会别提多兴奋了,几乎是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