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讨厌我吗?”
纪向晚被他这个问题问懵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混账话,一时不知道怎么收场,尴尬地刹了话头,说:“不是,没有讨厌你。”
说完好像还想补救一下,结果说出口又莫名地带着怪味:“要是讨厌你,我干嘛要让你陪睡。”
叶秉烛似乎在大喘气,低低地说:“我就从这下车,你把车门打开。”
纪向晚没听他的,继续开车往前走:“下雨呢。”
叶秉烛拽着安全带,垂着头半天没说话,眼看快到家门口了,才说:“这个店……虽然我是总负责人,但是这是几个人合办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纪向晚突然踩了刹车,侧头看他:“你还真怕我假公济私,截你单子啊?”
叶秉烛抿唇不说话。
纪向晚笑了一声,接着往里开。
叶秉烛往窗外看了看:“就停这儿吧,里面没车位。”
纪向晚嗯了一声,伸手把后座上的外套拿回来,抬手盖在了他头上,又轻轻地按了他一下:“你等会儿。”
纪向晚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拉开了车门,伸手把他拽了出来,用外套给他遮着雨,半搂着给人送进了公寓楼下。
叶秉烛被他拉扯得有点发懵,看他身上几乎湿透了,手上的西装外套也全是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还给他。
纪向晚随意地捋了捋头发,状似不经意地掸了掸身上的水:“这雨也太大了,两步路都给人浇透了——外套给我,你上去吧。
叶秉烛想了想,点点头把衣服还给了他。
纪向晚懵了,他没想到是这个展开,看叶秉烛真转身要走,立刻夸张地打了个喷嚏,把湿透的外套抖得哗哗响。
叶秉烛没忍住回头看他一眼,见他作势要往雨幕里钻,又回头叫他:“你等会儿。”
纪向晚立刻回头看他:“怎么了?”
叶秉烛说:“我给你拿把伞,雨太大了。”
纪向晚顺了顺衬衫给他看:“反正都湿透了,开车回去也得半个小时呢,都一样。”
叶秉烛也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满心都是刚刚侧腰的触感,头脑也不大清醒,说:“那你先过来跟我换身衣服吧,我的你应该也能穿。”
纪向晚马上走回来:“那麻烦你了。”
进了屋,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少了点东西,看着更像一个人住的地方。
叶秉烛想起来家里就一双拖鞋,就把自己的让给他,打着赤脚溜达进去了。
纪向晚往鞋柜看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还真把他的东西都扔光了。
叶秉烛出来的很快,找了一套干净衣服给他,大有让他换完赶紧走的意思。
纪向晚冲他笑笑:“身上都湿了,能借浴室冲个澡吗?”
叶秉烛明显已经后悔把他放上来了,这会儿也不好赶人,硬着头皮嗯了一声:“那我给你拿条新毛巾。”
纪向晚计谋得逞,颇为得意地钻进了浴室。
叶秉烛身上没怎么湿,就先换了一身休闲装——没好意思换睡衣。
纪向晚洗澡比他记忆中慢的多得多,叶秉烛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晕倒在里面了,纪向晚才裹着条大毛巾惬意地推了门出来。
叶秉烛正要开口赶人,纪向晚又说:“能借用一下吹风机吗?我觉得这雨淋的头疼。”
叶秉烛是真头疼了,指了指浴室的壁柜:“上面第三层。”
纪向晚拿了吹风机坐在叶秉烛旁边,突然拉着他给他吹上了。
叶秉烛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纪向晚又把他拉回来:“我看你头发也湿了,给你吹一下。”
叶秉烛甩开他,站了起身:“我待会儿洗澡,你快点换,换了赶紧走。”
纪向晚就收回手,一边吹头发一边用余光看他。
叶秉烛去厨房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纪向晚面前的茶几上,一杯自己握在手里。
吹的差不多了,纪向晚关了吹风机,慢吞吞地站起身,说:“我去浴室换吧。”
叶秉烛自己转身进屋:“就在这儿吧,我进去待着。”
这次倒是很快,纪向晚敲了敲他的房门:“可以出来了。”
叶秉烛遥遥地嗯了一声,推门就看见纪向晚把自己的湿衣服也打包好了放在门口,再次衣冠楚楚地站在他面前。
叶秉烛冲他点头:“我给你拿把伞。”
他还没转身,被纪向晚一把抓住了手腕。
叶秉烛有点意外,挣了挣,没挣开:“干什么?”
纪向晚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低声说:“谈谈行不行?”
叶秉烛叹口气:“没什么好谈的。”
纪向晚又说:“那你跟我说说,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分手也让我当个明白鬼不行吗?”
叶秉烛皱了皱眉:“你别抓着我。”
纪向晚强硬地又用力捏他手腕:“你先跟我说。”
叶秉烛往后退:“有什么好说的,分手这么久了,谁还记得。”
纪向晚抬眼看他:“你是觉得耍我好玩?还是觉得我好骗?”
叶秉烛也火了:“我骗你什么了?谈得来就谈,谈不了就分,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说?”
纪向晚把他往身前拽:“怎么就谈不来?你敢说你没有事情瞒我?”
叶秉烛反手要去拧他胳膊:“我有什么事儿那也跟你没关系,纪总,你管得太宽了吧。”
纪向晚哪能让他拧着,另一只手也去别他,叶秉烛就抬腿踢他膝盖,反而被他箍住了腿弯,踉跄了一下差点跪下,顺势就把纪向晚也往地上拽,登时两个人摔了一地。
叶秉烛压着纪向晚的右腿,纪向晚别着他的左臂,挣了半天谁也没讨着好。
叶秉烛烦的要命,拳头都快落到他脸上了,又被纪向晚生生挡了回去,叶秉烛有点大喘气:“纪向晚,分手就分手了,你今天闹这一出特像弃妇讨说法你知道吗?不跌份儿吗?”
纪向晚被他压着,干脆用手肘箍他后颈,把他脸都压在了自己怀里,笑说:“我不嫌跌份儿,今天怎么也得讨个公道。”
叶秉烛满鼻腔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挣也挣不开,索性对着他锁骨咬了一口,纪向晚立刻吸了一口气,也没松手:“还会咬人了?你出息。”
叶秉烛没真下狠嘴,但也几乎给他咬出血了,又用头顶去撞他下巴:“你给我放开!”
纪向晚说:“不放,有本事你再咬我。”
叶秉烛提膝要踹他,纪向晚又把他往下一压,说:“别不服气,你跟我好好说话,我就放开你。”
叶秉烛还在他怀里扑腾:“是谁先动手动脚的!谁先不好好说话的!”
纪向晚学他口气:“是谁先说我像弃妇的?是谁说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
叶秉烛又用胳膊肘去砸他:“你给老子放开!”
纪向晚侧头躲开:“我不放。”
叶秉烛扑腾半天不动了,口鼻的热气洒在纪向晚胸口上,半天才说:“我喘不过气了。”
纪向晚笑:“你别装。”
他话是这么说,手还是松了松,叶秉烛趁机把他踹开,躲了老远。
纪向晚还在地上没爬起来,刚刚被他用膝盖撞了小腹,有点没缓过劲,半撑着身子坐起来,说:“果然又骗我。”
叶秉烛一脸戒备:“你从我家滚出去。”
纪向晚缓缓站起身:“别一副我要强.暴你的表情,我就是想好好跟你说说话。”
叶秉烛冷着脸:“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纪向晚脸色也僵了僵:“跟我好好说话就这么难?我想知道一下原因都不行?”
叶秉烛别过脸不看他:“没原因,不喜欢你了,不行吗?还不让人喜新厌旧了?”
纪向晚两步靠过去,盯着他的眼睛:“可以啊,那你跟我说说,喜欢哪个新,让我瞧瞧。”
叶秉烛也看着他:“为什么要给你看?我们什么关系?”
纪向晚一肚子闷气,眼神也变了:“没什么关系,以前上过床的关系——以前你跟我上床不也挺高兴的吗?继续当炮.友你也不吃亏吧。”
叶秉烛脸色又难看起来,胸口起伏得厉害:“怎么,睡过我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拿出来一次次地说,还是说你跑我家来,就是为了操.我一次?”
纪向晚动了动嘴唇,还没说话,叶秉烛冷笑着贴过来跟他耳语:“纪总,这种事情你可以花钱解决的,不必跑到我这儿来碰钉子。”
纪向晚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恶狠狠地说:“你激我有意思吗?”
叶秉烛猛然推开他,说:“那你跑我家来撒泼有意思?”
纪向晚盯着他的脸,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还想让我怎么说?我跑回来是干什么!我知道你铁了心要把我往外推,我他妈就不要脸地往前凑,我为了什么!”
叶秉烛往后退了一步:“我求着你回来了?自我感动什么劲儿。”
纪向晚深呼吸:“是我,我想你,我不想放弃你。”
叶秉烛愣了愣,不自觉地去抓沙发的扶手。
纪向晚深深地看他一眼:“我说过很多次,你一直都在我未来的计划里。”
他往门边走,伸手把装着湿衣服的袋子提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说:“但我好像没有在你的计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