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野有蔓草【完结番外】>第15章 我还没叫你以身相许

  叶秉烛按照纪向晚拟定的官方说辞把那一群人引到了僻静的停车场附近,他们才慢悠悠地晃过去了。

  那个领头的二流子叫武志新,听说早就退学了,以前和叶秉烛还玩的不错,只是后来发现性格不对盘,就分道扬镳了,带着的这几个叶秉烛都没见过,估计都不是学生。

  叶秉烛说:“我记得我应该跟你没什么交集吧,突然这是干什么?”

  武志新冲他吊儿郎当一点头:“对不住兄弟,我们就是人家花钱请的打手,起初不知道是你,钱都收了,不能失信,你说是吧。”

  叶秉烛转头跟纪向晚笑:“我就说我红吧,这还花钱请人收拾我。”

  纪向晚轻蔑地笑:“那又怎么样,我免费护着你。”

  叶秉烛嘁了一声:“省省吧。”

  武志新手里的钢管哐哐砸了几下水泥地,喊:“咱快点吧,干完活兄弟好交差。”

  纪向晚温声问他:“打成几级残废比较合适?”

  叶秉烛瞥他:“谢谢您,最好还是别残废。”

  本来叶秉烛还担心纪向晚这个威名在外的省级散打冠军会不会遇上“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惨剧,后来发现完全多余,这人打架行云流水的,一点儿也不表演赛,下手狠的不行,叶秉烛这才有点担心那几个真要来个几级残废。

  武志新鼻血横流,纪向晚还很贴心地给叶秉烛留了位置,后来他们发现带着几个人还不够纪向晚一个人端的,马上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毕竟是拿钱办事,这回头工资全折医药费里了。

  武志新捂着鼻子摆手说:“兄弟可以了,打不过打不过,这就走。”

  叶秉烛目送这几个病残溜走,钢管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拍纪向晚说:“纪哥威武,你——”

  他低头发现纪向晚右手肿了一大圈,忙问:“这怎么回事?”

  纪向晚额前的头发被汗湿了,眼睛里还是刚刚打那一架没散去的兴奋,说:“不小心砸他钢管上了,没事。”

  叶秉烛看着都疼,本能地给他吹了一下,说:“去医务室吧,这肿的,回头考试怎么办。”

  纪向晚不仅没走,反而坐下了,靠着背后的不锈钢围栏,一条腿弯在身前,伤手垂在身侧,完好的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伸直了摆着,说:“歇会儿再去。”

  叶秉烛也陪他坐下,纪向晚侧头盯着他不放,眼神闪来闪去,叶秉烛烦躁地哎了一声,站起身要走,纪向晚伸手拉他:“去哪?”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叶秉烛也没把他的手挥开,敷衍地说:“刚刚挺帅的,帅到我了,出去透透气。”

  纪向晚低低地笑,手上用力把他拽了回来,叶秉烛几乎是跌在他怀里,立刻暴躁地爬起来:“你干什么!”

  纪向晚毫无预兆地凑过来,两个人的嘴唇近在咫尺。

  叶秉烛呼吸一滞,僵在了原处,纪向晚却只是伸手帮他把弄皱的衣服扯了扯。

  叶秉烛尴了个大尬,耳根通红地站起身,纪向晚手也没松,不像以往是拉他手腕,这次不知是仗着自己肿的像猪蹄的右手还是什么,扣着他的手指把人又拉回来,说:“就陪我坐一会儿。”

  叶秉烛听他这话跟撒娇似的,整个人坐立难安地待在他旁边,几次想把手抽出来都没成功,最后忍无可忍地说:“你拉着我干什么?松手。”

  纪向晚不仅没松,还故意用力握了一下,骨头卡骨头,叶秉烛疼的一蹦,骂他:“是不是有病!”

  纪向晚突然松了手,叶秉烛又是一愣,他那只手莫名出现在了叶秉烛的后脑勺,又莫名地按着他往前倾,叶秉烛还没慌完,纪向晚倒是松了手,帮他摘了落在发顶的一小颗金银花。

  叶秉烛感觉头顶冒着火山岩浆,暴跳如雷地原地转了几圈,不耐烦地说:“赶紧的,歇好了去医务室。”

  纪向晚左手撑着头看他:“你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刚刚不还挺高兴?”

  如果可以,叶秉烛感觉自己嘴边都能燎一圈火泡,真是要被他弄疯了。

  叶秉烛说:“爸爸饿了,不行?”

  纪向晚站起身:“那咱们先去吃饭。”

  叶秉烛推着他往医务室去:“少放屁,快点。”

  校医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看见纪向晚的手,一边给他涂药水一边说:“这是打架了?”

  叶秉烛的嘲讽刚到嘴边,纪向晚说:“撞墙上了。”

  叶秉烛差点撞墙上。

  纪向晚生的一副温润的样子,微卷的额前发分散在两旁,现在被汗水濡湿了,显得整个人温文尔雅到了极致,他跟人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客套的笑意,但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估计这也是他说什么鬼话都有人信的一个原因吧。

  叶秉烛透过他垂下的额前发看向他的眼睛,心想这人还挺好看。

  纪向晚像是感知到了一般抬眼看过来,正好目光相撞,叶秉烛莫名心虚地别开脸,低头去看玻璃柜里陈列的药品。

  纪向晚突然带着笑意地问校医:“您这有没有下火的药?”

  校医说:“下火?嗓子疼还是牙疼?”

  纪向晚说:“下脾气的火,有些人动不动要生气,大热天的对身体不好。”

  叶秉烛开始在手边寻找凶器,校医突然看了看叶秉烛,见他一脸的凶神恶煞笑了笑,像是带了几分了然的神色。

  叶秉烛莫名其妙地看她,这表情什么意思?

  他们去吃饭的时候都是上午自习的时间,纪向晚大大方方地带他翘了午自习,他们吃饭的时候店里几乎没有人了,纪向晚的右手肿的老高,只能勉强拿着勺子,叶秉烛看他一副残废样,没忍住夹了菜送到他嘴边,语气跟收保护费似的:“张嘴!”

  纪向晚眯着眼看他喂过来,非常识时务的没多说一句废话,两个人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别别扭扭地吃完了饭,纪向晚估计是上瘾了,还等着人给他递纸巾擦嘴。

  叶秉烛啪地把纸巾扔他手边:“你两只手都废了?”

  纪向晚遗憾地用起了左手,说:“好凶啊你。”

  叶秉烛瞪他:“我有吗?刚刚爸爸还伺候你吃饭,翻脸不认人?”

  纪向晚站起身揽着他肩膀往外走,戏谑:“没说不认,现在人少,带你买奶茶去。”

  叶秉烛眼睛猝然放光:“我一个星期没喝奶茶了,天天都是大长队,要急死谁。”

  纪向晚微微低头说:“我贴心吧。”

  叶秉烛耳根一麻,就要把他甩开,纪向晚哎了一声:“手,我是伤患,小心点。”

  叶秉烛抱着手也不动了,嘴上还不饶人:“您伤一只手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纪向晚说:“也不是,看是因为谁。”

  叶秉烛嗤笑:“因为我,那又怎么样?你打的不也挺高兴?”

  纪向晚想了想,低声说:“那就不能自理了,我搬你家去,你照顾我吧。”

  叶秉烛不敢碰他金贵的爪子,不轻不重的一拳砸在他肩上:“敲诈啊?”

  纪向晚认真地说:“不算吧,我还没叫你以身相许呢。”

  叶秉烛:“你是不是想死?”

  纪向晚笑着看他:“不太想。”

  叶秉烛弹弹他的胳膊:“手撒开。”

  纪向晚用胳膊肘把他又箍紧了:“不行,那样血液不流通,得搭着。”

  叶秉烛皱眉瞥他:“哎你又不是骨折,哪门子的流不流通?”

  纪向晚挑眉:“就是不流通,疼。”

  叶秉烛懒得搭理他了,刚刚还铁骨铮铮的不去医务室,现在又娇弱小白花了,这人怎么这样?

  因为这会儿是午自习时间,森落门口的确没几个人,来了就买,买了就走,叶秉烛还给他当人形支架,乐滋滋地喝着奶茶,说:“不用排队的感觉真好。”

  纪向晚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他身上,探头过去:“今天没喝烧仙草?”

  叶秉烛自然地递过去:“百香果,尝尝?”

  纪向晚叼住他的吸管,眼睛还不住地盯着他看,喝了一口说:“还挺好喝。”

  叶秉烛又眉飞色舞起来:“那是。”

  纪向晚的侧脸几乎贴在他头侧的短发上,说:“你以后想喝奶茶,跟我说,带你翘午自习。”

  叶秉烛哟了一声:“不是纪律督察小组组长嘛,带头违纪?”

  纪向晚笑:“我掩护你,不怕。”

  叶秉烛不以为意地说:“我记下了。”

  这是一截小路,路不怎么平,安静的能听见飞起又落下的灰鸽拍打翅膀的声音。

  纪向晚拿胳膊肘碰碰他,说:“都一块打过架了,能说说他们干嘛老跟你过不去吗?”

  叶秉烛眼神变了变,说:“就以前的破事,应该还是那个林左跟我过不去——你上次碰见的那个。”

  纪向晚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叶秉烛似乎不太想说,抬眼看见纪向晚看他看的认真,那神情不是好奇,只是关切。

  他哎了一声,带着无所谓的腔调:“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妈是写书的,她上一本还是几年前写的了,后来家里出事了,就此搁笔了,只是那本书本来顺顺当当地出版了,就去年,闹起了版权问题,好巧不巧,出版商是林左他爸旗下的,那时候闹的挺凶,我妈现在的状态他们也有功劳。”

  叶秉烛冷笑了一声:“林左这个人,喜欢炫耀,那事闹大了,他就到处说写书的那个知名作家竹叶青是跟他家做生意的,结果捞钱捞崩了。”

  纪向晚点头:“我听过这个名字,是写月牙弯弯的那位吧?”

  叶秉烛笑:“你还真知道。”

  纪向晚搭在他身上的手又轻轻去蹭他的头发:“我还看过呢,文笔很细腻,很温暖,我看的时候就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叶秉烛笑了笑:“我爸妈都很慢性子,我小时候砸了别人家的玻璃都没挨过打,你知道他们怎么对付我吗?让我抄四大名著,犯错就抄,五章五章地抄,抄不完别想出去玩,我那厚厚的一大叠还被他们收起来了,说都是童年的记忆。我看都是闯祸的记忆。”

  纪向晚看他这样,忍不住替他难受,说:“后天去你家,给我瞻仰一下小叶秉烛的闯祸日记。”

  叶秉烛噫了一声:“这有什么好看的。”

  纪向晚还在蹭他的头发,说:“我想看——你接着说。”

  叶秉烛哦了一声:“说到哪了——想起来了,然后我就把他揍了啊,他就到处说我家都是疯子,哎呀反正就是很难听,我就又把他揍了,揍了七八回,就被他家长找过来了。”

  纪向晚只发出单音表示自己在听,也没插话。

  叶秉烛又说:“人家是有钱人嘛,没有钱摆不平的事,逼我退学呗,说不然还要把以前的事情再翻出来。”

  叶秉烛讥讽地笑了笑:“我是无所谓,但我妈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我也不至于麻烦我小姨帮我转学——麻烦她挺多的,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了。”

  纪向晚歪头蹭了蹭他的发顶,说:“可惜我没有亿万家产,不然就帮你欺负回来了——不然我帮你揍他?不是你打的,总没事吧。”

  叶秉烛笑:“得了吧,他还不值得我天天记挂着,把情绪浪费在这种人身上我都嫌膈应。”

  纪向晚点头:“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