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柠有些病恹恹的,段曦泉就摸了摸他的头,说:“不舒服吗?”

  说完他还要去找体温计,白柠就拉住他,说:“没有生病,可能是没睡好。”

  段曦泉这会儿不想收拾,就把白柠抱回了他自己屋里,自己站在一边跟他说话。

  白柠说:“我有点饿了。”

  但是这段时间家里只有白柠一个人,段曦泉不知道他把东西都放在了哪里,白柠就自己起来去找。

  段曦泉去握住他的手,说:“你生我气吗?”

  白柠只是觉得很无奈,他也没想到段曦泉会这么简单粗暴,和他想的也大不一样。

  但他只是看着段曦泉,说:“你能抱我下去吗?”

  段曦泉神色一动,伸手出来,说“过来”,白柠就很自然地抱住他的脖子,被他抱着下楼去了。

  白柠好像也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慢慢的适应起来,会很顺从地靠在他身上,或者安静得被他从手指摩挲着捏到手臂。

  晚上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段曦泉就把棉睡衣敞开,把白柠整个人都包起来,只露出一张脸。

  白柠很平静地抬脸看了他一眼,又想到那次他的大衣,突然觉得段曦泉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来应该都不惊奇,至于酒精什么的,只是推波助澜吧。

  白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昨天的事他还是心有余悸,段曦泉碰他,他还是忍不住一惊,但仍然做出一些下意识的迎合动作。

  比如段曦泉要摸他的头,他就不再躲开了。

  但白柠并不是没有自己的考量。

  段启明已经有让段曦泉出国留学的意愿,但是段曦泉走了,他仍然还要待在这里。

  白柠不得不承认,他想让段曦泉留下来,他害怕的事情太多了,段曦泉要是走了,那他最后的靠山也没了。

  白柠盯着乱晃的电视节目,脑子里却像过了一遍走马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段曦泉就开始把他视作自己的所有物。

  白柠并不是毫无察觉,却不动声色地给予了回应。

  这样说起来,他自己并不完全无辜。

  有一次他的校服外套在大扫除的时候弄湿了,但天气有些凉了,他里面穿的并不是校服短袖,不穿的话很容易被纪检部记录扣分,于是便借了一件来穿。

  段曦泉就老大不高兴,非常强硬地让他脱下来,为此甩了很久的脸色。

  白柠想到这里突然就觉得身上发冷,他想,段曦泉闹这么一出,是在试探他吗?

  试探这一段时间真真假假的暧昧有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只是这样强度的试探,会让白柠提心吊胆很久。

  白柠这时才觉得自己高估了他的耐心,也高估了段曦泉的柔软程度——段曦泉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被动的人。

  段曦泉早就认为白柠依赖他,他就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他认为自己有九成的把握来操控一切。

  他一直都认为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所有的事情会按照他预计的轨道发展。

  白柠当然可以让他得到他想要的,自己只需要顺从,像之前一样依赖他就行。

  不过这么一闹,白柠有点怕他了。

  *

  这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电视上几乎每个台都在回放春节联欢晚会,段曦泉左手还在按遥控器,感觉到他的目光,就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说:“这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

  面前的草莓被切开了,还用温水过了一遍,吃起来就不会太凉——段曦泉比看起来要心细。

  白柠张嘴接收他的投喂,觉得自己也比想象中更像宠物。

  白柠靠在他胸口,问他:“你不会是偷跑回来的吧,段叔叔会不会生气。”

  段曦泉又喂了他一块草莓,说:“我年年都提前走,没事,他们习惯了。”

  白柠哦了一声,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服,神色紧张:“昨晚的监控……删了吗?”

  段曦泉清咳一下,说:“删了,放心。”

  不仅删了,删之前还看了一遍。

  段曦泉擦干净手,去捏他的脚腕,低声说:“我昨天是不是下手有点重?”

  白柠往后缩了缩,说:“就是挺疼的。”

  段曦泉暧昧地捏上了他的小腿:“我瞧瞧。”

  白柠又缩了一下,整个人都要藏进他的衣服里了,小声说:“不要了吧,过两天行不行?”

  段曦泉啧了一声:“我又没说要干嘛,就是看看,你想什么呢。”

  段曦泉也真没做什么,只是隔着衣服摸他的肚子,说:“想吃点什么吗?”

  白柠看了看他,说:“我想吃蒜蓉扇贝。”

  段曦泉打开外卖软件,发现开张的店寥寥无几,更别说配送了。

  他抬手摸白柠的头顶,说:“这年还没过完,叫不到外卖啊。”

  “也是哦,”白柠晃了晃头,“那算了吧,不吃也行的。”

  段曦泉想了想,说:“学校旁边倒是有一家烧烤店,他们家是本地人,说不定开着,我去看看吧。”

  白柠一下就抓紧了他的手,说:“不去了吧。”

  段曦泉终于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从早上起来后就蔫蔫的,一碰就会被吓一跳,真就是惊弓之鸟的状态。

  段曦泉握住他的手,说:“我昨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白柠下意识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说:“有、有一点。”

  说完自己又解释似的补充了一句:“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段曦泉反扣住他的手,说:“反正也没事干,不然我们一起去,正好溜达溜达。”

  白柠的骨架本身就小,上次体检身高还没有超过一米七五,段曦泉又是个即将突破一米九的身高,白柠站他边上就显得更小了。

  可能是这么一个缘故,段曦泉很喜欢抱他,今天一天白柠几乎没有自己走过路。

  外面的雪刚刚停了,地上一片白。

  白柠围巾帽子手套一样不落,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沉默地走了很长一截,只有鞋子踩在积雪上的声响。

  好一会儿看见了不远处的亮光,段曦泉揽了他一下,笑说:“来对了,果然开着门呢。”

  白柠就靠在他身上,没说话。

  这家店不大,但是收拾得干净,这个点了也没什么人,只有旁边桌上的一对情侣在说说笑笑。

  两个人几乎都没吃什么,段曦泉是不怎么爱吃,白柠也没吃两口,一直在喝那杯热牛奶,有点心不在焉。

  白柠今天话很少,段曦泉逗了他几次都没什么用,不免心里烦躁起来,语气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好了,闷着头喝了半瓶可乐。

  白柠感觉到了,抬眼看看他,说:“我们回去吧。”

  段曦泉的脾气一直都不小,白柠早就习惯了,今天大概是一时新鲜,才好言好语这么久。

  白柠知道,在自己默许的那一刻开始,段曦泉就把那些的回应当做理所当然了。

  回去的路上白柠去拉他的手,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这条路上路灯昏暗,黄色的光落在脸上会让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段曦泉抓紧了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俯首几乎顶到他的鼻尖,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接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