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止门被锁住这么简单,盛闵行深知自己的酒量,方才在大厅里喝的那些根本不足以让他醉成这样。
与其说是醉了,不如说是被下了药。
可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视线不自觉瞟到了玄关处的柜子,上面摆着个精致小巧的香炉。
这东西显得有些突兀,一般酒店的房间很少会出现这种物件。
他扶着墙过去,将那炉子打翻在地。
下一秒里面掉出来的东西便印证了他的猜测,然而却没什么用了。
房间里浓香更甚。
沈渡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扣子解到最后一颗,一件衬衫堪堪挂在肩上,只需用手轻轻一挑就能剥掉。
他摇摇晃晃却异常坚定地来到盛闵行背后,双臂一环将人环住。
完了。盛闵行脑子嗡地响了一下,下意识去甩开他的手。
下一秒沈渡津便附上来,以一个十分亲密的距离,咬了他脖子一口。
不是要索他命的咬法,更像是调|情。力度不算太大,舌尖微微伸出沿着皮肤舔|舐了一圈。
身后的人体温异常高,被舔过的地方似乎都微微发着烫。
这时盛闵行还强撑着清醒,理智告诫他,那是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决定喜欢的人,如果想谈场认真的恋爱,那决计不能这么随便。
“我好喜欢你。”沈渡津抵着他脖子说道,身上的衬衫在摩擦间滑落在地。
轰——完了。
只是一瞬间而已,那根最后保持理智清醒的线断了。
不管挣扎多久,一念之间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最后一点清醒的神志只能支撑盛闵行将房间的门反锁住。
烂熟的苹果和樱桃被人采食,一场突如其来的海上风暴将一切卷入其中。
搁浅的鲸鱼重新被大海接纳,在海中随波涛荡漾。海上的灯塔忽明忽暗,犹如沉浮中爱人的眼睛。
船上藏匿的杀手终于找到合适的契机,掏出可怕的凶器,破开一层层皮肉,将人钉死在船板上。
海上灯塔在与来往船只交换讯息。爱人的眼睛在流泪,以博取短暂的怜悯与疼惜。
无法共情的凶手罔顾一切,只会开展一场更大规模的杀戮。
一场暴雨过后,陆地上的水库终于开闸泄了洪,洪水漫过的地界留下被打湿标记的痕迹。
弱者发出哀嚎与乞求,妄想从一片名为欲望的海中逃脱。
而船翻了,所有人都该被溺死。
……
天色微微亮起时,被溺死的人终于复生。
沈渡津眼皮微动,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异常沉重,像出现了前一晚大哭后特有的水肿。
他昨晚休息得很不好,身体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应该是一整晚都没怎么休息过才会这么早就醒来。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他伸手摸索一番,意外地发现手臂重得根本抬不起来,只能沿着床垫缓慢移动。
移动到与自己肩膀同等高度时,他触到了一块烫手的东西。结实却又不是僵硬的,像人的躯体。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暧昧的腥|膻味。
他猛然间惊醒,一时间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酒后乱性。
他昨晚都做了些什么?旁边这又是谁?一种极其懊恼痛苦的感觉席卷大脑,他千不该万不该接过郑达递来的那杯酒。
意识模糊前最后的记忆是盛闵行来替他解围。而后来盛闵行是否成功将他带走,又或是在半路上又被其他人拦截,他一无所知。
从此时此刻他身边躺着个男人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大。
可盛闵行又去了哪儿?碰见这种事埋怨是人之常情,羞臊与气愤像是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看清事实。事实就是,盛闵行很可能放弃了他。
与生俱来的邪恶思维模式支配着他的大脑,沈渡津很难不滋生一些坏的想法。他似乎从来没考究过一件事——盛闵行带他来,真正的目的是要做什么。
盛闵行当然说得好听,可他不能被这些中听的话蒙蔽心神。
他从前听过一些传闻,唯利是图的商人,用来做交易的东西,可以是所能给得起的任何东西。
所以他是误打误撞,成了交易的一环?盛闵行是用他来做交易了?
胸口传来一阵迟缓的钝痛。
他头痛欲裂,暂时深想不了太多,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这个男人。
不管是否成了交易,他都要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他始终不愿相信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度过了一整晚,这种不真实感甚至促使他掐了把大腿根上的肉,是疼的。也是真的。
他又挪动了身体,仅仅只是轻微地贴着床动了一下,身下那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便牵扯出一阵刺痛,又痒又麻,连坐起来都做不到,明晃晃昭示着昨晚被使用过度的事实。
太荒唐了……
他有一种马上离开现场的冲动。只要他跑得快,从今往后,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
离开的念头一旦播下种子便开始肆意蔓延生长,他只考虑了不到三分钟便做好决定。
晨光熹微,天整体还是暗的,只有一些觉少的老人早早出来散步打拳。除此之外大街上还是没几粒人影。不出五分钟,他就要融入成他们的一份子,自此之后忘掉昨晚的一切。
沈渡津是个行动派,担心惊扰床上的人又引起一场不必要的纠纷,他蹑手蹑脚,以龟速挪动到了床下,结果双脚刚一着地便又要离地往床上倒去。
他差点痛呼出声,对床对面那人的怨气一下到达了顶峰,如果身边有把刀他会毫不犹豫地朝着他扎下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他处于弱势,若真要将人惊动了打起来未必是那人的对手,还是算了。
暂且算了,以后不会算了。
他继续轻手轻脚地前进,地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不熟悉房间的具体构造,只能凭着感觉和运气摸索。
他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找衣服,可他手机早已不知在昨晚的混乱中被扔到了哪里。
脚下踩到一条皮带,皮带与木质地板间的摩擦力不足以支撑一个成年男人惯性向前的作用力,沈渡津双腿被迫打开劈了半个叉,后面那处瞬间又迸发出巨大的撕裂感!
他没忍住“嘶”了一声。
“你要去哪里?”黑暗中一道声音直直将他喊住。
完了。沈渡津一身血液从头凉到腿,连呼吸都被迫凝滞,开着暖气的房间似乎都要比一月的云城冷。
他愣愣地立在原地,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是。
昨夜的“凶手”又开口:“你要走吗?”
?等一下,这声音……
??
他机械地转过头,看见的那张脸赫然属于方才被他骂完了祖宗十八代的人。
盛闵行已然起身坐在床上,凌乱的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他上半身是什么都没有的。大概下半身也什么都没有。
沈渡津:“是你?”他看着就觉得头疼。
不该开口说话的,一开口就什么都暴露了。光听那又哑又像破锣的嗓音就知道,昨晚一定异常精彩。
盛闵行听他这声音也神情不自然地往别处瞟去,顺带不忿地补充一句:“不是我你想是谁?”
沈渡津无言以对,他谁都不想。
可与别人比起来,这个人是盛闵行似乎就有点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的意思了。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这是他除了惊诧之外的另一反应。
他莫名松下一口气,那股郁积的怨气竟然也消了大半。真奇怪,明明这种荒唐事盛闵行也是参与的人员之一。
他知道昨晚是有人故意使了药,那绝不是醉酒的常态。
沈渡津试探着开口:“昨天晚上……”
“我会派人去查。”盛闵行说。
……他其实是想问昨晚的事这人还记不记得,不过盛闵行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答一个“好”。
大概是因为昨晚那场意外,气氛莫名奇妙的尴尬起来,两人现在都觉得不太自然。
盛闵行或许还好,可至少沈渡津是极其难受的。不仅心理上,还有生理上。
盛闵行毋庸置疑在昨晚充当了上位者的角色,而处于下位的他就没那么好受了。昨晚做完以后他们应当都体力不支倒头就睡,否则不会不清理。
刚站起来时还不明显,站久了那股黏腻的感觉就顺着大腿内侧滑落下来。
昨晚到底是有多激烈才会导致一晚上过去后面那处括约肌还没完全恢复功能?
沈渡津知道自己现在不着寸缕,身上也可能是一派春色盎然,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坦诚相待还是无法做到,他只想躲到浴室里去。
刚抬脚就又被叫住。
“你又要去哪儿?”
“洗澡。”
“噢。”
沈渡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不死心地问道:“你昨晚,”接下来的话似乎很难以启齿,“有用tao吗?”
盛闵行脸上一派一言难尽的神色,沈渡津心下了然。
他又继续往前走,盛闵行忽然来了一句辩白。
盛闵行说:“房间里没有。”
是没有还是懒得找?找不到?
他就不该问。
但很快他就气不起来了,因为更棘手的问题还在进了浴室之后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