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言何不以为意, 拿起酒杯遥遥举了下,一饮而尽。
餐厅布置的温馨浪漫,鲜花和气球占领了大半地方, 还有各种玩偶和摆件串场, 突出的就是一个梦幻气氛。
但自打言何喝了那杯酒, 甜美梦幻的泡泡便好像都被戳破了,言何甚至觉得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他放下杯子,抬眼便觉得不对。
来敬他的那只雌虫还没走,且脸颊绯红,那叫一个眼含秋波, 看他的表情都快流出蜜来。
言何打了个哆嗦。
他转开视线, 心说这儿的人都是精神病吗,认识的一天就发癫?
喝杯酒而已, 干嘛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
有病。
言何在心里得出评价。
他不知道易奥斯歌文化的差距。
在这里, 两性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一层宣纸, 対于雄虫来说,看中了哪个当天就能带回去, 而雌虫也方便简单, 任何一项交流, 都能当做求爱的契机。
比如一杯酒。
対方接受了,就代表対你也有意思, 心照不宣。
很显然,言何不知道。
这种事情很常见, 但放在直播现场就显得过于放纵了。
这直播刚开始, 第一顿饭, 别的夫夫还在拼命秀恩爱,他都进行下一步了。
弹幕骂的更激烈了。
【温北上将真可怜……】
【他这****他**!虫屎!!**!】
【不要虫脸, 呸。。】
桌上的其他虫面面相觑,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都在看戏。
言何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
他看向温北,试图在対方身上了解到答案。
后者没给他这个机会。
温北神色淡淡,好像早就料到有这一幕,他取了酒给言何重新倒了一杯,在察觉到言何的目光时露出个得体微笑。
“雄主,怎么了?”
“没。”言何错开视线,扭头就去瞅弹幕。
关键时候还得靠这些闲出屁的网民们。
言何从那些词汇量惊人的骂声中,艰难的挑出几句能看懂的,大致了解了。
真该死啊。
他能撤回那杯酒吗。
这都是什么鬼文化啊!
现在有两种解决方式,一个是他直接挑明他没有那个意思,但酒是他喝的,可以也是他说的,现在解释……似乎用处不大。
第二个是他端起酒杯,把在场的所有虫都敬一遍,表达他只是出于礼貌。
言何的手握上杯子。
三秒后,又放开。
原因无他,他数了一下,光是这一桌的夫夫就四五対,还有几位单身的,这要是都喝一杯……
他可能会死。
他总不能端着一杯酒到处晃悠,然后问,我可以敬你一口酒吗?
那就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死,是全方位社死了。
犹豫了近半分钟,言何还是把那杯酒端起来了。
他转了转身子,上供似的対着温北敬酒,姿态虔诚的仿若在上香:“温北,我敬你。”
【好怪,我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点求生欲……】
【楼上想啥呢,这位极品虫d级,要不是有温北,他这辈子也享受不到上上等的资源,随手哄哄罢了,家里养条狗还得顺顺毛呢】
温北一挑眉,从善如流的接受了。
他喝了酒,依旧没什么表情,淡然的替言何转移话题:“雄主,吃饭吧,菜都凉了。”
直播的负责虫见状也过来帮忙转移注意力,他是想要更多的流量,但这次的直播主角是言何s级的身份,不管怎样,爆点不能太垃圾。
他拿着麦克风,激情介绍着在场每一位虫。
镜头连转,言何则在认真干饭,冷不丁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欢迎林西博阁下和他的雌君,丛书阁上将!”
丛书阁?
那不是之前刻意刁难温北的军雌吗。
丛书杨的弟弟。
言何想起来,一抬头,正対上丛书阁洋洋得意的眼睛。
対方挽着身边雄虫的胳膊,一脸甜蜜:“是的,我家雄主対我很温柔,我们结婚三年了,家里只有我跟两名雌侍,我们关系很好。”
他在强调他的雄主专宠他一个,也不花心,甚至三年只娶了两个雌侍回去。
就差把嘲讽两个字贴脑门上了。
言何眨了眨眼,才意识到対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他身边……正捏着筷子发呆的温北。
挑衅的正大光明。
言何又闻到了一股子香水味,他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刚刚跟自己敬酒的那只雌虫过来了。
真该死啊!!!
言何想剁了刚刚接酒的自己。
好在温北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
言何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狠狠的嚼了。
无所谓,他身上的骂名还少么,不差这一个。
只要不影响温北就好。
他如此想着,大脑飞快的思索起来。
怎么样替温北争回这口气呢。
这时,桌対面的一対夫夫正在甜蜜互动,雌虫夹了块肉,喂到雄虫嘴边,声音嗲嗲的:“雄主~~吃肉肉~~”
“噗——”
言何一口酒喷出来。
这不怪他,是画面的冲击力太大了。
时至今日,他还是不能接受一米八的肌肉猛男捏着嗓子撒娇娇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冒犯。
而在场的其他虫则见怪不怪,毕竟雌虫大多威猛,要上战场的。
有这种反转一点都不奇怪。
“雄主?”温北给他递纸巾:“您没事吧?”
言何摆摆手。
他没事,他很好,他学到了。
他瞥了眼镜头,做贼似的拿了块糕点,反复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递到温北嘴边。
言何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视死如归:“雄……”
只吐出这一个字,他便想起来,他作业好像抄反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糕点都已经在嘴边了……
言何面色平静,只有桌子下面那只爪子微微颤抖着。
这作业好像不只是称呼的问题,这声音……
言何努力挣扎,捏着嗓子,微表情甚至有点狰狞:“温北……”
等声音真的吐出来,言何就知道他翻大车了,他这不像是撒娇,反而像是面対杀父仇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温北:“?”
言何装不下去了,他把那块糕往温北嘴巴里一塞,冷冰冰:“吃。”
温北:“……”
【天,直播都这么粗暴,平时……】
【温上将脸色这么差,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可怜】
【这不是天经地义吗,他是言何的雌侍啊】
【……】
直播效果还不错,负责虫乐得牙不见眼,饭后带他们到达了住所,是一栋六楼的精装别墅。
“我们日后的拍摄就集中在这里了,阁下们,这里有着丰富的食物以及超多娱乐项目,相信大家不会无聊的。”
话音刚落,言何看到了前院一片绿油油的菜地。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错,如大家所见,我们这里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地种的水培养殖的,都有!定能带你们领略生活的滋味儿~”
言何早就疑惑过,这儿的虫一没有才艺,二不是演员明星,拍什么呢。
现在解惑了。
这是要以折磨他们为目的,向广大虫民传播快乐。
在场的雄虫都没什么异议——反正肯定不用他们干活。
言何就不一样了,他哪敢用温北干。
这家伙生活能力宛若智障儿童,之前他出远差让温北帮忙照顾养的几盆花,半个月后回来一看,连仙人掌都没能幸存。
跃跃欲试要帮他做饭,结果把他买的海鲜全都放生,两人抓了一晚上。
一起去乡下当志愿,帮农民伯伯们除草,他把那块地刚种几天的菜苗全薅了……
言何已经开始害怕了。
他偏了偏头,低声问温北:“这要拍到什么时候?天都要黑了。”
“快了吧,说是还有两位神秘嘉宾要介绍。”温北说。
“嗯。”言何瞄了眼身后的摄像头,“这玩意儿要一直跟着我们吗?”
“不会。”温北摇头,“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关掉的,休息时候。”
那就行。
言何两手插兜,躲在院子的树下,静等下班。
飞行器降落的轰鸣声过后,门打开,一条长腿先伸出来,步下台阶。这“人”西装革履,全身都是不紧不慢的优雅。
他还牵着另一位。
“大家好,我是冯伦·塔尔,很高兴参加这次的直播活动。”
言何猛的抬头!
他惊的嘴巴微微张开,塔尔怎么来了?
他身后那位是……叶镇??
“他俩什么情况?”言何怼了怼身边人,问。
温北同样目瞪口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冷静道:“不知道,或许只是来玩玩。”
言何喜忧参半。
好消息:来了个熟悉的朋友
坏消息:这家伙不是啥好人,估计要天天嘲讽他
怀着复杂的心情,言何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直播正式开始。
清晨五点半,镜头下的别墅安静的很,只有大片的弹幕滚过。
【拍这么早干嘛?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点进来让我看空气?】
【都还没醒吧】
【不急,等会儿就有雌虫出来了】
【谁要看雌虫】
【呵呵,不想看雌虫就等着呗,十二点过后你们爱看的雄虫就能醒几个啦】
【十二点?我看悬】
【别的虫我不说,就那个姓言的,一看就是玩一晚上然后傍晚起来的货色】
这一条飘过去的时候,旋转楼梯抖了抖,有人已经洗漱完毕,慢悠悠的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