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节结束,节目组通知各位嘉宾先上楼稍作休息,随后下来吃完早餐后有新任务分配。

  温绛回房间从行李箱中翻出当时霍卿章给他的协议书,思忖片刻,在乙方后面签下大名。

  随后拿着协议书敲开了霍卿章的房门。

  进门后,只看到霍卿章的背影,宽肩窄腰大长腿,伫立在阳台前,逆光看去,他整个身体轮廓似乎都浮着一圈朦胧光晕。

  温绛不禁再次感叹:我的暖床工具人身材真好。

  霍卿章余光看了眼温绛,声音森寒:“怎么。”

  “这个,给代表签字,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很抱歉。”温绛将协议书双手呈上。

  霍卿章瞥了一眼。

  是那份只要孩子不要妈的协议。

  快要忘记的东西,再次被温绛提起。

  只是用来试探对方真心的手段,温绛却当了真,还签了姓名。

  霍卿章生硬夺过协议书,大笔一挥在甲方后面签下自己大名。

  他眉间深深蹙起,刚签完名,下一秒又将协议书一撕两半。

  “我说过,这份协议只是拟定稿,不能算数。”

  协议书被丢进垃圾桶。

  温绛望着他凌厉的侧脸轮廓线,想笑,但要克制。

  初步判断,霍卿章已经步入圈套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再也无翻身之日。

  温绛道:“代表,正式协议书什么时候完成,你也知道,孩子月份大了,再往后可就打不掉了。”

  霍卿章微微嘶哑的声音传来:“温绛,对你来说,这孩子是什么,赚钱的筹码?”

  温绛却道:“我从没把他当成筹码。”

  “如果不是,为什么孩子爸爸就在这里,你却把表白卡给了别人。”霍卿章的声音透着深深寒意。

  温绛真的快要憋不住笑了。急了,他急了。

  你一天不承认你对我动心了,我一天就不让你好过,吊着你,让你寝食难安。

  “代表,有时候,‘圣诞快乐’四个字背后对应的,有可能是‘对不起’。”温绛笑笑,不着痕迹向霍卿章靠近一点点。

  “什么意思。”霍卿章不明白。

  “还记得你赌输的那一次么。”

  霍卿章回忆片刻,猜到温绛说的应该是莎路美晚宴当晚,明明没被下药却无法自控的那一次。

  “那晚我告诉你,学生时代有个非常好的朋友,却因为我的懦弱伤害了他,后来我才知道,他因为我的一张电影海报故意伤人被判了六个月,到那时候,我还认为,我是他人生中的灾难,所以最后选择了逃避。”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度过了很多次圣诞、春节,互相说过很多次节日快乐,但十八岁那年的圣诞节,一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圣诞快乐,成了我人生中的分水岭。”

  也就是那一天,艾澜原本期待的圣诞快乐变成了温绛绝情的一句“你是我人生的死角”。

  同样也是那一天,原本越好一起度过圣诞节的神秘资助人,从那一天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舅舅一家去了国外感受节日氛围,将温绛一人留在家中,但他并不失望,反而感谢舅舅一家的成全。

  因为他从没见过真容的神秘资助人,问他要不要在圣诞节这天一起吃晚餐。

  可他最后没有等到神秘人,并且再也没有等到过,这个人诡异的消失了,从此杳无音信。

  霍卿章渐渐蹙起眉。

  圣诞节。

  又何尝不是他人生的分水岭。

  从那一天起,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及,尚未来得及道别的男孩,永远留在了七年前的圣诞节。

  “所以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艾澜。”霍卿章语气软了些,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温柔。

  温绛点点头。

  “有点奇怪,既然是这么要好的朋友,为什么开始没认出他。”

  “那时候年纪小,没长开,其实我现在和小时候长得不太像。”

  听温绛这么说,霍卿章还真有些好奇,十几岁的温绛,是什么模样。

  “那代表,轮到我问了。”温绛笑眯眯仰起头,眉眼弯弯似月牙。

  “嗯,问。”

  “令仪……是什么意思。”

  霍卿章立马看向温绛。

  “看到了?”

  “嗯。”温绛点头。

  “是谁捡出来的。”

  霍卿章希望能从温绛嘴里得到“是我”的回答,以此证明,温绛非常在意他表白卡上的内容。

  “是工作人员。”温绛直言不讳。

  霍卿章原本眼中还尚存一丝微光,现在只剩一片黑沉。

  他鼻间重重倾出一口气:“猜到了。”

  温绛看出了他的不甘,又补了句:“手速没比过工作人员,他快了我一步。”

  冷风吹过枯草地,发出簌簌的摩挲声。

  霍卿章忽而抬手掩住嘴,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眼尾、唇角似乎都在浅浅上扬。

  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放下用以遮掩的手。

  “所以令仪到底是什么意思。”温绛又问。

  既然开心了,赶紧说。

  霍卿章目视远方,声音沉稳:

  “令仪,来自诗词,衣冠济济,钟磐洋洋,令仪克盛,嘉会有章。”

  温绛:“哦,是夸我仪态好。”

  “是女儿的名字。”

  叮咚。

  石子落入湖面,激起涟漪圈圈。

  温绛的心没由来的痒了一下,在床上尚能保持心稳似磐石,却因为这句话跳漏了一拍节奏。

  他说,是女儿的名字。

  温绛别过脸,握住围栏的手不断收紧:“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儿。”

  “儿子的没想好,只想到了女儿,所以想问问你,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我再想。”霍卿章搭在围栏上的手一点点向温绛的手靠近。

  小拇指相碰的时候,温热的触感无比强烈。

  “我说过,代表你自己决定,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温绛道。

  “但是,令仪,我很喜欢。”温绛说完,看了眼手表,“吃早饭,饿了。”

  听着木地板传来的脚步声愈来愈远,霍卿章转过身,轻轻倚靠着围栏,望着温绛离去的方向,掩饰已久的笑容浮上脸际。

  真可爱。

  早餐结束后,嘉宾们齐聚一堂,MC公布了今天的任务:

  “首先第一个环节,请各位嘉宾大胆发言,说说其他嘉宾在你们心目中的印象。”

  这个环节说白了,就是挨个接受集体的批评和他们贴来的标签。

  或许这种环节放到公司团建上必然会变成大型马屁现场,但对于抓马恋综来说,讲究的是一个“敢”字,谁的发言足够大胆真实,谁就能获得更多镜头。

  当大屏幕亮起海崖的Q版头像时,开始大家还不能完全放开,毕竟面子还是要给的,大概只有云善初不甘镜头被减,试图语不惊人死不休。

  “其实海崖老师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果敢,很多事,他总会考虑很多,说好听点是慎重,说难听了就是胆小。”

  这一点,傅明赫深有感受。

  当初他接手海崖的名誉诉讼案时,一晚上能接到海崖几十通电话,如果不是看在这是他的第一桩民事诉讼案,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太烦了,怎么会有这种人,什么都要问,丝毫没有自己的主心骨。

  “胆小么。”温绛慢悠悠扬起下巴,微笑的眼眸中是意味深长的嗤笑,“胆小的人怎么敢出轨呢,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么?”

  此话一出,海崖和云善初的脸色立马铁青。

  导播也精明的将镜头转移到别人脸上。是导演说减少他们俩镜头的。

  直播间的云粉不乐意了:

  【WJ也挺有勇气的,大家都闭口不谈你当小三的事,你自己倒好,生怕自己没存在感是吧。】

  陈导赶紧用眼神示意MC:下一个。

  导播在海崖的Q版头像后面贴了个“胆小”的动态标签。

  海崖的头像之后,温绛的Q版头像亮了起来。

  刚才被摆了一道的海崖岂会放过这次复仇的机会,立马第一个开口道:

  “温绛该怎么说呢,表面看起来光风霁月,实则也是攻于心计的类型,希望大家不要被他单纯的表面欺骗。”

  海崖用玩笑的口吻说出了最真实的看法,试图暗示观众,以后但凡是温绛说的,信三分就好了。

  温绛想笑。

  原文男主攻看来智商有限,就算自己将计划全盘托出又能怎样,对他来说一样无解,他要真这么聪明,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垂死挣扎罢了。

  云善初接话道:“有心计没什么不好,在这个圈子里求生存,太单纯会被吃掉的。”

  看起来像是在为温绛开脱,但只要结合当下他的遭遇,不明事理的网民只会觉得他这种单纯的小白花在娱乐圈里举步维艰,有今天这个下场都是被温绛坑的。

  温绛笑得明媚,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明指暗讽而产生丝毫的情绪波动,他从容托着下巴,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反问道:

  “云老师玩过国际象棋么。”

  云善初蹙起眉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半晌,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玩过国际象棋。

  温绛耐心解释着:“皇后是国际象棋中实力最强的棋子,可横直斜走,且格数不限,而皇后只做一件事,就是‘吃子’,当她遇见可以吃的棋子时,就会冲上去迅速吃掉棋子。”

  云善初盯着他的双眼,声音压低:“所以呢。”

  “可是,皇后是棋局中制胜的决定性力量,少了一个皇后意味着棋局告负,失去一个后的一方往往会弃子认输,再挣扎,也只是徒劳。”

  温绛的笑容愈发扩大:明白了么,你的中坚力量已经被我磋磨的灰都不剩,现在你企图靠文字游戏改变舆论,我只能告诉你——

  这是妄想。

  云善初听懂了,温绛是在暗讽他就是那颗代表着决定性力量的皇后,固然实力强劲,可也是最容易被吃掉的棋子。

  一股寒意从颈肩冒出,在后背弥散开。

  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云善初,唐怿忍不住道:

  “温老师嘴巴也很厉害,有点毒舌,和他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举旗投降。”

  “是么。”霍卿章鼻间一声轻笑:“你们好像对他有些误解。”

  众人:???

  霍卿章:“他很脆弱,也很敏感,经常会莫名其妙掉眼泪,或许是因为,考虑的比其他人要多。”

  众人:……?

  说真的,有误解的是你吧!霍代表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把云善初怼到快哭出来的就是他啊!

  温绛:霍卿章,你还是太年轻了。

  但在某些观众看来,霍卿章这是明晃晃的炫耀,炫耀自己看到过别人没见过的温绛的另一面!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其中一面。”艾澜却在这时插话,似乎对霍卿章的总结很不屑,“温绛其实还有点口是心非。”

  “怎么说。”MC好奇问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艾澜语气中的火药味。

  “他嘴上说着和你绝交,暗地里还是会偷偷关心你,因为不想你为难,所以选择为难自己。”

  众人:?

  这又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听艾老师的意思,你们两人很久前就认识了?”

  “是,很久很久,比各位想的还要久,比在场所有人都要久。”

  艾澜刻意加重了“所有人”三个字,虽然他没提霍卿章一个字,可好像又句句不离霍卿章。

  温绛固然享受这种成为话题中心的优越感,可前提是希望他们不要把他那点陈年旧事都抖搂出来。

  “不会是高中同学吧。”MC的询问明显看出他还是太年轻了。

  “是发小,从记事起就认识了。”

  “哇哦——!”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叹。

  “两位藏得挺深啊,竟然从没听两位提起过,如果是发小可以算得上是知根知底,你们该不会还同穿过一条内裤。”MC笑道。

  现场收音系统里传来霍卿章深深的吸气声。导播将镜头给到霍卿章,只见他脸边似乎萦绕着黑气,导播还特意加字声明:

  【这不是特效。】

  霍卿章抬眼,冷飕飕:“这位主持,在节目上公然谈及私密事,似乎不妥。”

  醋意透过屏幕溢了出来。

  “霍代表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艾澜勾起唇角,“这就叫私密事了?你可知道‘发小’含义?成长的途中,看着同样的风景,有着共同的烦恼,立下相同的理想,互相扶持着长大,是除了父母外,对于彼此来说最重要的存在。”

  “是否穿过同一条内裤这件事,代表觉得不合适摆到台面上讲也可以理解,毕竟,亲疏有别。”

  温绛:能不能别再提内裤的事?

  本以为听到这种刺激性言论,霍卿章可能要当即跳起来指着艾澜的鼻子问他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但他是霍卿章,他永远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反而鼻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这么亲密的关系,对方孩子的名字确定了都没告诉你,该不会只有艾老师自己觉得你们之间关系好?”

  艾澜的笑容霎时间消失殆尽。

  【哈哈哈哈幻视小学男生吵架:我爸敢吃屎你爸敢么!我爸敢!】

  【啧啧啧,要不要这么幼稚啊,让你们谈谈对温绛的看法怎么还攀比起来了,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哈哈哈哈!】

  【我宣布,竹马竹马是纯爱人永远的信仰,所以我这一票投给霍卿章。[斜眼笑]】

  【难怪艾澜哥这么关注温绛,原来是竹马啊,呜呜呜,我真的好爱竹马。】

  【屁!人家孩子名都想好了都不告诉你,屁的竹马。】

  导播默默在温绛的Q版头像后面贴上了一长串标签:

  毒舌、脆弱、敏感、善良、傲娇……

  温绛看着这一长串标签陷入沉思:这真的是我么?

  此时的霍老爷子头顶绑着“霍love温”的应援头带,手也不闲着,一个劲儿刷“情深将至”的应援名,嘴里念叨着:

  “小子还妄想和卿章抢人?你还是太年轻了。”

  助理:……

  你也挺吓人的。

  最后,根据众人的讨论,嘉宾们得到了以下主要印象标签:

  温绛:脆弱敏感;

  霍卿章:冷漠高傲;

  海崖:胆小事多;

  云善初:睚眦必报;

  唐怿:懒惰;

  艾澜:狂妄自大;

  景琛:目中无人;

  傅明赫:刚正不阿。

  基本上除了傅明赫外,其他人多少都带着些负面标签。

  “本期嘉宾中,有必须以身作则起到带头作用的艺人,也有占据重要社会职位的素人,但通过这张表格可以明显看出,大家多少都带有一些负面标签,为了帮助大家改掉这些负面标签,接下来的一周,节目组特意为大家准备了——”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魔鬼训练营!”

  众人:……?

  “说直白点,就是集训。”

  “这种高强度训练对温绛来说是不是……”云善初提出疑问。

  “放心,此训练并非大家想象中的军训,因为政治原因,我们也绝对不能在国外进行这种特训,而此次集训,主要是为了锻炼大家的意志力,帮助大家摘掉这些负面标签,做更好的自己!做青少年们的榜样!”

  唐怿:“我就带着这负面标签不行么……从此以后绝不出现在大众视线里,独自发烂发臭不行么……”

  陈导:“不行。”

  换好统一的运动服,嘉宾们随车来到了一处建造在荒山野岭中的集训营,听闻,当地很多不受管教的不良少年就会被送到这个地方戒训,这里四面环山,崎岖难走,也没有指向性建筑,想跑根本不可能。

  而为他们做特训的教官是本地退役的游泳教练,他在退役曾经有张非常经典的照片:八位网球冠军手持金牌站成一排,而这位教练就站在C位,满脸肃穆。

  莱恩教练就是靠着他的魔鬼式训练,一手教出八位享誉全球的游泳冠军。

  虽然学生们都很尊敬他,但提起这位教练,都是纷纷摇头:

  “很严格。”

  “非常恐怖,做梦梦到他都会被吓醒。”

  “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嘉宾们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魔鬼教练。

  黝黑的皮肤,高大威猛,豹头环眼,横眉冷竖。

  或许是长期保持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导致他本就大的鼻子看起来像牛鼻子一样,面相上看来就极不好惹。

  教练似乎并不想和他们废话,言简意赅:

  “我只说三点,一,不要让我从任何人口中听到‘不’这个字;二,我不管你们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不要被我看到任何人间有语言交流;三,期间所有任务,如果有一人弃权,代表所有人弃权。”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唐怿长这么大没见过敢在他面前嚣张的人,不服气,嘟哝着:

  “不让交流,这还叫恋综么。”

  “你说什么!”一声咆哮,撕心裂肺,“如果有意见,当着我的面大声提!出于私人原因,我最恨别人在背后嚼舌根!”

  唐怿立马站直身子。

  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是忍了吧。

  不光唐怿,其他嘉宾也有这种疑问:不让交流,这还叫恋综么。

  节目组:谁说交流只能靠嘴?如果无法说话,不如学着用心去交流试试?

  温绛看了眼周围连绵山脉,心中波澜不惊。

  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曾经坐在办公室运筹帷幄的霍卿章,今日却要听命于他人,他一定很不甘心吧。

  思忖的间隙,MC忽然道:

  “这段时间的集训,最后教练会根据个人表现打分,最后得分最高者,将获得接下来的双人房间分配权。”

  一听这话,十之八九的嘉宾眼睛亮了。

  主持人的意思是说,接下来会进行两人一间的居住模式,而这次集训的得分最高者可以获得这项房间分配权?

  “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任何违规现象,违规者将直接退训!”教练插嘴道,“各位都有信心争得第一么!”

  阒寂的山谷,传来两道坚定的回应:

  “有。”

  霍卿章和艾澜如是道。

  必须要拿到房间分配权。

  众人整理好宿舍,随着哨声响起,一行人跟随指令来到营地前集合。

  莱恩教练公布了第一项任务:

  “根据个人的负面标签,接下来的时间各位要完成的任务分别是,霍卿章负责给营地中的树苗捆绑麻绳过冬,艾澜负责将这盆混合豆子中的黄豆挑出来,唐怿负责喂猪,海崖负责喂鸡,傅明赫负责打扫卫生,景琛要根据宿舍卫生标准检查所有人宿舍,将不合格的床褥整理好,而云善初,负责监督各位嘉宾的完成情况。”

  众人齐刷刷看向云善初,眼中是犹疑,是探寻。

  领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云善初自己都害怕。

  “报告教练,我还没有分配任务。”听到最后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温绛举手询问。

  教练冲他冷冷一笑:“你?敏感又脆弱的家伙,今晚十二点负责去麦田守夜。”

  温绛徐徐看向霍卿章:就是你给我贴的“脆弱敏感”是吧?

  霍卿章:……我也没想到。

  节目组甚至还试图拱火:“你们不知道那个传说么,稻草人会依附在人身上,慢慢的取代这个人。”

  温绛:其实我是穿书来的。

  “还有稻草人杀人事件。”

  温绛:其实我是穿书来的。

  任务开始,本以为这群娇生惯养的人接到这种繁琐又毫无意义的任务必然要满腹怨言,温绛也确实担心霍卿章能否吃得了这种苦,但当他透过窗户看过去时,却发现霍卿章正干得起劲。

  很神奇,以为他不可能自降身份来参加综艺,可他就算故意陷害原定嘉宾也要跟来;

  以为他不愿受人于命去做什么无聊的任务,可他却是最认真的一个。

  而隔壁房间的艾澜,面对一盆混合豆子,开始的确有过心烦,也几次想过撂挑子不干,但如果不挑,是没有资格获得房间分配权的吧。

  他想告诉温绛,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乖张又没耐心的艾澜了,现在的他为了卑微的房间分配权可以磨平所有棱角,用筷子在五种以上的混合豆子中找出黄豆。

  帮每个人善后的景琛也是这样想的,眼瞅着节目逐渐接近尾声,如果再不努力一把,想要的人最后会如掌中沙,悄悄溜走。

  太阳渐渐落下,躲到了山的另一头,天青色斜斜垂下,随着教练的哨声响起,一行人放下手头工作来到营地前集合。

  教练背着手来回踱步,依然是那张骇人的严肃脸:

  “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话没说完,有几人拔腿就往食堂走。

  “谁允许你们活动的!”一声咆哮,刚走到食堂门口的几人又讪讪返回原位。

  “吃饭前,我有几点规矩要宣布。第一,你们每人吃饭时间只有十分钟,时间一到,准时收盘;第二,期间不得交头接耳,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喝汤也一样;最后,严格按照我们国家的餐桌礼仪使用刀叉,不合格者,就不要吃了。”

  众人不敢吭声。

  到底是为了锻炼人还是折磨人?吃饭都不能吃安生。

  几人沉默地走进食堂,刚拿起刀叉,又被教练喊停:

  “坐没坐相!每个人只能坐椅子三分之二的位置,这个还需要我来教么?!”

  大概只有在国外生活过的霍卿章对于这些条条框框表现得从容泰然,以标准姿势吃饭喝汤,并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教练来回巡视着,忽然停在唐怿面前。

  “这是什么。”他指着盘中一堆蔬菜道。

  唐怿弱弱道:“西蓝花。”

  “为什么不吃。”

  “不喜欢吃。”

  “哐当!”下一秒,连盘带花被教练大手一挥,掀了个底朝天。

  “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干脆都别吃!出去跑五公里!”

  “五公里?!”唐怿现在只想一头撞死算了。

  “五公里不满意?那就七公里。”

  唐怿缩了脖子,像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五公里很满意……”

  这教练凶得很,咆哮起来像狮吼震山谷,大部分嘉宾对他都心生忌惮,忙坐直身子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

  当有一天,吃饭都变成了痛苦的事,嘉宾们只想赶紧睡觉。

  教练背着手巡视过每个房间,最后目光落在温绛身上。

  他看了眼手表,严肃道:“十二点,望你准时抵达麦田。”

  “什么时候结束。”温绛问。

  教练一声冷笑,牛鼻子扩张得老大:“到太阳升起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