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王爷,她来了【完结番外】>106、扮猪吃老虎

  一到冬日,屋子里就烧得暖烘烘的,火塘里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行,闷死我了。”

  萧一瑾一把掀了捂在头上被子,不一会儿被窝在里的另一个也钻出了头来,满脸坏笑的瞧着眼前的人。

  “笑什么笑,不准笑了。”萧一瑾被她这眼神瞧的羞赧不已,扯着被子就转过了身去。

  蔡云旗自然而然的就倾身贴过去抱住了她,咬咬耳朵“是谁方才非要蒙着的,这会儿又嫌闷了?”

  “那还不是你,大白天的非要——”萧一瑾不依的用肩膀顶了顶她。

  蔡云旗低声笑笑,怀里头一片温香软玉的,一呼一吸间好不满足。

  听到她笑,萧一瑾不满的扭头又瞪了眼这人,只瞧她身上的衣服还穿的好好地,自己却——

  一时小心眼儿了起来,顿时转过身子同她面对面。

  手指触到那束紧的绳结上,坏心的用小指勾了勾——

  “还穿着,不勒啊?”

  蔡云旗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握住萧一瑾的手,叫了一声“夫人。”

  萧一瑾瞧着她这缩了一下肩膀的模样,忽然就来了兴致,抽出被她握着的手,又爬上了她的脖颈,衣领底下是条若隐若现的红绳,顺势扯出,上面挂着一个玉坠,这是自己当初在大漠送她的定情信物,应该就是从那时,这人便一直戴着,从未摘下来过。

  “你说,我送你了玉佩,你送我了什么?”萧一瑾指尖捏着那块玉佩,轻轻地滑过蔡云旗的脖颈,顺着衣领滑向她的胸口。

  “我送你的还少啊?”蔡云旗被那玉佩蹭的有些痒。

  “那些东西都是后来,我说的是一开始。”萧一瑾松开玉佩,手指又向蔡云旗的身侧勾去。

  蔡云旗眯着眼睛,闻着阵阵的兰花香,弯着嘴角“咱们亲都成了,我现在补还来得及吗?”

  “你说要来不及,其实也来得及,不过我不要东西。”

  蔡云旗眯着的眼睛,睁了睁“那你要什么?”

  “你说呢——”话音刚落,蔡云旗身侧的衣带就被拉开了。

  蔡云旗一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急忙抓住那在自己身上胡乱造次的手,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你、你别闹——”

  “你闹我就行,我闹你就不行?”

  萧一瑾咬着嘴角,说话的时候带着颤音儿,柔情似水的差点儿没把蔡云旗给化成水。

  “别别别,我、我不习惯——”

  “我当初也不习惯,后面不也习惯了,你总得先开个头儿罢,不然你想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萧一瑾一边挑开蔡云旗的衣带,一边翻身而上,眉眼微微上挑,嘴角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娉娉,我——”

  “你什么你——”

  萧一瑾扭动着腰身,乌发如瀑布一般倾泻,缓缓俯下身去,引的蔡云旗燥热不已,攥紧了拳头,闭上了眼睛——

  “你来、来吧”

  一个午觉竟睡到了傍晚。

  素雨跟素月谁也没好意思去叫,可眼瞅着都该用晚饭了,这不就犯了难嘛。

  “宝哥儿她们还吃饭吗?”素月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抹了冰肌膏的确是没留下疤痕,这会儿低着头有些忸怩。

  素雨毕竟年长些,比素月要稳重,抿了抿嘴——

  “我去叫吧。”

  话音刚落,素雨还没走到屋子跟前,门就被打开了,可没想到的却是萧一瑾先出来了,脸颊上带着些微微的绯红,瞧着素雨,又看看已经傍晚的天色,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宝哥儿说饭在屋里头儿用。”吩咐完就又急急的转头回了屋子里。

  床榻上的蔡云旗趴在枕头上,大半个后背晾在外头儿,萧一瑾拍了拍她的肩——

  “起来了,一会儿素雨进来送饭了。”

  蔡云旗撑了撑胳膊,刚抬起一点顿时又倒了回去,似乎是疲惫过头儿的模样。

  萧一瑾一边笑着,一边挨着床沿又坐了下去,微微俯下身去在这人的发顶上亲了亲,再看看蔡云旗眉头紧蹙,一脸小媳妇受了欺负的表情。

  “你这样让我觉得,方才我做了坏事。”

  “你没做坏事?”蔡云旗扭过脸来。

  “我有你做的多吗?”萧一瑾理直气壮的说道。

  蔡云旗猛地一个转身,伸手就像把人往怀里捞——

  “我就是坏事做的太少了——”

  “你别闹~~~”

  两人正嬉闹的厉害,素雨跟素月端着饭食就进来了。

  萧一瑾眼瞧着两人低着头放下饭食,慌慌忙忙的就又跑出去了,连忙捶了把身前还不肯撒手胡闹的人。

  “没个正经儿的,让雨姐儿她们瞧见了。”

  蔡云旗不以为意的笑笑,拱着脑袋钻进这人的怀里“这有什么,雨姐儿她们又不是外人。”

  说罢,又见萧一瑾不依不饶的扯着自己的耳朵,蔡云旗赶忙讨好似得扭过亲上她的腕间,一路向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萧一瑾霎时又是一片酥软。

  蔡云旗仗着自己身子不爽利为由,央着萧一瑾又胡闹了一阵,要不是怕饭凉了,恐怕这一闹又没完了。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洗漱毕,才开始用饭。

  都是些补气补血的药膳,蔡云旗一到冬天就怕冷,所以在饮食方面就格外注意。

  正吃着,外头就传来了急急地敲门声——

  “宝哥儿,白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白屹安就冲了进来,一见到蔡云旗就像见到亲人似得——

  “阿姊?”

  “宝哥儿!”白屹安鼻子一抽,下巴一抖,也不顾萧一瑾还在边儿上呢,冲上前去,一把就抱住了蔡云旗不肯撒手“宝哥儿!我心里苦啊!!”

  蔡云旗也愣了,这是哭了?

  何止哭,简直就是水漫金山,哭的那叫一个不能自拔。

  “阿、阿姊?”

  别说蔡云旗了,白屹安这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就连萧一瑾都懵了,这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有什么。

  “阿姊,这是出什么事了?你别光哭啊,你倒是说说话。”蔡云旗往后退了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白屹安红着眼睛,满脸的泪痕,扁着嘴“我、我被林其琛给赶出来了。”

  这里头还有林其琛的事儿呢?

  “你得罪林郡主了?”蔡云旗问道。

  身后的萧一瑾拿了块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

  “谢谢。”白屹安接过先冲了把鼻子,随后又道:“差不多吧,反正这回她肯定要治我的罪了,也怪我,是我对不起她,让她看错我了!”

  “治你得罪?这么严重?”蔡云旗转头与萧一瑾对视一眼,连忙又拉过白屹安在软塌上落了座。

  “你是不是又胡说八道了,还是又送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蔡云旗想到上回的金雕,这人不也是被林郡主撵出来的嘛——

  “林郡主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哪儿得罪她了,好好去赔礼道个歉,不会有事的。”

  白屹安是有口难言,抬眼瞧了瞧蔡云旗,又看了看一旁的萧一瑾,这会儿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

  忽的重重的叹了口气——

  “咱们都不外人,告诉你们倒也无妨。”白屹安耷拉着脑袋,又摸了摸眼角“我、我把林其琛,给亲了。”

  啪——

  萧一瑾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瞪大了眼睛望向白屹安,随后又将目光投像蔡云旗——

  自己的耳朵没出问题吧?

  “阿姊?你说什么胡话?!你把谁亲了?!”蔡云旗握着白屹安的肩膀就摇了起来。

  “我我——我头晕。”白屹安捂着额头,这回是真的头晕。

  有怕,有吓,也有难过跟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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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屹安也觉得冤枉,亲的时候她不拒绝,亲完了,她把自己赶出来,还不如一开始就推开的好呢。

  又抹了两把眼泪,却看见了桌上的饭菜,白屹安抿了抿嘴,这才想起来,自己到现在还一口饭没吃呢。

  “你们在吃饭啊?”白屹安眨了眨眼问道。

  “我们也才刚用,阿姊要一起吗?”

  蔡云旗刚说完,就见白屹安摸了摸肚子,点着头道了句——

  “也好。”

  “我去让素雨再拿副碗筷来。”萧一瑾说完便去了门口。

  等新的碗筷拿来,白屹安的眼泪也止住了,瞧着她吃起饭来的模样,蔡云旗又开始纳闷了,方才都哭成那样了,这会儿还能吃的津津有味,她这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再说另外一边——

  林其琛刚把人赶出去就后悔了,再跑回头去找的,却发现人已经走了,架着马车先去了白府,下人说小姐还没回来。

  马车头一调转,连忙又去了太医院,可太医院这个点儿除了几个值守的小太医,其余的早就散值了。

  不在白府,也不在太医院,她能去哪儿呢?

  该不是想不开了?

  林其琛连忙摇了摇头,白屹安才不是那种会想不开的人呢。

  突然,眼前一亮——

  马车头儿再一次调转,这回儿直奔着郡王府就来了。

  此刻,刚刚戌时。

  千瑞在外头禀报了一声,便进来了。

  “怎么了?”蔡云旗问道。

  “恭亲王府的林郡主来了,说是有急事要与您相商呢。”

  千瑞话音刚落,白屹安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蹬的一下就从软榻上跳下来——

  “完了,她肯定是来抓我的!”

  蔡云旗这下也摸不准了,难道正要因为这个就治白屹安的罪吗?

  那这算个什么罪?

  女人亲女人,调1戏都算不上吧。

  “阿姊别慌,我先去看看。”说完又对着萧一瑾使了使眼色,让她看好白屹安。

  萧一瑾会意的点了下头儿。

  随即蔡云旗便出去了。

  “不行!我得走!”白屹安说着人就要往外跑。

  萧一瑾见状,急忙拉住她——

  “宝哥儿马上就回来了,你现在走,无非就是从这儿再躲到另一个地方,如果林郡主真的要抓你,要治你得罪,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得给你揪回来。”

  “你这话说的倒也对。”白屹安悻悻的又坐回了软榻上,扶着额头,一副心焦的模样。

  正厅里——

  蔡云旗一过去,就跟等在那儿的林其琛对视上了。

  只见她面色冰冷,神情寡淡,但眼眸里却有一道看不清意思的灰蒙。

  “她在你这儿。”一开口就是直截了当。

  蔡云旗愣了愣“不知郡主说的是谁?”

  “白屹安。”林其琛也不跟她绕圈子。

  瞧着也不像来抓人的样子,身边来个人也没带,蔡云旗又顿了片刻,随后复声又道——

  “阿姊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其琛呼吸一滞,眼神倏的变得凌厉起来——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蔡云旗抿了抿嘴“她没说什么,就是光哭来着。”

  “她哭了?”林其琛的眼神顿时又柔和了下去。

  蔡云旗见她眸光闪动,便又几句出声说道——

  “她说她对不起郡主,说她自己不是东西,还说郡主看错她了——”

  林其琛对这几句话的反应似乎很大,不等蔡云旗说完,便急忙打断,声音都些颤抖——

  “带我去见她。”

  房门被敲响——

  “肯定是宝哥儿回来了,我去开。”萧一瑾朝白屹安说道。

  疾步走到门,打开房门除了蔡云旗,她还看到了林其琛,当下顿时一愣,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宝哥儿回来了吗?”白屹安撑着头问了句。

  门口的三人谁也没说话,但眼神互换后,萧一瑾就迈出了门槛,跟蔡云旗离去了,只有林其琛迈着小步,走了进来,轻轻地将门拴上。

  白屹安见没人应答,便起身去查看,谁知——

  刚掀了帘子,迎面就对上林其琛那双清丽的眸子——

  霎时间,白屹安的魂都要吓没了,可眼下却也是不敢再跑了。

  “郡、郡主——”

  林其琛憋了一肚子的气,她以为见到这人,第一句就是骂她,可嘴还没张开,眼睛却先红了——

  “你知不知,我为什么赶你走?”

  白屹安眨了眨眼,鼻子酸的厉害——

  “因为、因为我、我轻薄了你。”

  林其琛就知道她想通,摇了摇头——

  “不对。”

  说完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又来找你?”

  白屹安又眨了眨眼“抓我。”

  “不对。”

  林其琛也不气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会深思熟虑的人,想不通也是应该的。

  深吸了口气,看了眼面前的人,微微的别过些脸去——

  “赶你走,只是不想听你还叫我郡主,来找你,是因为我后悔赶你走了。”

  “郡——”白屹安下意识的叫这人,却又立马闭了嘴。

  林其琛涌动着喉咙,清了清嗓子,随后又转过脸来,定定的望向白屹安——

  “你知道吗?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你,控制不住的想,起先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今天亲了我,我才明白——白屹安,我倾慕与你。”

  “郡主!”白屹安是迟钝,但不是傻子,林其琛只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你还叫我郡主?!”

  “不、不是郡主——是、是其琛。”

  白屹安像是被触及了什么开关似得,心中波涛翻腾,一把抱住林其琛,眼泪就掉了下来——

  “其琛,我、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多日来的相思,林其琛饶是在冷清,这会儿也忍不住了,扑在白屹安的怀里,捶着她的肩膀,眼睛也红了一片——

  “活该你苦。”

  拢共不过两盏茶的时辰,门便打开了。

  就见白屹安跟个小媳妇儿似得躲在林其琛身后,低头看去两人十指紧扣。

  蔡云旗跟萧一瑾一瞧便明白了——

  看来林郡主果然是来‘抓人’的。

  “这么晚打扰蔡世子了,我同白御医,就先请辞了。”

  林其琛一句话就做了白屹安的主儿,白屹安也是乐得屁颠屁颠儿的,跟在身后直点头儿。

  瞧着两人的背影,萧一瑾先笑了——

  “没想到白姐姐,这么小鸟依人呢。”

  蔡云旗也跟着笑了笑,摇头道:“我这个阿姊啊,向来扮猪吃老虎。”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纲编的有些烦躁,之前写了一堆,全给推翻了

  我需要头脑风暴

  夫人:“需要我捶你的头吗?”

  我:“那倒不用....”(码字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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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7 章、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又开始了,不同于之前,现在的他们身边不再孤单,分别都有了各自要守护的人。 同样怠

  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又开始了,不同于之前,现在的他们身边不再孤单,分别都有了各自要守护的人。

  同样的花灯,不同的心情。

  萧维丞因着蔡依芙有身孕,所以并没有往热闹的地方去,只陪她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就近转转,前后都乘着轿子,若是遇见了喜欢的,才会落轿下来瞧瞧,手里拿着花灯,蔡依芙笑的就像个小孩。

  而萧一瑾就不同了,手脚轻快又利落,是轿子不乘马车不坐,哪里最热闹人最多,她就要往哪里去,蔡云旗见状只能紧跟在她后面。

  “跑那么快做什么?”蔡云旗一把扯住这人的斗篷,也不顾这大街上的人来人往,捞出她的手,便与她十指紧扣在一起,用了用力牢牢握住,挑了下眉毛“看你这回还往哪跑。”

  萧一瑾到底面皮儿没那么厚,这人来人往的,她就这么牵住自己,连忙往回抽了抽手——

  “被人瞧见了~~~”

  “瞧见怕什么,我们是夫妻,又不是私会的男女。”蔡云旗大方的厉害,拉着萧一瑾就迈开大步“走吧。”

  萧一瑾害羞归害羞,可心里确实喜滋滋的犯着甜,这会儿倒是也不扭捏了,她们是夫妻,牵着就牵着吧。

  路过一座小摊儿前,蔡云旗却忽然顿住了脚步,盯着那小摊儿上的东西定住了眼神儿。

  萧一瑾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张半脸面具。

  “你喜欢这个?”

  蔡云旗没说话,拿起那面具挡在脸前,转头儿看向萧一瑾——

  问道:“好看吗?”

  萧一瑾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倏的勾起嘴角,故意摇头道:“不好看。”

  那一年的上元节,两人就是这样,只不过那时候是萧一瑾问蔡云旗好看吗?她说不好看。

  可萧一瑾不知道的是,蔡云旗在她刚转身,就买下了面具。

  蔡云旗倒也不在意,拿起另外一半将两张半脸面具合在一起,掏出银子递给小摊儿老板——

  “就要这个了。”

  萧一瑾瞧着这人手上的面具,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不是说不好看吗?怎么还买?”

  “我那不是口是心非嘛。”蔡云旗道出了实话。

  不过萧一瑾却听出了猫腻,转身面对的挡在蔡云旗身前,目光上下打量,嘴里发出一声,语调上扬的“哦~~~”

  “原来你那个时候,就觉得我好看了!”

  被戳穿心思的蔡云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四处乱瞧着想转移话题——

  “哎,那个挺好看的。”

  萧一瑾扯着她的大氅,俏皮又有点小无赖的踮着脚——

  “你今天不说清楚,哪儿也别想去。”

  蔡云旗勾着她的小手指,撑头来回在四处瞧了瞧,压低声音问道——

  “你真想让我说清楚?”

  萧一瑾睁着大大的眼睛,墨色的瞳仁黑亮亮的,微微上挑的眼尾,天生就是蔡云旗的死穴,一碰一个准儿。

  “跟我过来!”

  蔡云旗二话不说,拉着萧一瑾就往人群里穿梭。

  “哎——去哪儿啊?”

  萧一瑾被她没有目的的领着跑,可心里却一点都不还害怕,因为她百分之百的信任眼前的这个人。

  穿过人头攒动的街市,又往那偏僻的无光的小巷中奔去,直到一层漆黑将两人笼罩,远处的闹市,只换做一个小点儿。

  蔡云旗将萧一瑾抵在身后的墙壁上,呼吸有些急促。

  “你不是想让我说清楚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只听萧一瑾一声短促的呼吸声,人便变罩进了那宽厚的大氅中,顷刻间便被夺去了所有的话语权——

  颤抖着,紧张着,却也甜蜜着。

  “那个时候,我就想亲你了。”

  蔡云旗终于说出了大实话。

  两人不敢消失太久,又温存了片刻后,便从那黑暗的小巷中走了出来。

  “瞧见了吗?”一个人影对着另一个人影说道。

  “他们——”

  “人家恩爱幸福,你却守起了寡来,若是当日蔡云旗娶了你,想必今日你也不必如此凄苦。”

  人影缓缓转过身来,是蔡依柔的模样——

  “他去大漠就是为了不娶你,因为他心中早就有了钟情之人,只不过怕你会记恨萧家,所以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事到如今,傅二姑娘你还不醒悟吗?”

  傅俐的脸一半笼罩在黑暗里,一半暴露在灯火下,想起方才亲眼看到的一切,暴露在火光之下的侧脸渐渐变得狰狞。

  “原来如此。”

  当初蔡云旗主动出征漠北后,傅俐就成了众矢之的,她死缠着郡王府世子爷不放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大家虽然明面上忌惮嘉俊侯不止说,可私底下却早就将傅俐当成了笑话。

  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也为了傅俐的名声不受损害,嘉俊侯便请天家御赐恩典,将傅俐嫁作了新科状元为妻,本该是天作之合的良配,但奈何缘浅福薄,傅俐嫁过去三月不到,新科状元便染了急症撒手人寰。

  如此一来,傅俐便被强行的扣上了一顶克夫的帽子,依据大晋律例,勋爵人家的儿女,夫死是不能改嫁的,也就是说傅俐要守一辈子的寡了。

  嘉俊侯是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可却也为时已晚。

  这笔账自然就算再蔡家头儿上,但蔡依柔觉得不够,怎么能只怪蔡家呢,还有萧家,一个都不能少。

  “若是傅三小姐依旧余情未了,那就只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呵——”傅俐冷笑一声“不瞒你说,我早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傅俐收起方才一脸的狰狞,转头望向身旁的蔡依柔——

  “你跟蔡云旗有仇吧?”

  傅俐不是草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费尽心思让自己看到方才的一幕,肯定不是临时起意,想来她早就谋划许久了吧。

  “傅三小姐,真是聪明伶俐,一眼就能瞧出来,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蔡云旗逼死我小娘,我与她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此仇不报枉为人女。”

  傅俐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这个跟自己姐姐公侍一夫的女子,片刻后,复又出声问道——

  “你也姓蔡,你就不怕,傅家真的会把蔡家整垮?到时候你没了蔡家撑腰,你又会是何境地?”

  “那我就只能赌一把了,看看傅三小姐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蔡依柔的心有多狠,没人能猜得到,她之所以一步步走到现在,无非就是在赌——

  跟蔡云哲赌,也跟傅俐赌。

  傅俐的目光微微偏移,落在那条狭长又黑暗的小巷里,倏的手里的帕子就紧了——

  自己不可能不恨。

  “我要怎么做?”傅俐问道。

  成了。

  蔡依柔脸上露出渗人的笑意——

  “孤注一掷。”

  当夜回去,蔡依柔就给蔡修玮吹起了耳边风。

  “你说蔡云哲?”蔡修玮虽是草包,可对蔡云哲也是有所了解的“他不敢吧。”

  蔡依柔像只猫儿一般,攀上蔡修玮的脖颈“你忘了他上面还有个蔡云旗呢,那可不是个好对付的,现在萧蔡两家是亲上加亲,难保他们不会怎么样,若是蔡云旗一旦有心拆桥,只怕蔡云哲也扛不住。”

  “你的意思是——”

  蔡依柔笑着点点头——

  “先下手为强。”

  不等蔡依柔再说话,蔡修玮便笑眯眯的覆身上去,可这回蔡依柔却没有如他的意。

  “太子~~~”

  蔡依柔将蔡修玮从床榻上推坐起来,自己则披了件小衣,下床将烛火又点亮了些。

  “你这是?”蔡修玮眯了眯眼睛,瞧着眼前这个看不透心思的女子。

  蔡依柔难得大方“太子这几日还是多去姐姐那里一些吧。”

  蔡修玮的脸一下就垮了“你这是赶我?”

  “妾身怎么敢。”蔡依柔软绵绵的又贴在了蔡修玮耳边“如今傅家比妾身重要,嘉俊侯那边还得靠姐姐去说,太子是要成大业的人,妾身怎么敢用儿女情长来耽误。”

  蔡修玮心中一紧,算起来,自己确实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去傅伶那里了,早先是因为她生产,身子未好,所以去的就少,后来也确确实实被蔡依柔的缠住了,今日若不是她提醒,险些就要误了大事。

  又看了眼怀里的女子,蔡修玮嘴上说着“那岂不是委屈你了。”

  可手上却将蔡依柔推开了,拿起外衫就往身上套。

  这点小动作,蔡依柔如何能看不出,一面笑着一面服侍蔡修玮更衣——

  “只要太子心里有妾身,妾身就知足了。”

  “你能这样想,本宫也就放心了。”

  服侍蔡修玮更衣后,便将他送出房门,长盛机灵的连忙弓下腰在前面为太子爷打着灯笼——

  “你穿的少,别着凉了,就不要送了。”蔡修玮贴心的还未蔡依柔拢了拢肩上的衣服。

  “多谢太子。”

  蔡依柔微微的欠了欠身子,脸上又是那么含羞带臊的模样,瞧的蔡修玮一阵心痒,若不是为了大业,今儿说什么也不能去傅伶的院子,又瞧了几眼,这才转身离去。

  “恭送太子。”

  直到蔡修玮出了院子,看不见人影,蔡依柔方才站起身来——

  “尔容,去把梅子酿拿来。”

  “是,奴婢这就去。”

  待尔容将梅子酿拿来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的门窗打开,一阵一阵的寒风往里头钻,下意识的就要去关门窗——

  “不要关,开着,通通风。”蔡依柔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但却是一点都不怕冷的模样,站在风口,任凭外头儿的寒风打在脸上。

  “是。”尔容放下手里的梅子酿,就退到了一旁。

  不知是寒风吹得还是怎的了,蔡依柔的眼眶渐渐泛红。

  端起酒壶,斟满一杯,却并不饮下,而是走到门前对着天地洒下一杯。

  随后又斟满第二杯,这才仰头一饮而下。

  手在额侧抚了抚,像极了当年的司临霜——

  “小娘,下面可还冷,冬日里饮杯酒,暖暖身子罢。”

  一杯接一杯,直到头脑有些发晕发胀,蔡依柔才停下,这时酒壶里的梅子酿却也空了。

  “尔容,扶我重新梳洗。”

  “是。”

  待梳洗毕后,蔡依柔方才躺下,不知不觉眼角划过一滴泪来,没入发间,霎时无影无踪。

  另外一边的蔡修玮到了傅伶的屋头儿——

  “我还以为,太子都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呢,不过是你前段时日身子不爽利,这不,我才来的少了,话说,你这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吧?”

  人来了,傅伶自然是不会再往外推,毕竟是太子爷,自然要给个台阶来下,嘴上不在说话,屏退了下人婆子,自然也就半推半就行了夫妻好事。

  不同于跟蔡依柔在一起时的粗鲁急切,蔡修玮对傅伶体贴有佳,事后竟还为她轻揉起了肩膀,想必这就是妻与妾之间的不同。

  “话说,你是不是也该提醒提醒岳父大人了?”蔡修玮适时宜的插了句话。

  傅伶闭着的眼睛,倏的就睁开了。

  蔡修玮接着又道:“我听闻宫里的御医说,父皇这段时日,身子一直不大康健,似乎是旧疾复发,十一弟更是日日进宫半其左右,比我这个当太子的都关心,我怕再等下去,夜长梦多啊。”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傅伶的语气有些不悦。

  蔡修玮抚着她的肩膀,似是宽慰,又道:“稍安勿躁,你听我把话说完嘛——其实这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又怕你心里不舒服,可转念一想咱们是夫妻,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如果咱们不先下手为强,让十一弟钻了空子,之前做的可就都白费了,这其中厉害不用我说罢。”

  傅伶能不明白这利害关系?当初拼死也要嫁给蔡修玮不就为的是这个嘛。

  “倘若我应了你——”傅伶转过身来,定定的望向蔡修玮“你该不会过河拆桥吧?跟那个小狐狸精逍遥快活?”

  蔡修玮一听,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竟会问这个——”蔡修玮贴近傅伶的耳边,轻声道:“她不过是个妾,而且她生不了孩子的,这个你比我要更清楚吧?”

  傅伶眼眸微微一颤,他竟然知道。

  “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夫人难道还不放心,等本宫江山坐稳,你就是皇后,咱们的孩儿就是太子。”

  第 108 章、“这把不算,咱们重来。”萧一瑾划拉一下就把桌上的棋盘打乱了。蔡云旗瞧着爱妻这嘟嘴耍赖的模样,怠

  “这把不算,咱们重来。”萧一瑾划拉一下就把桌上的棋盘打乱了。

  蔡云旗瞧着爱妻这嘟嘴耍赖的模样,倒也什么都依了她,重新摆上棋盘,撤了两个車又扔了两个马,挑了挑眉——

  “这样行了吧?”

  萧一瑾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撑着下巴眼眸里亮晶晶的,笑道:“这还差不多。”

  当头炮,象飞田。

  奈何蔡云旗脑袋转的太快,饶是让了萧一瑾四个子,这盘棋都赢不了。

  眼看着又要输了,小娇妻自然就不愿意了,站起身如同街市上的黄口小儿,一把夺过对面人的将,奴着嘴——

  “我赢了。”

  眼瞧着自己阵营里的将没了——

  “嘶——夫人这是哪一朝的玩法?为夫还真是见所未见呢。”蔡云旗一面说着,一面憋着笑。

  “我不玩了,你都不让我。”萧一瑾合上棋盘,就转过了身去。

  “让了四子都还不够啊?”蔡云旗故意逗着她,随后又忍不住拉了拉这人的衣袖,满眼尽是宠溺“你啊~~~”

  “我怎么了?”萧一瑾起身就跨坐到了蔡云旗的腿上,嘴角一弯,顿时施起了美人计。

  蔡云旗怀里是温香软玉,自然就不争夺那棋盘上的胜负了。

  “夫人这样,甚好。”

  两人正郎情妾意之时——

  外头传来了素雨的禀报声——

  “宝哥儿,夫人——”

  萧一瑾急忙推开蔡云旗就要起身,却被这人坏心的拉住了——

  “哎,你快松手。”

  蔡云旗眉间一挑,眼神里全是——我就不。

  素雨掀了帘子一进来就瞧见了,萧一瑾团坐在蔡云旗怀里的模样,连忙低下头去。

  萧一瑾这会儿是起也起不来,做也做不安稳,手底下在这人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瞪了瞪眼睛,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红着脸不去看一旁的素雨。

  “怎么了?”蔡云旗抱着怀里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问道。

  素雨低着头,忙道:“刘大人说是要邀您到府上一聚呢。”

  “现在?”蔡云旗皱了皱眉。

  “是呢。”素雨又道:“马车都来了,就在府门口。”

  蔡云旗这才想起来,前几日刘府就递了帖子的,说是府中乔迁之喜,自己竟给忘了。

  “你去说,我现在就过去。”

  “是。”

  素雨连忙应下,人便着急的退了出去。

  “你又胡闹——”萧一瑾推了这人一把,用力抽出手来了,转头又瞧了瞧外头的天色“这都黄昏了,他可真会挑时候,你要去吗?”

  蔡云旗抖了抖手里的袖子“他请的也不止我一人,都是朝中同僚,我去去就回。”

  萧一瑾倒也不是愿意她去,只是每回这样的时候,都少不了饮酒,手在她的衣襟上展了展——

  “让千瑞陪着,一会儿少饮些酒。”

  蔡云旗抚了抚衣襟上的柔夷“知道了。”

  话罢让千瑞备了马车,随后便出了府去。

  萧一瑾瞧着空荡荡的屋子,又看着被自己打散的棋盘,不知怎的右眼皮竟突然的跳了两下。

  到了刘府好不热闹,蔡云旗本想去去就回,谁知道竟被拉着也喝了不少酒,不经意的转头,却看见了蔡云哲——

  “大哥。”

  蔡云哲自打那件事后,就消停了好一阵,这会儿见到自己竟然主动打起了招呼来,蔡云旗毕竟是大哥,再加上小安氏到现在都还被禁足,对这个弟弟,面子上总还要过得去。

  点了点头,便又被身后的刘大人,拉去推杯换盏了。

  蔡云哲立在原地,一丝狠意,划过眼底。

  眼瞧着天色渐晚,蔡云旗到最后竟是用了装醉这一招,才得以脱身。

  这群人,平日瞧着一个个的君子风范,饮起酒来到时一个比一个不顾及形象,喝的烂醉如泥,有什么好的。

  一上了马车,蔡云旗的酒便醒了。

  千瑞瞧着就乐“就说爷的酒量也没那么差,原来是装醉啊。”

  “就你聪明,还不快走。”蔡云旗可不敢再过多停留,谁知道等下会不会从哪儿冒出来个认识的,再把自己劝进去,好不容易才脱身的。

  “爷,咱们是从小路走,还是大路走啊?”千瑞边架着马车边问道。

  蔡云旗急着回王府“从小路吧,小路快些。”

  说完便放下帘子,撑头靠在了车厢壁上,不知是不是方才饮的有些多了,这会儿竟然不自觉的涌上些困意来,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半眯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马车猛地朝一边倾斜,只听一声马鸣嘶叫——

  “爷!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

  几道了冷箭嗖嗖嗖的就朝马车里射了进来。

  幸好千瑞的那声高呼,否则蔡云旗必然要命丧箭下了。

  眼疾手快的打落冷箭,一个飞身便冲出了马车——

  马车外面的人也很意外,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会武功。

  不过蔡云旗可没有给他太多意外的时间。

  蔡云旗一脚将那蒙面的人踹翻在地,捡起方才掉落的冷箭,对着那人厉声问道——

  “谁派你来的?!!”

  那人并不回答,抓起一把沙石就朝蔡云旗的脸上扔去——

  “混账!”

  蔡云旗早有防备,扬着袖子将沙子打落,握住那断箭,狠狠地刺入这人的心脏。

  瞬间便将这桩祸事了解,抬头朝四周看去,却发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千瑞!”

  “是!”

  那人明显不会功夫,三两下就被揪住了后颈。

  等千瑞把人带到蔡云旗眼前是,却不禁诧异——

  “二少爷?!!”

  蔡云哲还想逃,可此时却也来不及了。

  “蔡云哲!!!”

  蔡云旗张开五指,用力扼住眼前这人的脖颈,将他狠摔到地上。

  蔡云哲被吓懵了,一头磕在地上,脸都破了,他本来是看好戏的,却不想竟成了这样,这会儿早就被吓的手软脚软了——

  “你会武功!”

  蔡云旗并不手软,虎口顶着蔡云哲的喉结,微微用力“我会的多着呢!”

  喘不上气的感觉让蔡云哲感到恐惧,生命第一次被这样威胁,他完全相信蔡云旗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情拧断自己的脖子——

  “大、大哥——”硬生生的挤出这两个字。

  眼瞧着人就要不行了,千瑞也急忙上来阻拦——

  “爷,快松手,他会死的。”

  蔡云旗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手——

  蔡云哲似乎是被吓到了,站在原地竟不知道逃跑,猛喘了几口大气,再当他缓过神儿想要跑的时候,胳膊却又被蔡云旗钳住——

  “大哥,放、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话音刚落,蔡云旗却并不松手,反而扣着他的关节,忽然发起了力,只听咔擦一声,蔡云哲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人,我哪边也不站!还有你!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我知道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蔡云哲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直到看着蔡云旗跟千瑞走远,他才捂着手臂,慢慢地爬了起来,满眼的惊惧。

  刚进宝阁楼的院子,萧一瑾就连忙迎了上来,瞧着样子,应该是早就等在这儿的。

  “回来了。”

  “嗯。”

  蔡云旗点点头,就要往屋子里去。

  萧一瑾不知道怎么了,又看向千瑞,只见他眼神躲闪,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模样,想到方才右眼皮的跳动,心中顿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等蔡云旗进屋子,便疾步追了过去。

  蔡云旗侧着身子,遮挡着左面的手臂,本想要瞒过萧一瑾,可还是被她一眼就瞧出了不对。

  屏退了下人后,便挡在了蔡云旗的身前——

  “把胳膊伸出来。”

  “我没事。”

  蔡云旗摇摇头,就想避开萧一瑾,但下一刻伤口处却被摁住了,突如其来的痛感,让蔡云旗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不是说没事吗?”萧一瑾松开手来,满手的鲜红,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了?!”

  顿时拉着她就仔细查看了起来——

  “还有没有哪里伤着?”

  就怕她担心,还是瞒不住。

  蔡云旗无所谓的抬了抬胳膊“小伤而已,没事儿。”

  流了这么多的血还说是小伤的,除了蔡云旗,就没别人了——

  “要不要去请白姐姐来?”萧一瑾关心则乱,满脑袋都是她受伤了。

  “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些皮外伤,擦些金创药就好了。”

  萧一瑾稳了稳心神,才将金创药拿来了,可还是在蔡云旗撩开袖子的时候,慌了心——

  “这是箭伤,你不要骗我,到底怎么回事?!”

  说罢眼睛就红了,蔡云旗刚忙就要去握她的手,却被一把推了回来——

  “你别动。”

  萧一瑾举着金创药,一点一点洒在蔡云旗的伤口上,又拿布子给她包好,什么话也不说,就定定的瞧着她。

  蔡云旗愣了愣,一下就明白了,倒是也不再瞒她,将回来路上蔡云哲刺杀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一瑾听的一阵阵的心惊——

  “太子他们要动手了?!”

  “大概是吧。”

  蔡云旗看着裹了细布的手臂,又看了眼身旁满面担忧的爱妻,思虑良久——

  “娉娉,我想明日把你送回华南老家去。”

  萧一瑾一听就明白这人的意思“你要抛下我?!”

  “不是抛下,是——”蔡云旗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这件事情她已经想了很久“那里比较安全。”

  萧一瑾定定的看向这人,嘴角被紧紧咬住,良久后,却又松开了,走到这人的身前,眼中温柔不能诉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觉得哪里是安全的呢?先不说我是你的妻,光就是我姓萧这一项,恐怕太子也不会放过。”

  “娉娉——”

  “你听我说完。”萧一瑾的手抵在她的薄唇上“如今我们二人已成夫妻,夫妻同心,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

  近日天家有恙在身,已经连着好几日的早朝没有上了,大臣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私底下却已经有了想法,再加上太子代理朝政,处理的也是井井有条,这个时候明眼人都知道该往哪边战队,可唯一让人拿不住的就是十一皇子蔡修召,不为别的,就为他日日入宫觐见,并且还是得到天家应允的,只怕这其中还会再有变数。

  蔡修玮早就沉不住气了,如今他恨不得蔡显宗快快归天,好早日继承大统,但偏偏他却还是吊着一口气,不肯撒手,如此一来,只怕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嘉俊侯也是难做的,一面是两个女儿的哭诉,一面是太子的施压,另一面又是陛下一直迟迟不肯表态的沉默。

  “前路就在眼前,如果您要是再不出手,只怕我们就真的要错过了。”

  “既然太子都已经想好了,老臣还有什么好说的?蛰伏了这么多年不就在等这一天吗?!”嘉俊侯掸了掸手“我这就修书给吾儿。”

  蔡修玮等了这么久终于要到这一天了,眼瞧那皇位便要唾手可得,心中激动,难以言喻。

  这日一大早,蔡修玮赶在群臣还没有上朝时,就先去了蔡显宗的寝殿里。

  隔着纱质的床帏,站在了蔡显宗的床榻前,身着太子朝服,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

  “父皇。”

  “你有事?”蔡显宗的气力明显不足,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

  蔡修玮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父皇,儿臣有件事想与父皇相说。”

  “什么事,你说吧。”

  蔡修玮目光闪过一道厉色,勾了勾嘴角,轻声道:“南面邻国进犯,傅家军已经领命过去了,只要嘉俊侯他们守在那里,邻国就无法进犯,可如今儿臣有一事不明,想请问父皇——”

  “你说。”蔡显宗半阖着眼眸道。

  “父皇久病缠身,不论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大不如前,何不让林家将兵权交到我手上——”

  “你想的倒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让傅家接管林家的兵权,好帮你得逞那虎狼之心,这时就算是萧家想来救朕,只怕也是力不从心——我竟不知,我立的太子,居然有如此野心,我当真是小瞧了你。”

  蔡修玮冷笑一声“呵——父皇果然是父皇,什么都瞒不过您,林家无后,迟早要上交兵权,我不过是先他一步而已,父皇若是应允了,那就早日写下推诿诏书,好共享天伦之乐。”

  蔡显宗原本阖着的眼眸,忽的就睁开了“你!你个逆子!!”

  “还是说父皇想要转立十一弟为储君?!”蔡修玮的言语里带着明显的威胁“父皇若是想转头十一弟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就会让傅将军打开南面大门,邀请敌军入境,到时候就算十一弟做了皇帝,只怕也是做不安稳了。”

  “你想篡位谋反!”蔡显宗一把扯落面前的床帏,露出一副干瘦的皮囊,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蔡修玮。

  “不是篡位谋反,而是早日登基。” 蔡修玮说的一正言辞。

  “我要见嘉俊侯!”蔡显宗喊道。

  蔡修玮却只摇头笑笑“父皇以为事到如今,嘉俊侯还会来见您吗?”

  说罢又走进了龙榻,轻声道:“父皇还是安心养病吧,等养好了病,就快快写下诏书,千万别让儿子等的太久,因为我已经等够了!”

  蔡修玮走出来寝殿时满脸狠色,此时左右两边的近侍早就换了人——

  “看好陛下,谁来都不见,否则要你们好看!!!”

  语毕,甩着袖子就离开了。

  蔡显宗被囚禁了。

  而这一切早就在十一皇子的预料之中——

  能不能进宫觐见,便是他跟蔡显宗的暗号,一旦不能见到陛下,那么蔡修玮的谋反之心,就坐实了。

  当夜,蔡修召先后去了萧府跟郡王府——

  将蔡云旗与萧维丞密集在一起——

  “陛下如今被禁足,蔡修玮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此时若是再不出手,一旦他贼心得逞,别说我,就是萧家跟郡王府都要遭殃。”

  蔡云旗同萧维丞对视一眼,却并未说话——

  蔡修召见状便又道:“若是你们二人愿意同我一道前去南面,只要攻下傅家军,蔡修玮必然阴谋失败,到时候郡王府跟萧家的危机便会自动解除,我蔡修召在此可以跟二位保证,封侯拜相平步青云。”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二人拱手抱拳——

  “愿追随十一皇子。”

  连夜就要走——

  萧一瑾站在门前,手指紧紧地攥着蔡云旗身前的衣襟,最后却还是不得不放手。

  “你一定要小心,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蔡云旗一把将眼前的萧一瑾揽入怀中,用力的往怀里抱了抱。

  “我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过了身去。

  看着那人的背影,萧一瑾不禁往前踉跄两步,却被蓁蓁急忙扶住——

  “主子——”

  萧一瑾眼眶见红,颤动着嘴角——

  “我不能没有她!”

  手指揪在自己的心口,眼神里又无助也有依恋,更多的是对爱人的不舍,心中喃喃自语道——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 109 章、黑夜无边无际,平日里天空灿烂的繁星今日也不见了踪影,半弯的月牙更是藏在了云朵里,像是蒙了一层灰布,……

  黑夜无边无际,平日里天空灿烂的繁星今日也不见了踪影,半弯的月牙更是藏在了云朵里,像是蒙了一层灰布,晦暗不明。

  屋外的雪已经不知道下了多久,沙沙的落雪声,不知不觉竟积满了一整个庭院,屋檐上时不时就滚落下一块,打在青色的石阶上,灰白相间,更显阴沉。

  忽然外头儿一阵铁蹄雷动,似是千军万马,顿时将整个郡王府围的水泄不通。

  “什么人?!”门口守卫紧握刀柄,紧悌且防范的看着眼前来的人。

  “大胆!”长盛扬起手就在那守卫脸上来回的扇了一巴掌。

  “你!”

  不等那守卫做出反应,长盛便将手里的令牌亮了出来,丝毫没有一点畏惧之色——

  “太子你也敢拦!”长盛狗仗人势,对着左右两边的兵头“你们去——把他们的刀都给我卸了!”

  话罢,郡王府门口的守卫,就全被控制住了,毕竟人少力单,他们也束手无策。

  院子里的小厮瞧见这一幕,急急的朝前院跑去。

  蔡文征这个点儿睡得正香,冷不丁被门外嘈杂的声音吵醒,语气顿时就不悦起来——

  “出什么事了?吵吵闹闹!”

  “王爷!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外头顺生的声音慌到不行,两条胳膊抖得快成了筛子

  “太、太子——造反了!”

  蔡文征被这一句‘造反了’惊得瞬间困意全无,连鞋子都没穿就忙去开门,这一开才发现顺生脸色煞白,满头的大汗。

  “你刚才说什么?!”

  “太、太子,他造反了!”

  不止郡王府、萧府连同朝中一些重臣的府宅全都被蔡修玮控制起来了。

  曾经的王公贵族,在此刻全都变成了笼中之鸟。

  不过蔡修玮千赶万赶还是晚了一步,蔡云旗跟萧维丞就在他来之前,已经随着十一皇子,悄悄离开了,看着时间,这会儿已经出了晋京。

  “郡王爷,睡得可好?”

  蔡修玮腰间别着青龙宝剑,头上带着鎏金冠帽,两边的黄金穗徐徐垂落在耳边,搭落在衣服上,眼神暗沉阴鸷,带着某种特殊的得意。

  蔡文征不动声色的瞧着眼前的蔡修玮——

  “不知太子殿下,这么晚过来是有何事?”再看看他身后守着两排将士,眉头不自觉的便蹙紧了。

  蔡修玮脸上撇过一丝嘲讽“想必,郡王也还不知道,蔡云旗他犯了谋逆之罪,我是特奉父皇之命来捉拿他的!”

  “你胡说!”

  没等蔡文征说话,门口被押来的萧一瑾,就厉声打断了他。

  蔡修玮扭过头去,就见一双杏眼瞪向自己,但他却一点都不恼怒,相反面容竟浮现了一丝兴奋,像一只贪欲极强的恶狼。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蔡修玮眼神放肆,盯在萧一瑾身上来回转动,大步走了过去,正想说些什么,却见押着她的那几个侍卫凶神恶煞,摆了摆手,言语轻佻“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美人呢,把刀都给本太子收回去!”

  话音刚落,那几个拔刀相向的人,就立马刀入鞘中。

  此刻的蔡修玮色胆包天,竟也不顾还在身后的蔡文征,抬起手对着萧一瑾的脸就摸去——

  萧一瑾早有防备,毫不留情的一把打落,一点面子都不给蔡修玮给,挺直了身板,看也不看他一眼。

  “哼,你倒还是个烈女呢——”蔡修玮不屑的轻笑一声,随后却又眉目一变,恶狠狠地看向萧一瑾“我告诉你!蔡云旗活不了了,你别妄想他还能回来,若是你现在识相从了我,我还能饶他蔡云旗一条烂命,倘若你不识相——本太子就让他死无全尸!”

  “你无耻!”蔡文征在身后用力的拍了通桌子,两只鼻孔张的老大,胸口一起一伏,喘的厉害“她是你的侄媳!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有你说话的份儿?!”蔡修玮快步走过去一脚踢翻蔡文征身旁的椅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别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否则别说蔡云旗!就是整个郡王府!我都不会放过!!!”

  说完目光又转到萧一瑾身上,嘴角露出猥琐的笑容——

  “我的小美人,怎么样?为了蔡云旗你还是从了吧。”

  萧一瑾面对这样的污言秽语并不害怕,甚至连一丝闪躲都没有,面目平静的看向蔡修玮,一字一句道——

  “那怕是要拂了太子的好意了,如若蔡云旗不在了,我绝不独活!”

  “你——”

  正当蔡修玮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方清韵被姜嬷嬷扶着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你啊。”

  方清韵自带强大的气场,松开姜嬷嬷的手,拄着拐大步走到萧一瑾身边,宽袖一甩,便将自家的孙媳妇儿,护在了身后,仰头有些蔑视的看向蔡修玮——

  “话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叔母呢。”

  蔡修玮对自己这个叔母是知道的,郡王府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她还能这般淡定,看来外界的传言没错,郡王府的主心骨,不是蔡文征这个郡王爷,而是一直深居简出的老太妃。

  “你还有事没有?没有的话,我老太婆还要休息呢。”方清韵的拐杖在手里又点了点地,似乎对于眼前的蔡修玮一点都没有放在眼里的意思。

  “呵——”蔡修玮冷笑一声“叔母还能睡得着啊?就不怕一觉醒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方清韵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不过眨眼却又恢复了平静。

  面容既平静又从容,握着萧一瑾的手,紧了紧——

  “这个就不劳太子担心了,我自己的孙儿,我老太婆了解。”

  说罢拉着萧一瑾就要走——

  可刚跨出一步去,那几个门口的侍卫顿时就抽出了刀来——

  “放肆!”方清韵厉声呵斥,随后便将手中的龙金玉牌亮了出来“这是先皇所赐之物,你们谁胆敢不敬,诛其九族!”

  此话一出,那些拔刀的侍卫也愣住了,目光看向蔡修玮。

  蔡修玮自然认得这御赐之物,只是没想到会在方清韵这里,他是要篡位,但不代表可以违逆祖宗,见到先皇之物,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闭了闭眼,随即侍卫便将刀又收了起来。

  “既然叔母要休息,那本太子自然不能不让,不然传出去还以为本太子仗势欺人呢。”

  方清韵眯了眯眼,仰着头,拉过萧一瑾就回了清心苑。

  这时一个侍卫匆忙跑了进来,不知伏在蔡修玮耳边说了什么,只见蔡修玮眉头一皱,甩过衣袖就离开了郡王府。

  蔡文征则被气的够呛,瘫坐在椅子上,紧握着拳头,额头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喃喃的念叨——

  “反了,真是要反了!”

  ————

  蔡修玮连忙跳下马车,一手握着长剑,脚下急急的就往蔡显宗的寝殿里奔去,刚进到门里,就看见几个身穿官服的老臣,眼中阴鸷狠绝,握着剑柄的手,用力一抽便将长剑脱鞘,阴森森的寒光在整个寝殿中散发冰冷——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闯进陛下的寝殿,你们是想造反吗!!”

  这几个老臣冒死觐见,想要偷偷潜入寝殿救走蔡显宗,可奈何都是文臣,既没有强健的武力也没有高超的武艺,人刚进来,连蔡显宗的面都没见上,就被守卫逮住了,这会儿一个两个的全被捆的跟粽子似的倒在地上。

  “你谋逆篡位,大逆不道!”

  “其罪当诛!”

  “我们绝不会认贼做君主的!”

  “是吗?”蔡修玮最恨就是别人说他不能当皇帝“既然你们不认我做君主,那我留你们又有何用呢?!”

  话音刚落,长剑刺入那几个老臣的腹中,瞬间血液喷涌,染红了整个寝殿。

  蔡修玮朝着那床榻上的人缓缓走去,手里还握着带血的长剑,脸上却露出渗人的笑意——

  “父皇,孩儿已经把那些乱臣贼子都诛杀了,您可以放心了。”

  “你——”蔡显宗躺在床榻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相比较之前,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你不要乱来——”江婉筠连忙扑过来护在蔡显宗身边。

  一看到江婉筠,蔡修玮满腔的怒火就压不住,要不是这个女人一直吹枕边风,一直为蔡修召撑腰,又怎么会演变成今日要夺宫的局面!

  “我竟忘了你了!”蔡修玮剑尖直指江婉筠“等傅将军的好消息一到,本宫立刻便会继位,到时候你就选择殉葬吧,至于你的那个好侄女——哈哈哈!本宫会好好待她的,那可是个千年难遇的美人啊——”

  蔡显宗颤颤巍巍的抬起手——

  “畜生。”

  蔡修玮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天下君王本就如此,父皇您继位的时候,不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吗?如今孩儿不过是效仿您罢了,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父皇可考虑好了?”

  蔡修玮淡淡的扫过一眼那快要行将就木之人——

  “我要是您,有骂人的时间,倒不如先去写份退位诏书了。”

  话罢,便要离去,可刚走到门前,却看见正端着汤药来的宫人。

  蔡修玮冷冷的瞧着碗里的汤药,又看了眼床榻上的蔡显宗,嘴边露出一抹冷笑——

  手一挥,便将那碗汤药打落在地。

  “依儿子看,这汤药父皇不喝也罢,儿子这是在为父皇减轻痛苦。”

  说完,又瞪了眼两旁的守卫——

  “都给我看严实了,再要是有人溜进来,你们的人头也别想要了!”

  这一夜过得惊心动魄——

  郡王府里蔡文征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大家彼此住的近些,总能有个照应。

  期间萧一瑾一直忧心忡忡,倒是方清韵镇定从容,反倒还安慰起了自家的孙媳妇儿——

  “你可得好好吃饭,不然要是宝哥儿回来了,见你瘦了,肯定又是要心疼的。”

  被这么一说,萧一瑾的心房忽然颤了一下,脸颊上也微微涌上了些血色,低下头才开始好好吃起饭来。

  可还没吃上几口,就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未等抬头看去,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哟——祖母、父亲吃饭呢。”

  蔡依柔一身贵气的打扮,不同于平日里在蔡修玮身边的模样,此刻的她妆容浓烈了许多,唇上的胭脂红到有些发紫,吐露着许多张狂,眼底更是藏匿了无数的恶意,脸上虽然在笑,可这种笑却暗含着某种危机。

  桌子上的大概没有欢迎她的,就连与他互相通过气的蔡云哲,此时都低下了头去,想到那天差一点命丧蔡云旗之手,他是真的怕了,说他胆小也好,懦弱也罢,这样的争斗蔡云哲是真的不想再继续了,即便是日后做不了这郡王爷,可却也能一世无忧,蔡依柔太疯狂,这样搭上性命的棋局,没人愿意陪她玩了,再加上司临霜的死,蔡云哲相信,蔡依柔不会放过自己的,说句实话,如今的他,竟不希望太子能赢。

  “你个孽障!你来做什么!”蔡文征虽是个扶不起来的,但教训女儿的本事还是有的。

  “父亲怎么了?竟然这样生气?”

  蔡依柔看了眼桌上的菜肴,这几日因为外头有人把手出不去,所以郡王府里的食物便要节省着吃,许多美味佳肴,如今全变成了清淡的餐食——

  “莫非是嫌弃这饭菜不够美味?女儿记得父亲最是钟爱龙井虾仁跟佛跳墙,每顿饭里都是必不可少,如今怎么连这些个也不见了?话说回来,我小娘在底下怕是连这些都吃不上呢。”

  这话一听就是嘲讽,蔡文征气的顿时就摔了筷子——

  “你个孽障!你给我滚!”

  今时不同往日,蔡依柔已经是半只脚踏进宫的人了,只差头上的一顶皇妃冠,面对蔡文征的呵斥,只觉得可笑又可怜——

  “父亲说话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冒犯了我没有关系,可若是冒犯了天家,那可是不得了的。”

  “哼——呵呵。”

  方清韵手中的筷子不停,鼻腔里却发出几声嗤笑。

  蔡依柔的眉眼忽的就冷峻了起来,定定的望向自己的那个‘祖母’——

  “不知祖母,笑什么呢?”

  方清韵自然是不屑同蔡依柔说话的,理都不理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这会儿到是萧一瑾有些心领神会,冷声道——

  “祖母是笑,某些人做梦做的太过入迷。”

  方清韵这时才开了腔“还是我的好孙媳妇聪明。”

  瞧着她们二人这一唱一和,蔡依柔笑意渐狠,目露凶光——

  “死到临头你们还在这里硬挺!老实告诉你们,傅将军的铁蹄不出明日一准儿踏入晋京,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得脱!”

  话音刚落,方清韵手里的筷子也放了下来——

  “你也不要太张狂!我还就不相信了,萧家跟林家,会比不过一个傅家,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祖母,这话说的好!”蔡依柔的目光在饭桌上一个一个扫过每个人的脸,这些人的脸,每一个都被深深地刻在脑海里“鹿死谁手不一定,不过有一句话孙女还是要说的,到时候咱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一个都少不了!”

  “你少说两句罢!”

  蔡云霖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走到蔡依柔旁边,扯着自己亲妹妹的手就往外拉。

  蔡依柔厌弃的看着眼前这个懦弱到极点的阿兄,一把挣开了手——

  “你要继续留在这儿?”

  蔡云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这是我的家,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

  “这是你的家?”蔡依柔冷冷的瞧了眼蔡云霖“你最好记住这句话,午夜梦回的时候,千万可别梦见小娘。”

  蔡云霖明显一怔,还不等他说什么,蔡依柔却已经离开了。

  转头进了屋子里,蔡云霖望着一众人,嘴角扯出一个略显艰难的笑容——

  “祖母,父亲母亲,咱们继续吃饭吧。”

  “吃吃吃!吃什么吃!”蔡文征顿时把气全撒蔡云霖的头上。

  刚要起身走,却被方清韵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坐下,吃完了再走。”

  说完又看向站在门口的蔡云霖,招了招手,眼中尽显慈爱——

  “霖哥儿也别站着了,快坐下吃饭,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了。”

  得了祖母的召唤,蔡云霖才敢重新坐下,低着头眼眶不自觉的就湿了。

  蔡文征虽是心里不情愿,可这会儿也不敢走了,皱紧一双眉头,偶尔抬一下眼睛。

  ————

  天空渐渐放晴,但依旧寒风瑟瑟。

  白屹安拢了拢身上的锦缎大氅,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在恭亲王府外徘徊了,门口有重兵把手,她试图进过几次,可全都被退了回来,不用多说,白屹安凭着直觉就能感到朝中有变。

  又绕着恭亲王府走了一圈,出了那高不可攀的围墙跟那只早已干枯树叶的长干,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眉头不自觉的越皱越深——

  心里默默想着——

  ‘不能一直在外面绕圈,得想个办法进去才行。’

  想着就又走到了王府的侧面,这里倒是没人把守,忽然一条狗从墙围里钻了出来,白屹安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就跑了过去,定睛一瞧竟是个木桶般大小的狗洞。

  正愁没主意,主意就来了。

  兴奋的摸了摸那条小黄狗,不住地点着头——

  “你可帮了我的大忙啊!”

  说罢就拿了些干草将洞口掩住。

  抬眼又瞧了瞧日头儿,现在就等晚上了。

  第 110 章、夜幕降临——白屹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给她这个机会,今晚别说月亮连个星星都没有,伸手不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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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1 章、叛军被除,太子一党全被歼灭,蔡显宗生命最后一刻写下禅位诏书,十一皇子蔡修召临危受命,众望所归继承大统,江……

  叛军被除,太子一党全被歼灭,蔡显宗生命最后一刻写下禅位诏书,十一皇子蔡修召临危受命,众望所归继承大统,江婉筠也自然而然荣升皇太后。

  先皇驾崩,举国上下一片缟素,新皇蔡修召为了祭奠蔡显宗,颁布诏令,全国上下一年服丧,期间取消一切婚嫁喜事,违令者论斩处置。

  至于朝野上下,则是彻底的一次大换血,但凡是跟前太子蔡修玮有关的大臣,依据关系密切程度,由重至轻一一秘密发落。

  而萧蔡两家则被推上了权利的顶峰,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过对于权利蔡云旗跟萧维丞倒是看的很轻,所谓伴君如伴虎,越是在这样鼎盛的时候,越要收敛锋芒,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个君主喜欢身边的臣下功高盖主?蔡修召的心思与蔡显宗尤为相像,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别有深意。

  与其这样猜来猜去,索性不如不要猜。

  这个时候糊涂比明白来的实在。

  清心苑

  “老太妃不过是因为气候转变,才导致的气血不畅,待我开副方子,等喝了就会药到病除。”白屹安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身旁的蔡云旗。

  蔡云旗会意,弯下腰将方清韵身前的被子掖好,便跟在白屹安身后,走出了房门。

  “到底怎么样?”

  拉过白屹安走远了些,压低声音急急的问道。

  白屹安没说话,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怎么会?!”蔡云旗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去两步,难以置信的蹙起眉头来“不会的!祖母的身体一向很好,前几日她还跟我说身子舒服很多了——”说完又拉过白屹安的手臂,把人用力往回扯着“你再去瞧一瞧,肯定、肯定是看错了!”

  “宝哥儿——”白屹安第一次站在原地没有动,抬起的眼眸里印着无奈“你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年我何曾看错过一次——”

  “你胡说!”蔡云旗的情绪突然就激动起来“你刚才不还说是气候转换难以适应,喝了药就会好吗?!现在又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方才我只是为了要宽慰老太妃的心,难道你要让我当面讲出大限已到这样的话吗?”

  话音刚落,白屹安的领口就被蔡云旗猛地揪了起来,用力顶在身后的圆柱上。

  白屹安后背猛地一撞,顿时呛了一口气,可还是抬起头,将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人都有这么一天的,老太妃已是古稀之年,是高寿,你要想开一些啊。”

  “你闭嘴!”蔡云旗死死的咬着后槽牙,手中的拳头已经握到发了白,咯吱咯吱的骨节不停作响。

  “宝哥儿,你再不愿意听,也要面对,老太妃她不行了——”

  “白屹安!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蔡云旗说罢拳头就扬了起来。

  白屹安却是没有一丝畏惧,语重心长的说道:“要是你觉得打了我心里能舒服些,那你就打吧。”

  嘭的一拳下去,重重的砸在了石柱上。

  “你算什么神医,算是什么神医?!你连个人你都救不活!”

  萧一瑾在屋里等来等,却还不见蔡云旗她们回来,又看了看已经睡着的老太妃,轻声对姜嬷嬷说道:“我去看看宝哥儿她们。”

  姜嬷嬷微微颔首后,萧一瑾便迈出了房门。

  谁能想一出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宝哥儿!”萧一瑾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跑了过去,望向蔡云旗血流不止的拳头,再看看白屹安身旁石柱上的凹陷,顿时就明白了,急忙握住她的手“云旗——”

  蔡云旗眼睛红的不像样子,似乎连疼都感觉不到,怔怔的望着萧一瑾——

  艰难的说道:“她说,祖母不行了。”

  萧一瑾大概也猜到了,能让蔡云旗这般痛苦的,只能是这个。

  刚想揽过这人的肩膀,却又被推开,蔡云旗失神的厉害,直直的往方清韵的屋子里走,佝偻着肩背,让看的人不禁心里一阵钝痛。

  “你劝劝她吧。”白屹安的脸色也不大好,眼圈底下一片青黛“有你在,宝哥儿会挺过去的。”

  说完又掸了掸袖子,展平了方才被蔡云旗拽乱的衣领“我,先告辞了。”

  “阿姊——”萧一瑾出声叫住她,声音带着些沙哑“刚才,别怪她。”

  白屹安面上露出笑来,摇了摇头“怎么会。”

  待送走白屹安后,萧一瑾又回到了屋子里,老太妃还在睡着,但却不见了蔡云旗的身影。

  “少夫人——”姜嬷嬷走到萧一瑾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她在那儿——”萧一瑾皱了皱眉,点头道:“我去看看罢。”

  姜嬷嬷弯了弯腰,便让开了身后的路。

  萧一瑾穿过长廊,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屋子,这里是方清韵平时诵经念佛的地方,还没进去,门口便传来阵阵的檀香味。

  轻轻地推门进去,佛龛前蔡云旗正双手合十的跪在那里。

  萧一瑾没说话,只是走上前去,也跪在一旁。

  没过多久,身旁的人就传来了哭声——

  萧一瑾扭过身子,将蔡云旗的头揽靠在自己的肩上“哭吧,我陪着你。”

  人在大限之期到来之前,总会提前有些预感。

  方清韵也不例外。

  这夜,都已经三更天了,床榻上的人突然就醒了。

  “老太妃——”

  姜嬷嬷见方清韵要起身,连忙过去将她从床上扶起了身来——

  “您要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了。”

  方清韵摆了摆手,朝窗外看去——

  “宝哥儿呢?”

  姜嬷嬷拿了靠枕垫在方清韵身后“宝哥儿在宝阁楼呢。”

  方清韵捂着胸口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宝哥儿,我要见宝哥儿!”

  姜嬷嬷眼见方清韵这么激动,连忙对着两边守着的丫鬟,急急的唤道:“快去把宝哥儿叫来!”

  说完手又捋着方清韵的胸口,安抚道:“去叫了,宝哥儿马上就来了。”

  今晚正好是素雨值守,本想着再待一会儿就回去的,恰巧看见了正狂奔而来的月香。

  “怎么了?跑的这样急?”

  月香使劲儿的匀着气,手指向清心苑的方向——

  “老太妃,让宝哥儿快过去呢!”

  素雨心中猛地一惊,这么晚了,别是不好。

  立马转过身,用力的在门上敲了敲——

  “宝哥儿,宝哥儿——”

  屋子里的人都是浅眠的,被素雨这么一叫,全都醒了。

  “怎么了?”

  萧一瑾连忙起身开门,越过素雨就瞧见了身后的月香,顿时就想到了老太妃。

  “老太妃要找宝哥儿!”

  屋子里的人是一刻都不敢耽误,蔡云旗更是急的连身上的绳结都系错了好几次。

  “别急,我来。”萧一瑾握住蔡云旗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等穿戴好一切,人就冲出了宝阁楼。

  可到了清心苑的正房门前,蔡云旗却不敢进去了,两条腿止不住的打软。

  还是萧一瑾在身后扶住了她——

  正当这时,屋子里传出来一句孱弱的声音——

  “是宝哥儿吗?宝哥儿来了吗?”

  蔡云旗这才如梦方醒般的推开了房门。

  而一直与她寸步不离的萧一瑾却没有一块进去,转身守在了门前。

  素雨看了看她“少夫人,您不进去吗?”

  萧一瑾摇着头“让祖母跟宝哥儿好好说说话罢。”

  屋子里,姜嬷嬷施礼后也退了出去。

  现在就剩方清韵跟蔡云旗两人,烛盏里的光线不知怎的忽明忽暗,蔡云旗挑了挑灯芯,却也还是觉得视线昏暗。

  走近床边,望着眼前干瘦憔悴的方清韵,猝不及防就落下泪来——

  哽咽着声音:“祖母我来了。”

  方清韵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一瞧见蔡云旗,原本还因为难受而皱起的眉头,霎时便舒展开来。

  “宝哥儿,我的好宝哥儿。”

  抬手朝蔡云旗的脸上摸去,却碰见温热的眼泪,方清韵那带着慈爱又有些心疼的声音,立马就张开了口——

  “不哭,不要哭。”

  “祖母——”

  蔡云旗不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郡王世子,此刻的她就是一个孩童,一个不忍亲人离去的孩童。

  “傻孩子,哭什么呢,人都有这么一天的,祖母能撑到现在,看你成家立业,也知足了。”

  “不!祖母!您不要这样说,孙儿去请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把祖母治好的,孙儿还没孝敬够祖母呢!”

  方清韵摸着蔡云旗的额头,脸上满是释然的笑意。

  忽然,想到了什么,方清韵的眼中渐渐地模糊起来——

  “其实,祖母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祖母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怪我,可眼下要是再不说,只怕以后就来不及了——”

  “祖母——”蔡云旗握住方清韵的手,不等她说出口,便重重的摇起了头来“不管祖母做了什么,孙儿都不怪您,孙儿知道,您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孙儿。”

  “你的孝心,祖母知道,可如今祖母也累了,这个秘密不想再瞒着了,你就让祖母说出来吧,说出来祖母也走的放心了。”

  方清韵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遥远得地方传来

  “你母亲的死当初我也觉得有蹊跷,于是就让人暗地里去查,没想到真就查出了意外,当时我也是怒不可遏,立马就想惩治小安氏跟司临霜,可那时先皇刚刚登基不久,而你的父亲什么才能也没有,只不过是侥幸没有站错队伍——”方清韵拍了拍蔡云旗的手背“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盯着郡王府眼红,想要找机会弹劾你父亲,好巧不巧的就在这样的关头儿,你母亲死了,郡王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你父亲便落下了个宠妾灭妻治家不严的罪名,那样的话郡王府就真的会就此没落了,祖母也是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将此事瞒下。”

  说到这时,方清韵早已泪流满面,抽噎着声音,望向眼前的蔡云旗——

  “你虽是女儿身,但却是我最爱最看重的孙儿,往后郡王府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方清韵终于把积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我不怪您,我一点都不怪您,要是没有祖母,云旗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云旗的所有都是祖母您给的!”

  蔡云旗早就猜到了这一切,可她真的一点也不怪方清韵,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祖母有多爱自己。

  “我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再失去祖母了!”

  方清韵胸口憋闷的难受,但还是撑起身子,四处寻着——

  “孙媳妇儿呢?”

  蔡云旗抹了把泪,连忙将门外的萧一瑾叫了进来。

  方清韵看着床榻边一左一右跪着的两人,颤颤巍巍的拉起两人的手,相互交叠在一起。

  随即目光投向萧一瑾——

  “我把宝哥儿交给你了,往后你们要好好地。”

  萧一瑾眼圈一红,眼泪便溢了出来——

  “祖母,您要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方清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伴着蔡云旗的一声痛哭,结束了一切。

  老太妃去了。

  第二日,全府上下一片沉寂,所有人都陷入一种沉痛的伤悲中。

  尤其是蔡文征,已经哭晕过去了三回。

  大大小小的事全落在了萧一瑾的肩上,她看着跪在灵堂里的蔡云旗,心疼却也帮不上忙。

  “宝哥儿这样不吃不喝,身体扛不住的。”素雨心急的说道。

  萧一瑾摇了摇头“让她跪吧,跪了她心里会舒服些。”

  就这样,蔡云旗跪了整整三天,直到体力不济,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萧一瑾坐在床边,端了碗参汤,浓密的睫毛底下是一片掩不住的疲惫——

  “不想吃东西,也得稍微喝一些,就当是为了我。”

  蔡云旗手脚发软,有些艰难的撑起了身子,低下头喝了一口送来的参汤。

  很快一碗参汤就见了底,萧一瑾捏着帕子轻柔的擦了擦她的嘴角——

  “好些了吗?”

  蔡云旗没说话,只在萧一瑾起身放下汤碗的瞬间,一把拥住了她——

  “娉娉,祖母没了。”

  蔡云旗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整个人也如同筛子一般抖动不止。

  一双温柔的手抚上怀里人的脖颈,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