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窗口人也好多啊。”
“哪天不多，嫌多你就去五号排呗。”站在六号窗口的吴迪对站在自己前面王超说。
“不去，我还是在这陪你吧。”
“我可不用你陪，你要是过五号那边了我还能早一个人打到饭，赶紧走你的。”
“靠，吴迪，你说的是人话吗！”王超回头瞪着吴迪，“我告诉你，刚才我不走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陪你，我就是想要多多的饭，现在我更不能走了，因为我就要在你前面挡着你。”
“呵～你这干的是人事？”
“喂，喂！”王伟在旁边的五号窗口队伍里冲他俩喊，嗤笑道：“别吵了，两位幼稚园的小朋友～”
王伟话音一落，那两人果然不吵了，纷纷扭头狠瞪了他一眼，一个说“不关你事”，一个说“你才幼稚”，然后二人转回头竟心平气和地聊起天来。
“唉，好人难做啊。”王伟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侧着脸和季昊明说：“刘爱民也真是傻，非要去二号窗口排饭，十头牛都拉不住，还非得拽着潭星一起当傻子。”
“二号窗口怎么了？”
“你不知道？”王伟回头看了季昊明一眼，“二号窗口从上周一就换人了，这个新上来的阿姨打饭特别慢，你看，明明刚才它的队伍最短，刘爱民和潭星的位置比我们靠前不少，而现在都和我们一齐了，再过一会儿啊……我估计他俩就得跑我们后面去了。”说到这里他突然降低了声音，“最主要的是啊，这个阿姨每次舀完菜之后，手总要抖两下，然后满满一勺几乎就剩大半勺了。”
王伟说的时候季昊明一直看着二号窗口，确实是它那边打一份饭的时间别的窗口都能打两份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季昊明蹙眉问。
“王超告诉他们了啊，可是刘爱民不信，一口咬定队伍短的肯定快，他也不动脑想想为什么就那个队伍排得短，非得拉着潭星去以身试法，我不是说了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王伟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忒犟了。”
“潭星啊，我们这排怎么越来越慢了，你看那边，吴迪他们好想都要比我俩靠前了。”刘爱民耷拉着眉眼说。
潭星往旁边看了看，“是啊，就我们这排最慢了，看来王超说的没错。”
刘爱民轻轻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了潭星，还要连累你和我一起排这么久。”
“没事儿的，”潭星淡笑了一下，“这点儿小事还说成连累，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就这样，王伟和季昊明成了他们当中领先的一组，很快前面就只剩下五六个人了，这时，身后的说话声突然引起了季昊明的注意。
“诶，你知道吗？就之前咱俩聊的那个偷手表的人，他原来是福利院的，怪不得爱偷东西。”
“听说了，叫什么……哦，潭星，还是B……”
“你他.妈的说谁呢？！”季昊明突然转头怒视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孩，声音冷厉地问：“你们认识他吗？”
两个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声吓得一哆嗦，再仰起头对上那阴冷的目光时就彻底怔住了。
“认不认识？”季昊明一字一顿地再次开口。
离他更近的那个女孩猛地吸了口气，快速眨着眼说：“不……不认识。”
“不认识你们在瞎哔哔什么，那些话是听谁说的？”
女孩倏地低下头，颤声说：“大……大家都那么说。”
“以后不能再说了啊。”王伟看着两个女孩被吓得哆哆嗦嗦地样子就上前说了一句，又拽了季昊明一把，“算了昊明，看她们那样儿以后也不敢再说了。”
季昊明盯着两人没动，微微眯起双眼，语气稍缓地问：“你俩哪班的？”
“一年五的。”后面的那个女孩小声说了一句。
“记住，以后不要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更不要像傻逼一样人云亦云，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说这些话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行了昊明，快过来，轮到你了。”王伟用力把季昊明拉到窗口前，又跟里面打饭的人说：“阿姨，他要和我一样的。”
“客气？”两个小姑娘觉得这个词和季昊明刚才的态度根本搭不上边，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咽了下去，俩人闷头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想着现在再到别的队重新排也太不合适了，虽然心有余悸，但还是硬着头皮在原地等到季昊明打完饭走开，然后赶紧跑到窗口前把饭打了。
“怎么了昊明，刚才为啥跟人家小姑娘黑脸啊？”
“是啊，我就没见你脸那么黑过。”
吴迪和王超也打好饭坐到了餐桌上。
季昊明沉着脸没出声，王伟看了他一眼和吴迪说：“那俩人不知道在哪听了些诋毁潭星的话，刚才在咱俩身后叭叭来着。”
“哦……”吴迪蹙眉想了想，说：“是上周……哪天忘了，我去一楼抬水经过走廊时好像也听到有人提潭星的名字了，不过说什么我没听清，当时也没太在意，会不会也……怎么回事啊昊明？”
“不知道。”季昊明抬头看了一眼，见潭星和刘爱民也打完饭走了过来，沉声说：“吃饭吧。”
几人吃完饭在操场上溜达了一会儿，走到南操场上看到打篮球的人太多也就没有了上去玩的兴趣，于是溜达着往正门走打算直接回教室。
其实除了爱打篮球的那些男生，大部分学生都早早地回了教室，或学习或补上一小觉。
“你们先上楼吧，我有点儿事。”走到二楼楼梯拐角的时候，季昊明停住脚步说。
王伟转回身问：“什么事啊？用不用我们陪你？”
“多余。”季昊明说完转身往走廊东侧走过去。
潭星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也跟着大伙上楼了。
“王伟，我怎么感觉季昊明今天脸色不是很好呢？”刘爱民走到王伟身边问。
“没有啊，不用管他，”王伟边走边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傻乎乎的还不听劝，王超你不好管管他啊。”
“那倔脾气谁管得了啊，他管我还差不多。”王超立刻接了话。
刘爱民瞪圆了眼看两人，气呼呼地说：“我怎么就傻怎么就倔了？你俩别污蔑好人了。”
“不傻不倔你今天是怎么做到用最长的时间打了最少的饭的？”王伟挑眉看着他，“嗯？”
“我……”刘爱民张开嘴却说不出话，顿了片刻他转头质问王超：“那你也没和我说那阿姨手抖啊？”
王超解释道：“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拉着潭星跑过去了啊。”
“那你为什么不先说她手抖的事呢？你要是先说了这个我还能急着去抢那口饭吗？”
“我……”
刘爱民看着王超张口结舌的样子转而叹了口气，好声好气起来：“下次说事情你得先挑重点说，要不你就语速快点，或者实在不行你强行拉住我把话说完了也行啊，那样今天我就不能上当受骗了嘛，对不对？”
“对，”王超诚恳的一点头，“我的错，下次我就是抱着你，也得让你把话听完整了。”
“得得得，你俩可别说了，”吴迪及时喊了个停，嗤笑道：“我看再说下去王超就得跪了，刘爱民你就欺负王超能耐。”
“要你管！”
“我愿意！”
王超和刘爱民同时说。
一年三班教室内。
“诗雨你看，季昊明，是来找你的吧？”
季昊明一站到教室门口，立刻就有眼尖的女生看到他，并激动地跑过去告诉孟诗雨。
孟诗雨抬头看过去，她没想到季昊明会主动来找自己，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就露出欢快的笑容，快速起身走出教室。
“昊明，你最近……”
“过来。”季昊明打断孟诗雨的话，向走廊的尽头走过去。
面对季昊明冷漠的神情，孟诗雨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她咬了下嘴唇，紧跟着走了过去。
走廊的尽头对着上下楼梯口，但这个楼梯比较窄，作为消防通道的使用，平时基本没人走。
季昊明垂眸靠在墙壁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声音低沉地说：“那些污蔑潭星的话，是你散播的吧？”
“你说什么啊？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孟诗雨站到他面前，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这个学校除了你，就只有我知道手表的事，你的意思是说我散播出去的，然后跑到这里来质问你？”
“当然不是，”孟诗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说：“谁知道是不是他们福利院的人出去乱说传到我们这了，或许……是他又偷了谁的……呃！”
“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真有毛病了？！”季昊明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孟诗雨的衣领，皱紧眉头逼视着她，“你在这胡编乱造什么呢！潭星从来就没拿过别人的东西，在我面前还敢造谣，还说不是你传的？！”
孟诗雨被季昊明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着实吓了一跳，一动不动地瞪大眼睛盯着他，片刻，她突然哼笑几声，随即愤然地喊道：“是我说的怎么样？他难道不是福利院的吗？不是没爸没妈吗？不是他亲口承认偷了我的手表吗？我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你凭什么咄咄逼人地质问我？！”孟诗雨说完去拽季昊明揪着自己衣服的手，“放开我。”
季昊明在孟诗雨把手触上来的一瞬间猛地甩开了她，随即站直身体，低头凝视着对方，声音又沉又冷：“潭星的家庭状况你有什么权利到处宣扬，你丢表的事我不止一次地说过他是替别人顶的，而且他当时已经还给你并且道了歉，你又有什么理由利用这件事来肆意诋毁他，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他……”孟诗雨支吾着说不出话。
“就因为你过生日时我没陪你过而和他在一起了？就因为你觉得我偏袒他护着他对他笑了？”季昊明连声质问，“你说啊，你凭什么这样对待他？”
“对！”孟诗雨突然喊了一声，气急败坏道：“就是因为那些事，季昊明，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为什么你对他那么好，对我却连朋友都不想做了！凭什么我费尽心思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能垂手可得，我不甘心！既然我不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他算个什么东西，和我抢……”
“孟诗雨，”季昊明厉声打断她，“我看你真的是不正常了！我对谁好是我的事，我的问题，你凭什么迁怒到他身上，我告诉你，你我之间的关系与潭星无关，就算没有他，我这辈子也都不可能喜欢你，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孟诗雨直直地看着季昊明，不甘的目光中渐渐漫上茫然。
“孟诗雨，”季昊明再次冷冷地喊了一声这个名字，“潭星不应该遭受这样无端的伤害，任何人的自尊都不允许被随意践踏，我要你立刻制止那些为你传播消息的人，更奉劝你，不要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否则，我会让你加倍奉还！”
说完，季昊明转身直接从消防通道上了楼，不再看她一眼。
孟诗雨僵直地站在原地，失落，憎恨，不甘……各种情绪在胸腔里剧烈地翻腾，最终，她微颤的双手还是紧紧地握成了拳，眉目被阴云所笼罩，没有去管走廊上看热闹的人，径直走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