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制的人伸长手臂，他们的肌肉变得僵硬，无条件听从神明的话语。
无论是村民还是玩家。
丹恒与刃四拳难敌百人，手头也没有趁手的武器，更何况最近的人是星与三月七，他们又不能下重手。
只有杀掉所谓的神明，他们才能恢复原样，不知从何时起，这场战斗已经打响。
从卷入黑蛇的婚礼后，丹恒便站在神明的对立面，他从来没有选择权。
“驱逐，驱逐，杀死黑蛇。”被控制的三月七念念有词。
丹恒狼狈的逃窜，过程中有人抡着斧头撞过来，为了躲避屠夫，两人还是被迫分离。
“快跑，不用管我。”刃最后说道，实际上村民也不会拿他如何，只是几人将刃限制住。
自始至终，需要抓捕的只有丹恒。
“他往哪里去了，怎么一溜烟不见了？”
“村长也不见了，肯定也是他害的。”
“必须把丹恒抓住。”
全村共有几千人，可以算是倾巢出动，尤其是那些变成僵尸的，完全不知道疲惫二字，以极快的速度穿梭。
期间有被控制的村民协助，但也只能抵挡几分钟，夜幕降临后，他们似乎更容易区分同类，将所有的异端捕捉铲除。
“大人，您再继续跑下去，也不会有用的。”蛇从口袋里钻出来，与丹恒对话。
最粗的黑蛇绞紧身下的肌肤，也从袖口中钻出来，靠威慑力击退部分村民，但也无济于事。
蛇的眷属接着说道：“您知道您究竟属于哪里，蛇已经潜入了村庄，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只要知道邪物的根据地，我们就能一举消灭他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另一条黑蛇附和道。
他们以轻松的语气叙述，若不是丹恒深知他们所说的安全地在哪，恐怕真会顺着他们的方向奔去。
黑蛇们在怂恿，希望丹恒一头扎进雾里，再次进入黑蛇刃的怀抱。
“时间到了，我去寻求神明的帮助，咱们接着追捕那家伙！”远处的村民交头接耳。
午时已到，黄家村的四面八方涌进稀薄的雾气，但雾没有限制怪物的行动，反而让他们更加亢奋，跳跃频率愈发频繁。
僵尸是不会做梦的。
被“神明”庇护的村民不会被黑蛇控制，反而因为蛇的侵入而愤怒，嚷嚷着铲除丹恒。
不然规则里也不会名列禁止，不能在夜晚出门。
“不行，再这样下去只会被抓住。”丹恒咬牙，他的体力毕竟有限，怪物们暴力拆迁，他完全没有遮挡的地方，只能不停奔跑。
跑到小腿发胀发痛，跑到喘不上下一口气。
而黑蛇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伴随着雾气，仿佛是耳边的低吟：“丹恒，你不会在这里倒下吧？你知道怎么做的。”
半晌，丹恒才叹口气道：“嗯。”
他闭上双眼，窜入浓重的雾气中，按照老伯曾说的话，树木阻挡了雾气的进入，只要一头扎进树林，便会再度与刃相会。
那危险的存在。
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丹恒趴在草坪上观察，身形隐藏在树后。
“***。”
“**。”
他明明看见村民的嘴巴张开又闭上，并且发出嗡鸣般的声音，但丹恒无法辨识内容。
黑夜格外漫长，他只能瞥见眼前的小路不断有人经过，其中也有星的身影。
“你不想救你的朋友们吗？”黑蛇刃靠在树上，闭着眼问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他们可只会沦为同类。”
黑蛇睁开瞳孔，用视线描绘着丹恒的身体曲线，慢慢踱步。
蛇的眷属再次钻出，低语道：“与蛇交融，您便可完全拥有蛇的能量。”
“想要完全得到蛇的能力，只会有这一种方法。”
光是吞下远远不够，丹恒不过是用自身去封印，除了削弱雾气的影响，不再陷入梦魇之中，他无法动用相关能力，从而打败黄家村的神明。
也是最终的boss。
黑蛇刃攀上身体，重量向下压：“这次...也得先杀死我才行，丹恒，你觉得就凭你，做得到吗？”
作为众蛇的王，刃不同其他蛇共沉沦，平时总带着手套，皮质的触感又冰又凉，丹恒无法分清哪里哪方更冷。
黑蛇刃更是肆无忌惮，中指挑起衣服的缝隙，抚摸塌陷的腰肢，那一块软肉。
丹恒的身材与消瘦不沾边，但也不是健身狂，他恰到好处的胸肌与四肢，值得刃一寸寸探索。
探索哪块是硬的，哪块又是软的。
若是时候恰当，他甚至想故意掐一掐，思考丹恒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在人体的本能反应下，丹恒是否会因为隐忍，从而咬紧牙关？
黑蛇刃的眼眸闪烁，他期待丹恒杀死自己的那一刻，但也羡慕梦中的情景。
毕竟，对待身为邪物的他，丹恒可从未主动过。
“怎么不说话？”黑蛇刃询问道，露出尖锐的牙齿。
若是丹恒丧失了意志，那他也能注入毒素，让对方强行动起来。
反正，他有千千万万种方法。
但他如何也没料到，丹恒猛地反击，尾巴从脊椎尾部出现，“啪啪”打在刃的身上。
水滴在手掌汇聚，变成条清澈的水流，倏地向刃攻去，限制他的双臂。
“哈哈哈，丹恒，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吗？那再好不过了！”黑蛇刃狂笑着，制止眷属们的协助。
他享受与丹恒的战斗，甚至以此为乐。
“我就知道，丹恒你不是那种废物，那么尽管来吧！”刃喊着，徒手将水牢扯开，作为深渊之中栖息的古蛇，他本就与水同源。
这次，他绝对不会输。
“以我目前的全力。”丹恒应道，不知算不算熟能生巧，他终于能控制尾巴，配合自己的攻击。
方才，他毫不犹豫吞下两颗胶囊，将理智值迅速拉低，从而重新获得御水的能力。
但眼前的敌人不容小觑，他幻化的武器被刃化解，对方用手指轻松弹走，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回荡在山林间，丹恒再度扫尾，却不慎被拽住尾巴根部。
“你！”丹恒下意识惊呼，视线猛地调转，脑袋撞击地面。
黑蛇刃趁机压制，露出胜利在望的笑容：“如何？”
丹恒却打量四周的环境，他们身处小土坡之上，以水包裹要害部位，将刃同自己一起推下。
滚动过程中两人还在扭打，或者说是撕咬。
也不知是否为天意，他们竟刚好撞坏伪装物，跌入人造的基地中。
“唔。”丹恒脑袋摇摇晃晃，他还坐在刃的身上，即便意识还未完全弄清，但还是下意识控水，将黑蛇刃的两只手绑住。
直到完全睁眼后，才难得露出惊奇的神情。
身下的不是黑蛇刃，而是一头白发的应星。
丹恒呆滞了一秒，又疑惑了一秒，抿着嘴道：“抱歉？”
应星道：“你可以先起来一下吗？”
话音刚落，丹恒从应星身上弹开，他如今处于异化状态，所见所感理应没有出错，但为什么会是应星？
应星也适当解释道：“我刚刚看见你在一个人说话，过来后你直接扑上来了。”
或许与应星的视角，便是好心好意查看某人的病情，却反遭袭击，一起滚入地窖中。
好在应星的情绪稳定，不会陷入怪物的癫狂状态，反而向丹恒建议。
“你身上都湿了吧，还是换一下吧。”
丹恒的状况狼狈，浑身沾满污垢，他将打湿的衣物换下，接过应星送来的披风。
穿上后总觉得漏风，扯着边角向里拉，又再度打量应星。
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即便对方的理由足够充实，并且尾巴也极为兴奋，一直黏着应星。
甚至甩来甩去，时不时触碰应星的手掌。
“你的这个东西收不回去吗？”应星好奇地打量，随手捏了捏，柔软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
丹恒忙不迭收回尾巴，端正坐姿，忽视窜至大脑的电流感，冷静道：“暂时不行，你看的见吗？”
“哼，在这里待久了，什么事都能见着。”应星开明道。
应星在黄家村生活十几年，是一位老实的打铁匠，不厌其烦做着重复的工作，对于村内的秘密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包括奇形怪状的怪物。
而眼前简陋的地窖，应星也略有耳闻，传闻是某些怪异的异乡人，不信奉黑蛇，但也惧怕神明的存在，于是在边缘处修建基地。
白天偶尔会在山头活动，被称为黄家村的野人族。
因此村长还特地下令，让村民尽量少入森林，黄家村也因此与世隔绝。
丹恒也从抽屉里翻找出线索，属于玩家的笔记，为了记录夜以继日混乱的意识。
但在仔细翻开前，丹恒却停下手中的动作。
披肩缓缓滑落，摇曳的烛火倒映在瞳孔上，两人互相凝视着，保持沉默。
作为村民的一员，应星本应该逮捕自己，他作为普通人，又怎么会背弃神明的信义？
丹恒摆出防御的架势，将线索塞到怀里夹着：“你...”
应星缓缓伸手，或许是年龄的润色，他显得更加成熟与稳准。
雨水从缝隙处流入，村民的搜捕还在继续，嘈杂的声音仿佛将世界吞噬，在雷光的照耀下，应星的双眸忽暗忽明。
“我不会被控制，但我也不认识你，你大可放心。”
丹恒缓缓点头，内心涌起五味杂陈的酸痛感，眼前的男人与梦中别无二致，几十年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无论是时而触碰的手臂，还是相扣的手掌。
若是时间回到现在，丹恒会觉得荒谬至极，他怎么会和刃在耳边轻语，畅想之后的人生？
也不是不可能...
“嗯。”丹恒垂下脑袋。
但应星却笑着道：“不过很高兴认识你，你...是叫丹恒对吧。”